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NO.139:我要报复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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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道:“怎么?”
我道:“这个好臭。”
他把我吃过的那半个烧卖拿了去吃,面色如常,道:“我吃不出来。但既然这样,那你便不要吃了。”
我嫌恶心,把那笼烧卖端开了,道:“你也别吃。”
他笑道:“好。”
我道:“这个是谁做的?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腥味?”
他把吃饱喝足的我抱起来放在他肌肉虬实的肚子上,半倚在窗边,让我看窗外的夜景,眯了眼睛,似乎很惬意,道:“是禹敬养着的那条蛇精。”
我抿了抿嘴,道:“以后不准你见她。”
他道:“好。”
我这才满意了,缩在窗户下面,又睡着了。
第二天我又饿醒了。
他把我抱了起来,道:“走。阿语,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我道:“去哪儿,我现在就饿。”
于是他道:“境密,先找点东西给她垫垫肚子。”
境密竟就等在门口,让人送了点淡的几乎没味的玩意儿进来,见我苦着脸,便笑道:“那些浊气重的东西现在不能吃,现在先随便吃一些垫着肚子,待会儿去吃好吃的。”
我瞧着她那个神秘的样子,以及阿尉嘴角一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心情便也好了,只依她说的把东西吃了,算是垫肚子。
然后收拾了一下,他带我出了门。一改阎君在的时候的奢华作风,他亲手给我梳了个垂到腰间的大马尾,只系了额前的珠帘,倒是更不像一个要做母亲的人。便带我坐了两匹雷狼驭着的凤车,出发了。身后跟随着麒麟炎龙,还有项怡夫妇。还有几位火灵将领。我寻思着,看样子,倒像是要去打架。
于是我拉拉他的袖子,道:“你不说带我去吃好吃的么?”
他道:“是,带你去吃好吃的,你不是想吃蛇汤?我去给你打条巴蛇。”
巴……蛇……
看这个方向,我隐隐觉得不对。阎君正在追求女娇,时常把礼物当流水似的送。其中就有一条珍贵的由羲和亲自孵化的小巴蛇。当然,那只是一个巧合,羲和在浴日渊洗澡,那小巴蛇蛋自己跟着她回去的,后来留在她的床下,被她的神气滋润了千年,终于孵化而出。这家伙,自然也就出名了。
据说现在还是条未成年的小蛇,啥也不懂,被阎君从羲和那儿骗了来送给女娇做宠物。据说,在阎君送给女娇的所有礼物中,这条小巴蛇是女娇最喜欢的。
我忙道:“你,你不会是想去青丘吧?”
他抿了抿唇,只抱了我一下,没有回答。
结果果然到了青丘境。青丘境的防御结界是个迷阵,擅阵的廉先很快找到一个入口。兴许是我们身上没有邪魔之气,所以进入得比较顺利,并没有受到阻拦。
那凤车就这样长驱直入。我一入境,只觉得宛如到了凡间的乡野之间。第一个入眼的就是一条长长的街道,甚至有小贩在其间叫卖。然而与真正的凡间还是有区别的,最起码,凡间的小贩不会大摇大摆地甩着一条狐狸尾巴之类。
他道:“项怡,你带着炎龙去把那些猛兽都引开,廉先,你跟我一起,布个迷阵,别让女娇就这么找了来。”
那夫妇俩道:“是。”
便分开两边行事。
我顿时不爽了,问他他又不说,自作主张地把我带到这儿来,不是让我蛋疼么。
他一路上还在闲闲地跟我说话,道:“尽早把桃族迁进来罢,寻两个你信任的人来照顾你。”
我道:“你真要去抓女娇的巴蛇?”
他这才看了我一眼,道:“嗯。”
说着,我们已经坐在车里上了山。他带着我和麒麟落了地,让车架在一边等候。麒麟动了动鼻子,笑道:“就在这儿附近了。”
走了几步,果然见一粗壮的银蛇突然拔地而起,有两三米高。我吓了一跳,细看之下才发现它还真挺漂亮的,水灵灵的,跟阿忆化身冰龙时有得一拼。而且看清楚了才发现,它那身材不是粗壮,而是显得胖胖的。
小家伙正好奇地瞪着眼睛望着我们,丝毫不知道我们是要来拿它炖汤的。
果然,这是一朵半点警惕心都没有的傻蛇,不多时,便被号称最怕蛇的麒麟捉住了,惨兮兮地趴在地上,嘶嘶叫着。
麒麟笑道:“这家伙挺狡猾,专门喜欢装可怜哄人,你们别被它骗了。”
那小巴蛇扭了两下,肥肥的身子和脑袋,嘶嘶叫着:“上神饶命,上神饶命……”
那声音听起来竟有点像猫叫,咪呜咪呜的。我倒是拉了拉阿尉的手,道:“算了阿尉,瞧着也怪可怜的……何况这么大一条,我也吃不完。”
阿尉道:“你不想吃了?”
我想了想,竟还是舍不得,于是道:“想吃。”
阿尉道:“便是放了它去也没什么。”
那小巴蛇的大号豆子眼黯了又亮。结果麒麟不情不愿地解开了那束缚。那家伙身躯实在肥胖,扭了又扭,终于想要一窜窜走。
只听“嘶啦”一声,那小巴蛇消失了个没影。以我的眼力,只看到阿尉快速地伸了一下手。等我回过神,已经听到小巴蛇震天的哭声。
他手上则捻着一条足够我吃好几顿的蛇肉,肉质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煲了汤有多香多鲜。
某人笑道:“一半煲汤,一半给你烤着吃。”
麒麟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只做视而不见。
结果我们竟就在青丘境里就地该煲的煲该烤的烤,麒麟分了一点蛇汤,在旁边小口小口的抿着,幸福的眯起眼睛。他就在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
我吃得饱饱的,满足地打了个嗝,道:“本来不用烤的,留着下次煲汤多好。”
他笑道:“下次带你去羲和那儿逮螭冀鲤。不是闹着要喝鱼汤?”
好吧,其实我这么说也是违心的。蛇肉烤了那叫一个香一个脆,我吃得那叫一个满足。不然也不会吃得这么干净。
既然还可以尝尝螭冀鲤,那我也不用舍不得。
他扶了肚子圆圆的我起来,道:“走罢。”
抢了就吃,吃饱了就走,我们还真是……
回去的路上,那些分布出去分散敌人注意力的人也回来了,竟是大摇大摆地又出去了。我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地觉得有点不妥,遂道:“阿尉,你把人家的巴蛇给……还要去逮人家的螭冀鲤……”
他淡淡地道:“只扒它一块肉,是便宜它了。”
我于是默了一会儿,又道:“阿尉啊,那我们为什么又要去找羲和娘娘的麻烦?”
女娇因阎君之过被他盯上我可以理解,可是羲和……
他继续淡道:“不是去找她麻烦。是去给你找鱼汤。”
果然,后来的一段日子,我们不断地四处捣乱。先是撕了青丘家的小巴蛇,羲和家的小鲤鱼,司谷之神离岸家的一株上古遗株也被弄来做香料。趁老头子不在,把月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只银瞳神兔给撕了,还砍了千年只长高一公分的月华树的树枝来就地烤兔肉。
我最惶恐的是他竟然领着我绕到了西山,神不知鬼不觉地逮了朱弋新宠的那条烛龙来撕了好大一块肉,还挖了人家那标致性的烛丹给我镶嵌在凤车上当灯泡用……
而我,每天有仙兽吃,各种各样修炼至少万年的老鬼们的肉,吃下去自然是受益无穷不说,还实在满足了我的口腹之欲。我也从一开始的穷酸慢慢地变得没有了节约观念,反正他每天都会变着花样把我喂饱。
说实在的,我疑心他这个行为,其实是在报复社会。可是境密告诉我不完全是这样的。我怀的那诡异的神胎,对养分的需求量极大,而我们哺乳动物和产卵的那些家伙不同,胎儿是完全依附母体生存的,也就是说,“它”在从我身上,不断的吸取灵力和能量。
在胚胎初落时期就已经把我一身具龙,桃,人三族血统完全堪比半神的人逼得恢复了日日三餐都吃不饱的份上。因此,他只能全世界各地搜索神禽仙兽来喂我。我怀这一胎是有极大危险的,可这又是诸位上神默许甚至可以说是赞同的,因此用他们的爱宠来喂我,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吧,说到底还是在报复社会。
这种幸福的猪一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半年,我的肚皮上只长了一圈赘肉,别的啥也看不出来。那还是吃胖了不少。众神估计也是怕了,我们每次去,撕块肉就走也就罢了,还会附带从他们那儿顺点什么别的好东西。像烛龙的烛丹,月华树的一大截木头等等。
所以,当初大家推出阎君做代表,每个月大家各出一份力,送点稀罕的东西让阎君一起打包起来送我们。第一个月的时候大家心里多少有点异样,可又被我们光顾了几次,就不敢藏私了。这个孩子是大家的,不能只我们养。你羲和,朱弋等母神身体这样强壮为什么不生?凭什么就挑上我这个“虚弱”的半凡人,还要冒着可能要死的风险?
送我白日飞升的机会?我呸,老子一步一个脚印也不是飞升不了,没必要拿着生孩子这回事去赌。
某天我起了床,对着水镜照了又照,捏我自己下巴上多出来的那一层肉,道:“我还会胖多少?肚子什么时候凸出来?”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他正懒洋洋地系着腰带,胸膛大片春光外泄,正凝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听到我问,才回头瞅着我,淡道:“明年开始会慢慢地出来。”
我心想,既然神胎要怀三年,当然不一样些。于是心安理得,我还能这么苗条一年。可是问题是这个苗条……
正胡思乱想,他已经站在了我身边,长长的头发从我脸颊旁落了下来,声音低低的,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十分魅惑:“想什么?怎么又愁眉苦脸?”
我盯着镜子里的人,有那么一刻,根本回不过神来。
先前我落在他手里,只觉得无论是幼年时同他亲,还是长大了以后同他好,都是极自然的事情。于幼时的我,他是个好奶爹,沉默寡言,却护短偏爱。于现在的我,他是个好男人,坚毅果敢,虽然经历过了沧海桑田一般的岁月,他也确实有所改变,可是骨子里,却还是一样的单纯热烈,认定了就不会后悔。
我只觉得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包括我会同他好,包括他的种种好处。却忘了这样的男人,换了任何一个女子,也是容易产生依赖和归属感的。他值得人依靠和爱慕。
更离谱的是我却是现在才发现,他竟是极美的。眉毛俊凛却粗犷,带着浓厚的高山荒原气息,鼻梁挺拔却棱秀,双唇单薄却坚毅,整张脸瘦削而刚毅,细处又秀美精致,从整体来说,他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至刚至阳的气魄。只他的双眼微微上跳,带着异族气息,狭长却深邃,隐隐慑人心魄。至于身段,一双腿尤其长,浑身上下虬实健美,于他的身高而言,那肌肉甚至是一分都松不得,也再健一分不行,胖一分瘦一分,都会不妥。
“阿语?”
我回过神,笑道:“没,我在想,你真好看。希望我生的孩子也能像你。”
听我这样说,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像是喜悦,又似是紧紧皱了眉而显得烦恼。我笑了出来,握了他的手,笑道:“想什么呢,这都是我们的孩子,不管怎么样,他的骨肉血脉,都是承袭自我们,想赖也赖不掉。”
半晌,他的面容才终于柔和了一些,低声道:“罢了,我们走罢。你昨天不是闹着要吃鸡翅?我们去把四翼丹阳的翅膀砍了烤……”
今日,桃族女越率领桃众正式迁入盘古洞天。我选的那处灵脉已经准备好了。
但是有一点,前段时间的结界大动荡,到现在没有都没有修好。盘古洞天里的节气已经有所改变。境密同他商量过,索性重新做了一个大结界。在我们聚居的地方,时间流动已经与外界一样。然后往里面各处做了各种时空的结界,那是为了配合境密的种植和境内人员的闭关修行。
而在各种各样结界做好之前,许多人都挤在主脉山脚下。现在结界渐渐修复,他们也在陆续搬了出去。只除了木灵,似乎要在这里做钉子户了。
我搭着他的手出了门,回头看到山下被折腾成这样,不由得皱眉,道:“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早就说了要清空了吗?”
阿尉淡道:“管文说木灵容易扎根,要搬走,得宽限一些。”
我皱了皱眉,最终,道:“那便让桃族先跟他们挤着?”
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道:“先这样罢。对了阿语,你要把整个禁地也迁进来?”
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做的。桑初是我的师长,又是我的先祖,我对她的敬重,是毋庸置疑的。怎么,他嫌人家是魔头?
我淡道:“怎么?”
他伸手拉了我一把,淡道:“盘古洞天里没有出现过邪佞之物,恐他们会不喜。”
我道:“好好的一个禁制,又不曾出来祸害人。再说,你这里管文和禹敬趁着上次结界动荡做下了多少手脚,你当我不知道?我有一分禁制,放在我自己的地方上,谁管得着?大不了,你们嫌我们是邪佞之流,以后都不要踏入我的领地!”
他扶了我一把,道:“好了,不要为这些事情生气了。我并没有说不让你迁。”
我咄咄逼人地道:“在你看来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可是这是我的大事!我做下的承诺,我的责任,我心头挂念着,半刻也放不下!你大可再冷淡一点,横竖我也不指望你什么,只求你不要再听人家胡说八道,我好好地在自己的领地里做事,轮不到别人多说!”
他终于也有点恼了,低声道:“什么你的领地你的事情?我只是让你现在先安心安胎,不要想这么多。若是你放不下,我自会去替你做好。”
我笑道:“我才不要你做。”
他的脸色顿时就青了,越来越沉。最终,拉着我的手,松了一口气似的,道:“好了阿语。”
我顿时也放松下来,终于发现自己反应过度了。因此只勉强笑道:“以前是不是有人说过我天天依着你,什么也不会做?”
本就是一句开玩笑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脸色又青了下去。
他把我扶上车,低声道:“仔细一点。”
我也没有起疑,轻松地上了车,边看脚下边道:“我不管,那是我的领地,你早就许了我的。现在借他们挤挤是可以,但以后如果他们想长期鸠占鹊巢,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道:“嗯。”
我们要去结界边缘接桃族。按理说这种事情不用他出面的,但是我一定要去,他又一定要跟,于是就成了这种局面。
行路路过境密和麒麟共有的百花园,里面种满了仙株,此时正是盛放的时节,倒是比之凡间春色,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沉醉。
显然,有些人跟我有一样的想法。那园中立着一少女,面色白皙,身材娇小,衣袂如仙,满目迷醉。好一副怀春少女图。
我回头看了一眼,道:“那蛇精在那干什么?”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也会觉得挺养眼。
阿尉淡道:“不知道,发傻吧。”
“……”
他道:“禹敬怎么都养些这种人,常常耽于享乐便罢了,不然,就是动不动就一脸痴傻,站在一个地方痴笑就能站半天。好几次都挡了我的路。”
“……”
听了这无心之言,我却警觉了起来。半晌,我道:“桃族迁入之后,半月之内,所有木灵必须给我迁出去。你不曾短过他们土地,不要弄得他们好像无处可去一样。”
他的手无意识地在我肚子上乱蹭,道:“好。”
我把他的手拍开了,道:“到了。”
境密座下第一大将,一头叫归叶的土灵雌兽,已经率领众土灵等在了结界旁。凤车慢慢落下,她们齐齐地俯身行了一礼。
我淡道:“开结界吧。”
归叶微微点头,然后转身道:“开结界。”
于是,盘古洞天的结界在我们面前慢慢地被开启。犹如被拂开浑沌的水镜,还留下了有些不自然的水波荡漾的影子,境外,桃族女越的面容已经清晰可见。从她以下的桃族三圣。剩下两个和同党都因残害同族之罪被禁在牢里。那牢笼被做成结界带了出来,由几只金刚大猩猩牵引着,悬浮在半空中。
绝色桃女披头散发,囚困在牢中。
我抬头看了一眼,随手脱了身上的外衣,丢了出去。瞬间,那外衣就便放大,轻飘飘地笼罩在那牢笼之上,遮住了那几个桃女的形容,也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
女越微微俯下身,在我的示意下带着众桃女进了结界,落在我们面前。她低声道:“谢娘娘开恩。”
我淡道:“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又是桃魁,让人看了去多不值当。”
他道:“归叶,送桃族去安置吧。”
我扶了女越一把,下了车,上了桃族的车辇。女越立在我身边。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那边有两个男人像丢了魂似的。
某人我就不说了,我知道他肯定不高兴我这样。但是……禹敬?他为什么要盯着我们这里发呆?
我不解地望向女越,突见她面色绯红,顿时我就无语了。
女越感觉我的目光,忙敛回心神,道:“娘娘。”
我瞥了那禹敬一眼,道:“那是水尊禹敬,论位阶,是在尊主之下的五大尊者之一。你属我座下圣女大长老,直接听命于我,不归他管辖。但是,下次见了他该有的规矩不能忘。”
女越道:“是。”
我道:“免得让他又拿了我们的把柄。”
女越讶然。片刻之后便懂得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