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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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特别乱的地方。初善的生活习惯良好，从来都不会乱放东西。所以程歌又没事情做了。
她荡来荡去的，眼睛溜到初善的书架上去了。上面除了医书还是医书，程歌随手摸了一本，坐在初善塌沿就翻了起来。
她该庆幸这个时代已经有纸，书是一本本，而不是竹简。字体虽然是繁体，但她还能认识大部分。不然的话，她这个大学生在这里也就是个小文盲。她不知道这些是不是符合原来的历史，实际上连这里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时空她都不知道。
她现在看的这本叫“草木本纪”，说的都是各种药草的药效功用等等。有点像本草纲目。有文字介绍，也有图片，很好认记。
之前跟着初善住在山谷的竹屋里时，她也跟着初善一起去采药。那会儿初善给她说过一些浅显的药草知识。所以程歌有些概念，看着倒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越来越有意思。干脆就斜靠在初善的榻上，仔细地阅读起来。
初善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落日洒金般照着他的木屋，落在木质地板上光影斑斑。他踏进屋内的时候，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卧房里找到程歌，倒是在自己书房看到了她。
她丝毫没发现他回来，斜靠在他的榻上，津津有味地正翻着他的医术。他一看底下封皮，是他的草木本纪。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专注地看书，一时不想打扰，于是轻手轻脚地出去把东西放下，净了手，然后倚在书房门框上看她。
她看得专注，让他有些讶然。想当初他跟师傅学医的时候，看到那整篇整篇的草药知识就头疼。那么多的图片要记，那么多的气味、药效、制药方法等等要背，实在是很枯燥无味。难得她一个毫不懂医术的人还能看得那么认真。
初善看得久了，越来越习惯这种宁静。但是天色渐晚，再不做饭，程歌吃什么？于是他便改而转去了厨房。
天色渐晚，房里的光线也晦暗起来。程歌终于看不清书页上的字而停了下来。她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外间传来熟悉的饭香，一定是初善已经回来了。
“吃饭了。”初善走近门口，看着她低语，说话间笑容翩跹。他本就长得出色，现在浑身散发着柔和气息，脸上的笑意又那么温和，让程歌看得有些呆。
饭间，初善问起程歌看了那本草木本纪有何感想，程歌才知道他已经回来多时，只是一直没有来打扰她。
“挺有意思的。”
她的回答让初善莞尔。那本枯燥晦涩的草药汇编她看了还说有意思？
“别看内容形式很枯燥的样子，其实仔细阅读的话很有意思的。天下药草那么多，有很多药理作用想通，取合适的比例用在一起比单独用更有效。有些是药性相冲的，可是如果合起来用，能缓解一些症状，算是治本的方法。有些看着没关系，可如果懂得制作，还可以成为毒药。”
初善挑眉。她能只凭刚才看的这些，就能记住这些，说明她真的是很用心在读。当年他读这些的时候，可是有人在旁指点提示的。
“你知道我为何坚持自己上山采药？这是师傅教我的，想要把这些药草的特性记牢了，就能多看，多采，多用。药理这东西学习起来，看起来很枯燥，实际上若懂得方法，是很有趣味的。”
程歌听着初善这么说心下一动，已经预感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什么。
他笑着看她，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学，我可以教你。”
初善这个人，说到做到，从不诳人。他说了教，就一定教。而且刚说着，就开始了。他把给那些富人看诊的名额减少到了一天十个，也尽量不出诊，挪出更多的时间来教程歌药理。那些诊治村民的时间，他是万万不愿意减少的。
对于诊断治疗之类的望闻问切，程歌倒是兴趣一般，反而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草非常感兴趣。所以初善也把甚少告诉别人的秘密也告诉了她，就为了让她保持这份兴趣。
他师傅神医白青的相公，正是圣医姚寒！
难怪初善对各种药材这么熟悉，根本就是有个药圣的徒弟在指点他！程歌果然就更加感兴趣。来到这个世界里，她一直都还没什么目标追求，学习一下新知识也未尝不可！
“治伤寒用什么？”初善一边研药一边提问。程歌做在一边迅速翻书，手指夹了三页按次序把答案读了出来。
“灰叶紫、泥黄草、乌木。比例是1、2、3。”
初善教人的方法温和。他道世上草药千千万，要想全都记下，并融会贯通，光靠强背是不行，也是不可能的。非得要熟悉到有如沁入自己的骨血，并且时常运用才行。
所以他并不忙着要程歌去背。而是要她先把什么草药在草木本纪的哪一页记下。他时常提她一些常用的药材，她多回答了就能不知不觉记下。
像现在他问她常见病症的主要药方，她很快就能把那些药材找出来，还能记得配制的方法。时间长了，她就是不用看也知道了。
对于他这种速度不快却是最能记得扎实的教学方法，程歌很喜欢。反正她又不用考试，速度慢一点就慢一点，逐渐积累就可以学会很多了。
初善还带她去采药，就采他这些天常问的那些。他仔细地讲解它们的形态，气味、采集的方法，顺便再问她如何配制，能治什么病。长此以往，程歌的理论知识逐渐丰盈起来，初善说个病的名字，她就能把主要的药方背出来，还能说上为什么用这些药材。
知识学了还重在运用。程歌偶尔会跟着初善一起去几个村子行医。村民们得的一般都是那些常见病，季节病，初善都教过程歌。往往初善在前头开药方，程歌已经开始在后面抓药，最后只要仔细查点是不是正确，份量对不对就行了。比起以前初善一个人看，速度快了很多。
这次，他们出门来到了西园村。两个人默契的配合，时常相望一笑的和睦都让村民们非常好奇，也很高兴！
初善大夫经常到村里来给他们看病，时常不收钱，还送他们药。如今有了相伴之人，他们当然为他高兴！
“初夫人，来来来！这是我自己包的粽子，你带回去煮给初善大夫吃！”
程歌接过村民塞给她的一大包粽子，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拿在手里，尴尬地看着初善。
他们同行，这些热情的村民总是以为他们是夫妻。“初夫人”长，“初夫人”短的叫，还老是送这个送那个给他们。今天是粽子，明天是米糕，上次还有个人，送给他们一件小婴儿穿的百家衣！
说是让他们早生贵子！
就算他们是夫妻，她又没大肚子，这么早送百家衣做什么？
初善看她望过来，脸上又是一红，立刻转回去给人看病，摆明了不管。他不是不解释，是解释不了。这些村民，淳朴而热情，他每每还没开口，就已经“你家娘子长得好俊”，“你家娘子一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真是好福气讨了个能帮你的娘子”之类的话扑面而来，他挡也挡不住。
反正他们不住在这里，解释不了就不解释了吧。
程歌看他把头都转过去了，就觉得头疼。她也只得把粽子收下，谢了人家。
这还算好的，有一次他们看病看得晚了，村民们热情地说山路难行，要他们住一个晚上明早再走。结果给他们腾了一间屋子。初善一看，吓得立刻就推脱了拉着程歌就跑。仓皇的样子，程歌想起来就想笑。
她是女人她都没逃，他一个大男人逃得那么快做什么？
“初善，今天是不是要去城东吴家出诊？”
“是。”
“那今天我做饭等你回来？”
“你做饭？”
“怎么？”
“呃，简单点就好了。”
“你可别小瞧我，我的厨艺已经好很多了，还从吉婶那里学了不少新菜式呢！”
“呵呵，那只有等我回来吃了才知道。我出门了。”
“嗯。”
不知不觉，程歌和初善已经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他们在这几个月时间相处下，已经逐渐习惯对方的习惯，逐渐生出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
每次初善单独出门，程歌总会给他准备好药箱。如果是出村子，她会给他准备干粮和食水。而每次程歌起来锻炼，初善若是在家，就一定会在她结束后给她递上手巾和香甜可口的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