第139章 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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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惊的马匹慌不择路，拖着程歌和项云龙直接往悬崖而去。后面的人都是一头冷汗，一边追赶一边想法子。赵江兴身为射声校尉，箭术了得。他立刻拿了系着绳索的箭飞射而去。可受惊的马力量惊人，他们来不及拉住绳索就已经断开。
惊魂夺魄，程歌虽然还能保持冷静，但看到悬崖渐进不觉心里发毛。她转头望着项云龙。
难道之前离开他时要跳崖，现在她对他……也要跳崖吗？
她不要！
两手紧抓住项云龙的胸口，她眼神坚定。就算是断手断脚，她也不愿意和他一起掉下悬崖！
“项云龙，我要跳……”
“抓紧我！”
程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项云龙抢了白，他抱紧了程歌，交待完整个人就朝马车下跳去。程歌连忙贴紧他。
马车无法减速，直接就从悬崖上飞了出去之后往崖底掉落。
项云龙护着程歌重重跌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之后才停下。这之中，他计算精确。抱着程歌跳下的时候，最重的一下是他以他的后背垫底。之后打的几个滚，也仗着自己身厚肉粗，一直做着程歌的肉垫。
他们接连打了几个滚之后，撞到了一棵树，才止住了去势。但停下的时候，项云龙的手臂正好撞到树干。他闷哼一声的同时，怀里的程歌清楚听到他肩头关节错位的声音。
“你怎么样？”
待身体稳住，程歌连忙从项云龙身上爬下来。他额上渗着冷汗，脸色因为疼痛而变得煞白，左肩膀的位置塌了下去，一定是撞得脱臼了。
程歌抓住他左手手腕，用力一拉再一送。“咔嗒”一声，将项云龙的肩膀复位。
项云龙咬牙忍过这剧痛，看程歌毫不迟疑下得了手，不禁轻声感叹：“若是一般女子，早已经吓昏，哪还会像你这样立刻下狠手就救治的……”
“我要真下了狠手，就该把你一脚踹到崖底下去。”程歌托着他手臂，忍不住数落他。她让他自己托着刚给他复回去的手臂，然后检查他身上其它的地方。
他身上的衣服被地上尖石林立划得破烂，因为穿得厚实并看不出外伤。程歌暗想一下，从他裤上裂开最大的一个口子伸进去把整条裤子撕开，果然发现里面都被磨得出血破皮了。他身上其它地方恐怕也不见得好。也许没破皮，但一定都是青淤。
反观自己，就是露在外面的手背擦伤了点，小腿上摔下来的时候似乎撞到了什么有些疼，但都是皮外伤，跟项云龙身上的伤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爷！”
“王爷！”
身后，一堆人终于赶来。吴太医给个黑影揪着几个起落带到项云龙和程歌面前。程歌认得揪着吴太医这人，上次就是在客栈房间的窗口叫他们的就是他。
“哎哟，我的老命哎！”吴太医总算脚踩着实地，被人这么揪着上下乱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当他看到项云龙的时候，身为医者的本能立刻恢复过来，蹲下身去查看他伤势。
察看清楚，他熟门熟路朝程歌看去。“夫人给王爷肩膀复位的？”
“嗯……是不是我弄得不对？”程歌脸色焦急，心里已经暗骂自己自视太高，以为跟初善学了点医术就很了不得了。这下可好，脱臼复位可大可小，弄得不好以后可要留下旧患的！
“不不！夫人误会了。”吴太医笑了笑，“老夫是说夫人手艺极好，复位准确及时。王爷只要静养多日就能复原。”他站起身，“看来王爷的伤不用老夫救治了，那老夫还有个半死的车夫要救，告辞了。”
说罢，他长身一揖，转身走了。
不过程歌倒是放心了，吴太医是经验丰富的御医，她那点医术哪能入他法眼？他把身为王爷的项云龙丢给她医治，那就是说他的伤没有大碍。
这时，陈衍上前来和她一起把项云龙扶起来。
“王爷，末将已经下令就地扎营。”
项云龙肩膀还疼痛，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忍痛开口：“是谁动的手脚？”
程歌正揽着他腰慢慢走着，听他还管这个口气就很不客气。“你管谁动的手脚？你给我老老实实养伤就是了！”
想起刚才危险万分，车夫从车上摔下去跟块破布一样倒在地上立时就晕了，他还敢搂着她一起往下跳。跳就跳吧，他还要包着她身子，那自己当肉垫，以为自己是金刚护体吗？
项云龙和陈衍见她发火都是一怔，但都没有说话。陈衍自然希望王爷好好休息，项云龙听了这话不知道怎么回应，就觉得肩头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胸口暖暖的。
陈衍令下，滞后的士兵们已经就地安营。三人快到的时候，项云龙让陈衍和程歌放开，大步走进营中。
“陈衍。”
“末将在！”
“让人下到崖底去检查马车，看看被人动了什么手脚。这个人，给本王揪出来！”
“是！”
项云龙低头望一眼身上的衣袍，唤一旁程歌，“给本王更衣。”说完就昂首阔步往营地深处最大的营帐而去。
程歌知道他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受伤，几天左手臂都不能动。但看他忍得太阳穴青筋暴起，胸口就堵得难受。但表面上她还得装成没事样跟进去。
一进到帐篷里，项云龙就坐到床榻铺着的裘毯上，摒不住脸上发青。
程歌从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衣袍，跪到项云龙面前。
“下次我自己跳，一样死不了。”她口气不善，手下动作却非常轻柔。拿剪子沿着左肩膀破开了袖子，就能直接把衣服给脱下来。这样不会牵拉到他受伤的左肩膀。
项云龙难得没有为程歌不善的口气发怒。
“你这是内疚吗？”
程歌给他脱衣服的手一顿，扭捏地顶撞，“谁……谁内疚了？”结巴的语调，好像没什么说服力。
外头有侍卫送来了暖炉，帐篷里变得温暖了许多。
程歌脱了项云龙的衣袍才知道他刚才擦碰得有多厉害。后背，腰上，大腿，好多地方因为包在厚实衣服里都没有破皮，但是全都淤紫淤紫的，布满了血点。看得她心惊肉跳的。
陈衍偷偷送来了药箱。程歌给项云龙上散瘀的药膏，手下用力再小，还是会让他感到疼痛。他是个很配合的伤者，一声不吭。
比较艰难的，是给他穿衣服。他的肩膀不能动，程歌小心翼翼地先把左边的袖子给他套上，才能把整件衣服穿上。
古代的衣袍一向复杂，为了给他穿戴好，程歌不得不立在他两腿间，凑到他胸前系扣子。她一直专心给他更衣没有看他，可一直能感觉到两道热烈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身上。
拿来他的腰带，缠在他左手臂上，再兜到他脖颈上挂好。程歌郑重嘱咐，“这手臂三日内绝不能动，听到没？”
项云龙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挂着只手臂非常难受。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伤。
“你这样绑着本王手臂，不就让人知道本王受伤了？”
程歌在一旁收拾药箱。“你不出去，不就没人知道了？总之一定要好好养伤。我不想欠你情。”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很难受。
他说的对，自己是内疚。如果不是为了护她，以他的武艺，一定能全身而退吧？现在不但害他受伤，还拖累了队伍，延误了时间。
更让她纠结的是，几次三番他都舍了性命救她，她心里好慌乱。她向来都是往前冲的人，不需要谁来照顾，现在有个人这么对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有，自从结识了项云龙，两个人一直都是水火不相容，她对他一直都是厌恶至极。她甚至发誓自己再也不想见他。
谁知道到头来，却是这个一直折磨自己的男人，能以生死相守。
这简直，就是老天给她开的玩笑嘛。
项云龙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那上面有难受有纠结也有一丁点儿的欣喜。他从没见过她脸上有这么多的表情。对着自己的时候，她通常都是冷淡，或者愤怒的。要么就是两人纠缠床帷，情难自禁的时候偶尔会露出让他痴狂不已的红艳醉色。
“本王想救就救了。”他完好的右手忽然把她扯进怀里，“你若是觉得欠了本王的，那就用你这身子好好回报吧。”
唇舌攻下，却是轻佻浮夸，百般戏弄。
他好不习惯她的样子，那么听话，那么仔细……这会让他产生错觉，觉得她会就此，心甘情愿了一般。所以他以唇逗弄她，来安抚自己逐渐纷乱的心跳。
程歌依在他怀里，不敢乱动怕碰到他伤处。顺从之下只能由着他逗弄自己，口唇让他封住，差点喘不上气来。直到她忍不住身子颤动，项云龙才肯放开她。
他以单臂搂紧气息不稳的程歌，将下巴搁在她发顶轻轻摩挲。
“程歌，这样真好呀……”
轻轻呓语，传到程歌耳里，如冰雪融化淌到她心里，冰冷却奇异地带着甜。手指轻抓，将自己紧紧偎在他怀里，脸蛋贴在他胸口。她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胸膛，是如此温暖。她从来没有注意，他的心跳，能让她如此安静，已经忘了，她想要逃开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