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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与叶其文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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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天已经来了,混浊不堪的天与地,一连经历了两场大雪。最近还多了一种白茫茫的东西,假如可以不用跑操的话,我想我应该是会喜欢它的,但是我们说是霾,校方非说是雾。

所以我不喜欢它。

天真的很冷,有时候睡一觉醒来,连鼻孔都是凉的。班里调换过一次座位,我和叶其文结束了与暖气片在秋天的缘分,我最近总是在幻想,要是能一边泡脚一边上课就好了。

或者一边吃火锅一边上课就好了。

元旦放假前的那个下午,我们班拿出两节课的时间开了一个简单的联欢会。

没有儿童节,但是我们有元旦。

班长和体育委员去批发市场抬回一袋瓜子和一袋沙糖桔。我们把课桌拉到一边腾出中间的位置当舞台。

大家各显神通,节目单排的满满当当,唱歌,拉丁舞,小提琴,单口相声还有课本剧。汪明妤让爸爸把她的M50送到学校,自告奋勇给我们当起了摄影师。黑板上的“欢庆元旦”是叶其文的手笔,还是繁体字,好看的无话可说。

每一个参与的人都神采奕奕,我惊讶大家的深藏不露,又忍不住怨恨自己的单薄。在学校,我一直以为自己还算耀眼,没想到有一天也会孤零零地坐在角落。

我托腮作忧伤少女状:“我居然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叶其文恰从讲台回来,佯装抹我粉笔灰:“你不是会画狮身人面像吗?”

画你妹!

联欢会正式开始,五个主持人手持练习册卷成的麦克风声情并茂地念着开场白:“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欢迎来到高一三班2011年元旦联欢晚会……”

五个主持人,至于吗?除了没有分会场,这排场一点不比春晚小啊。

开场白结束,五位主持人自动退下三位,剩下的两位做起节目介绍,男主持人齐志杰问女主持人林雪繁:“哎,雪繁你知道吗?今天的开场曲啊可厉害了!”

林雪繁说:“当然知道,我知道的啊,可不比你少!”

……

在一段乡村播音腔的互相调侃之后,两位主持人一起说:“下面有请未来的帕格尼尼,张辰东同学,给大家带来今天的开场曲——《渔舟唱晚》!”

张辰东正在边上调弦,明明肩膀抖的停不下来,还硬要凹忧郁艺术家造型,我真替他手里那两根琴弦难受。

不过,未来的帕格尼尼向我们鞠躬之后,收敛了笑容很快严肃起来,左手举琴右手拾弓迅速进入状态。

音乐真是个迷人的东西,韵致悠扬的调子一出,班上说话嗑瓜子的声音渐小,而后鸦雀无声。

我终于明白周丽辰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因为音乐是多么有力的加持。又或者,喜欢哪要什么理由。

曲终,掌声雷动。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张辰东平时看着挺猥琐一人,拉起琴来居然那么帅。将来我也要让我的孩子去学小提琴!

这句话夹杂在噼里啪啦的掌声中,我含着瓜子皮愣住,瓜子太咸细胞失水皱缩嘴唇沙沙麻麻,我扭头盯住那个一门心思鼓掌的女生。

原来每一个父母都是孩子,原来每一个孩子都会变成父母。原来每个人都有实现不了的愿望,于是选择加注在下一代身上。

那天放学我托着行李箱准备回家,叶其文去车棚推车我就没有等他,但走到半路,我一回头他就跟在身后,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拽拽地插进裤兜。他好像没穿秋裤,风一吹裤管里显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他冲我笑着,下眼睑浮起好看的卧蚕。

但是好巧不巧,前两天刚下过雪,他正前方就有个脏兮兮的水坑,我伸手指着地面,刚张开嘴,一声“扑通”与我那声“小心”重叠在一起。

我悲痛地捂住眼睛,从松开的指缝里看见叶其文从水坑里提起自行车前轮,又抬起湿漉漉的右脚,他的鞋子全湿还溅了一裤子泥点儿。

我很不厚道地笑了,他追上来拍我的脑袋,佯装生气:“笑什么笑!为什么不等我?”

我刚想说“咱俩不顺道”,但低头一看他沾满黄泥的裤脚,到底于心不忍,又湿又冷的一定很难受。我轻轻推他一把:“你快走吧,回家弄弄干净。”

“我不,”他耍起赖皮,“没事儿。”

我吓唬他:“这儿人多,教务处的指不定就猫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呢。”

他满不在乎:“到时候就说咱俩是兄妹。”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我和他究竟是谁大。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递给他一个阴冷的眼神,他咳了一声:“行吧,那你先走,我在后面。”

我站着不动,傲娇地掀起眼皮:“别,我可不想被人尾随。”

“尾随?!”叶其文气得要打我,“见过这么帅的人尾随吗?”

其实是我更想看着他,我说:“你在前面,我尾随你行了吧。”

“你也知道你长得比较像尾随的。”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走开,我气得只想骂娘。

走到校门口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见周丽辰那张大大的笑脸,娴静美丽的女孩子由内而外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好像一颗刚刚脱离母贝的珍珠。

她本身就很漂亮,但熟悉之后也不会每次见面都两眼放光。但是那天我像重新认识了她。

我惊叹:“哇,周丽辰,你最近好漂亮!”

周丽辰不知是否是出于礼尚往来,捏着我的脸蛋说:“程小昭,你也是哦。”

我呵呵呵地开始不要脸:“姐一直都很美啊。”

大约是周丽辰的心情美丽到了极致,一点都不反驳我,抬眼看了看叶其文走远的背影又趴到我耳边:“那是你男人啊。”

我吐了一口血石化在原地。我当初是怎么形容她的来着,大家闺秀,留洋归来?

到底是我的臆想。不过想想也是,难不成指望她说:哦,Miss 程,那是你达令吗?

口区,好恶心。

我石化又裂开的反应让周丽辰大为满意,她嘚嘚瑟瑟告诉我她追上我的目的:“你们班今天能听上张辰东的小提琴可都是托了我的福。”

哦,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

期末考试,我考得并不好,只考了第五名,我迷信地想,也许是我第一次考试用光了所有的好运。不过叶其文却是稳步上升的,二十九名的成绩,在六十一人的班级他已经成功跻身中游,成绩一出班主任点名表扬,并且告诉他这样的成绩,上个一本没有问题。

这是他的努力所得,没有人再敢说他是关系户,也不会有人说他浪费实验班的资源。高一三班会因为有他而感到荣幸。

我真替他开心。

也许是因为互助小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缘故,班主任并未对我的成绩做过多的指摘,眉头一皱又迅速松开。也许是因为他在心中已经对我有了大体的定位,程小昭就是第四第五的水平。

我不希望是后者。

学习委员贴出成绩单之后,我逼着自己去看榜单,逼着自己拿本子抄下各科成绩,总不能在哪儿跌倒就在哪儿趴着吧。

我正抄着成绩,头顶一个得意洋洋的声音:“程小昭看见没,总有一天我得追上你。”

王飞扬离我很近,低着头说话,声音和气息全部喷在我脖颈里,吓得我往相反方向一跳:“幽灵啊你!”

我狐疑着去看成绩单,他的名次竟然直逼前十。

我抬头打量王飞扬,仿佛打量一只变异的怪兽。我甚至观察了他的喉结和唇角的胡须,这货该不会练什么神功了吧……要不然怎么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呢?

他从抄我的作业,到前班级前二十,再到直逼前十,不过才半学期的时间,而且他的各科成绩……我仔细盯着王飞扬名字后的那串数字,他和我不同,我是均衡发展,而是他明显偏科的,理科好的吓人,要是高二都去学理,他可不得追上我吗。

我很恐慌,我怎么能让一个从初中起就抄我作业的人追上,他凭什么?

是我太笨了吗?还是他太聪明?是我不够努力?还是他太努力?

我百思不得其解,真想剖开他的脑袋看看,看完故意不合上。

王飞扬抱着胳膊耀武扬威地重复刚才那句话,程小昭总有一天我得追上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盯得我直咽唾沫。

他又说:“有点进步行不行啊你,一直倒退,还互助小组呢,你学理吗,要不然高二你就学文去吧。要不然还是咱俩同桌吧,你看你初中成绩那么好。”

我急火攻心,明明惶恐却故作镇定,我冷笑着:“赶上我?呵呵,就凭你,以前你赶不上,以后你更赶不上。”

“追个屁!我就是我,你永远看不着的烟火!”我扔下这句话落荒而逃

假如我能预想到王飞扬会因为我的这句话,以势如破竹的态势赶超我的话,我现在一定选择闭嘴。

他说,程小昭总有一天,我得追上你。等我冷静下来细细分析着这句话,似乎又解读出了新的意思,就像做语文阅读理解,表面意义是什么,深层意义又是什么……

长大以后一个“爱”字都含义复杂,而现在是那么敏感的青春期,感情又都那么纯粹,只言片语一个眼神就能确定很多事情。

虽然我不能确定我的理解是否正确,但我觉得应该像答题一样,觉得对的统统写上。

还记得QQ空间里有条说说是这样写的:感情是最宁缺毋滥的东西。

我觉得讲的很对。

现在回想起来,QQ空间里的日志和说说还真是我的情感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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