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NO.136:打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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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古洞天对于凡世来说，本就只是一个虚空结界。换句话说，它存在，它广袤，但是，并不占用凡间的半寸土地。虽然禁制被他解开，立于凡世之中，但，其实该算是与凡间并立平行的时空。
两者之间，有强大的结界为隔。
若是结界破了，那么，两个时间流动本来不一样的空间，两个拥有不同天地的空间，突然被强行扭曲到一起……
碎裂的结界落在人间，凡间的人，妖，神，因为两个空间的挤压产生的漩涡，就会纷纷身不由己地被吸入盘古洞天之中。
姬娴暴跳起来，道：“可是尊主现在已经杀红了眼，谁也拉不回来，大有要和那阎君不死不休的架势！只怕未等他们分出一个胜负，盘古洞天就先完了！”
我恨不得抽她：“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姬娴畏缩了一下，道：“阿雷不让……说我留在那儿也没什么用，让我回来陪你，装作没事……”
我呸，当我是什么人！
不过我也懒得再跟她叽叽咕咕。那群男人们我是了解的，虽然有几个不熟几个记不太清，但我知道他们是至死不休的，勇士的尊严不准许他们妥协媾和，尤其是在对方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刻。
当下我转身就走，姬娴在我身后急得直跳脚：“师姐！”
出了这片区域，我隐约反应过来，大约是有人特地在那里布下了结界。天空已经有些扭曲，压得更低更低，让人透不过气来。我只能放低了飞行的高度，也放慢了速度。
一路奔到战场的最前线，果然那里战得一塌糊涂。境密和两个白衣男子率领座下灵兽建起了一道长长的防线，挡住外面的攻击，境密还在不断的布阵修补结界，但总也赶不上破坏的速度，结界还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裂。
对方全部穿着黑衣，一眼望去竟是黑漆漆的一片。莫非这小老儿连丰都奈何亡灵鬼界也不管了，直接倾巢而出？
“师，师姐！”姬娴匆匆赶到，还喘个不停。
我背后的小翅膀一震一震，她疑惑的看了一会儿，又想伸手来碰。我已经转了个身扑到境密身边，沉声道：“境密。”
她的额头上竟是已经出了一层细汗，手上快速地结着印，嘴里快速地道：“阿语别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避开一些。”
我道：“再打下去结界就崩溃了。他为什么不把战场拖出去一点？”
旁边一个高阶土灵道：“阎君是拼了命来的，不但拿出了冥界的镇境之宝，还结了丰都玄鬼印，集合十大鬼将的元神之力化作玄冥葵水神雷弓在外面拼命轰我们的结界，如果不是尊主挡着，恐怕结界早就破了。也就是尊主能挡上一挡，想要拖了他们出去，却是难上加难。”
我被那一堆法宝弄的头昏眼花，什么葵水？遂道：“我们没有镇境之宝么？”
土灵道：“尊主的惊天戟已经被炼为和尊主元神相契的本命法宝，拥有上神之力，但是和玄冥葵水神雷弓相比还是……”
我道：“那他用什么挡？！”
土灵目中流露出赤果果的崇拜，叹道：“尊主以身相搏，玄冥箭竟不能撼其分毫！”
我嗤道：“不能撼我们分毫，可吃亏的却还是我们。若是结界彻底崩溃，要彻底修复就麻烦了。”
境密突然停止了结手印，转了个身望向我道：“阿语。”
我愣，眼睁睁地看着结界破损的速度更快：“啊？！”
境密哼了一声，和平女神竟然也会生气，咬牙切齿地道：“这些男人太任性了，只顾自己打得痛快，丝毫不顾结界修补之难，也不想想等结界崩溃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我愤怒地道：“就是！”
境密愤愤地道：“盘古洞天无数生灵，他们丝毫不想。古神辛苦创下天地禁制，被损坏殆尽他们也丝毫不想！”
我唾弃道：“就是！”
境密道：“阿语，你来。”
“就……啊？”
境密突然笑了一声，把身上那件金灿灿的裙子脱了下来。我顿时眼珠子差点跌出来。以前只觉得她长得白乎乎的一团，丰胸细腰长腿，还满丰腴美丽的。就是一张睥睨的圣母脸，比娃娃有过之无不及，虽然风韵迷人，但实在是和性感两个字联系不上。
但此时她只穿了一件白色抹胸裙，露出匀称白嫩又修长的手臂，和圆润的肩膀。一向平淡的面容因为少见的怒意反而有了生气，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得很。
她咬牙切齿地笑道：“镇境之宝吾是没有，但吾从上古时代便承袭盘古洞天地脉，也别当吾是好欺负的！”
我道：“对，别以为我们好欺负。”
她卷了那件衣服起来，一下子甩上半空，沉声喝道：“地脉！”
那件衣服竟就在我们面前，越卷越大越拉越长，瞬间就可以遮天蔽日！
境密喝道：“地脉，起！”
“地脉，转！”
手臂白溜溜的女神飞上半空，那一件衣服似乎还贴在她身上，与她丝丝入扣：“你们全都给吾滚出去！！！”
顿时，那件大衣服便化成一条巨大的土色暴龙，咆哮着朝那些呆怔当场的人扑过去。龙尾一扫，扫出去一大片。龙身一震，又震出去一大群。连掐得正欢的阎君和阿尉都反应不及，被龙角顶了一下，就落了出去。
“地脉，封印！”
“你们就给吾全部呆在外面！要打出去打个够！”
随着境密愤怒的咆哮，盘古洞天绵延得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地脉迅速地合拢，连成一片，最后连一丝缝隙也未留下，尘埃落定。破损的结界符文也迅速渗入地脉之中，被地脉的龙鳞吸收，慢慢地开始恢复。
而大结界被摔回来的时候带起尘嚣无数，竟就在外沿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结界，把那些打架份子困了一大群在里面。
我看到阿尉也被这种强大的结界之力震得摔了一摔，落了个灰头土脸。我吓得忙扑上去，结果被结界弹回去一些。但是这结界并没有攻击性。
他朝我笑了一笑。我朝他做口型：境密生气了。
境密落在了地上，还是穿着那身抹胸白色长裙，脸色是发泄后的舒爽，道：“走！让他们去打！”
我捏了捏鼻子，朝他做个鬼脸。
他抖了抖头上的灰，似乎想跟我说什么，身后突然伸出了阎君白森森的爪子。然后两个人就又扑成一团。旁边的人也跟着迅速回过神，站都没站稳就殴成一团。
我撇撇嘴，道：“死性不改。”
姬娴一脸灰，在我身边探头探脑，道：“师姐……现在怎么办？”
我道：“那个结界是暂时的，没有地脉来养着，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会自动消除了。看看他们十天半个月之后能不能打出个结果来。”
姬娴道：“那肯定是尊主能赢的。尊主是司战之神，料想对方就算是上古之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刚刚尊主一边要护着结界，还能战个平手，何况是现在呢。”
过了一会儿，她看我没有走的意思，就跟我留下来观战。我是想到我的实战经验实在不多，因此想着这样一场大战或者可以让我有所启发。
阎君用弓箭，也就是擅远攻。远攻需要比近战更快的速度和更敏捷的反应。但是那玄冥葵水神雷弓却是配备了许多外来能量的，运作起来注定拖沓。弥补这一点的是玄冥箭巨大的力量。
阿尉用戟，擅近战和群阵杀敌。他的优势还在于有翼，蛮力惊人的同时速度还快得令对方蛋疼。同时巨大的双翼可以制造出一个小气流包围圈，将一定范围内一定时间的力量流动掌握在自己手里。
两位上神之间的斗法，彼此争取的都只是毫厘之间的破绽和优势。
我看得入了神，姬娴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和人厮斗的阿齐身上，也和我一起成了小斗鸡眼。
盘古洞天虽然被境密强行封印，但是破损已经十分严重，不少精怪仙灵神兽都被卷了进来。境内乱成一团，境密正带着人到处清理那些家伙。捕获之后就关在一起，等能开启结界的时候就丢出去。
但是镇守防线的尊者除了境密，还有两位，分别是木尊管文，和水尊禹敬。他们似乎又各有心思。五尊的力量本来是持平的，但是最受到重视的，是地脉境密。他们似乎有意趁这次大乱发展自己的势力。
总之，种种一团乱麻。而这片天地的主人还在和人酣斗，身为尊主伴侣的我正在观战，还流失了一大片记忆，只能容得他们自己去争斗不休。
盘古洞天的结界损坏，日夜已经不甚明显，一直都是混混沌沌的一片。我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偶尔悟出了一些，还会在旁边和姬娴比划比划。
两位上神之战，最终分出了结果。阿尉略胜一筹。但结果两个人已经挠成一团，几乎要满地打滚。竟就这样培养出了革命的友谊，大约是阎君打到后来也撒了火气，开始对这位新晋上神有了激赏之意。
男人之间的友谊，有时候，还真的是叫人很难理解。
对方甚至还拖着一大堆伤兵，堂而皇之的要进盘古洞天疗伤。
但，也要你进得来吧？
于是，阿尉隔着结界，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最终我无奈了，道：“我去求求境密。”
结果就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境密又发了一通脾气，因为尊主的偷懒她已经忙得要不修边幅，天天带着一群人到处追捕那些外来分子，也确实让她很暴躁。
我无奈地又返回结界口，看着我被困在结界外的男人，听着阎君讥笑他无法驭下。
阿尉道：“阿语。”
我道：“嗯。”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出来陪我。”
我哭笑不得：“我出不来。”
他道：“我，想你……”
我顿时落荒而逃，又回去挠境密。这时候，她差不多也忙完了，竟然悠闲地在那儿种仙芝果。那一丛一丛的长得真漂亮，已经结了果子，让人垂涎欲滴。
我道：“境密……不然，你放我出去吧。”
境密没说话，但是面容比较平和。
我抿了抿唇，道：“不然你还是放他进来吧，困着他也不是个事儿。阎君还取笑他无能驭下呢。不管怎么样，外人面前得给他留点面子啊。”
境密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有点道理，便道：“好罢。这些杂物堆在境内久了，也难保有人会起别的心思。”
杂物，指的自然是那群外来者。
我松了一口气。可怜的盘古洞天之主才终于被放了进来。不过我没敢跟境密说阎君也要带人进来。结果境密女士又黑了脸，但还好没有当面发作。
可是……那些冥界的家伙们，进了境，竟然就开始四处调戏可爱的小灵兽们，弄得境密座下的小土灵们乌烟瘴气……
后被项怡带着她家先生和座下八将将他们胖揍了一顿，才稍稍消停下来。
我带着阿尉去讨好境密。阿尉也知道这位姐姐是生了大气了。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他一直很尊敬地脉境密。据他所言，他早年修行，境密功不可没，也多有指点。因此在他心中，境密始终是和管文他们不同的。
他可以把管文禹敬项怡当成普通下属，可是境密在他心中，一直是长辈。而且跟我有关的事情，他一般都只放心交付给境密。从某个程度上来说，境密是被他信任并且认可的。
我教他：“待会儿，你先夸夸她种的仙芝果……”
他好奇地望着我。
我道：“笨，你看她最近这么忙都要花心思照顾那些玩意儿，想来是她珍爱的。那你夸上几句，她必定是高兴的。”
于是他到了境密那儿，爽快地就……扑了上去。
只见我们伟大的司战帝君，盘古洞天之主，境密女士的顶头上司，就像只没出息的小狗一样，挠在了境密身边，向境密讨仙芝果吃。对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半句不提。
我心想我家阿尉真上道……
结果境密不胜其烦，塞了给他吃。他吃了一颗，就差点倒了牙……仙芝果还未熟，酸得倒牙，神仙也耐不住。
境密道：“境密无能，只能种出这种东西，倒是委屈尊主了。”
他面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但还是竭力淡定，道：“不……味道，挺好……”
看他这样，境密也不好再怎么样。毕竟双方的身份毕竟不一样。也就叹了一声，道：“尊主要给阎君的人疗伤？可吾座下土灵都对那些鬼差……”
前段时间被调戏得过了，那些纯洁的好孩子们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阿尉道：“不，这种小事交给管文他们去做就好。”
我突然想到，恐怕能结交冥界的家伙们，那群人也会趋之若鹜吧。
境密明显也想到了，抿了抿唇，没说话。
阿尉道：“境密，我有其他事交给你去做。”
诶？他竟然还敢？
他道：“你去替我置办一些东西。这种事情，想来还是你能操持妥当。”
半是拍马屁半是哄，终于把境密姐姐哄得回了头，再次恢复成以前那个温柔似云的和平女神，也兢兢业业地问清楚了他的要求，表示一定会好好去办。
我听他说是要境密去弄一些纯灵的珠宝，像黄金翡翠之类，那些玩意儿真正精纯的，其实是可以囤灵的，但就是很容易被污染。最好能经过锻造，打造得美轮美奂，夺人眼球。一开始我还挺臭美，以为那是送给我的。
于是我道：“不要了……那些东西中看不中用的。”
孰料他道：“不行，阎君座下那些鬼神最是贪财，也喜欢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顿时我就憋屈了。
境密处理了一部分外来者，然后顺便从一些冥顽不灵试图捣乱的份子身上搜刮出一些宝物，交给项怡廉先锻造。结果出来一大箱子美轮美奂的漂亮珠宝首饰。
他竟然还带我去看，我看了就在一边流口水，毕竟是女孩子，对珠宝哪里有抵抗力。但是顿又觉得他更可恶，不想理他。
他一只手搂着我，显然对境密的办事能力很满意，道：“阿语，你是盘古洞天后主，到时候那些鬼神会来向你请安。你就把这些作为见面礼，送给他们。”
后主，就是女性尊主的意思。差不多也就是凡间帝后的等级。没办法，他身边就我这么一只，虽然我从来没有打理过盘古洞天，但人家要问起来，充场面的除了我还是我。
“……”我气得踩了他一脚，道，“你还要我送？！”
但我又马上想通了。作为男人，他和阎君因战结交，自然不好这样拿着礼物去笼络。但整个冥界要是和盘古洞天交好，那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作为女主人的我就要发挥我的作用了。
尊主和阎君交好。后主又喜欢他手下的小子们，大方的送礼物。这就是一层，从上到下，千丝万缕的关系连接。阎君会满意我的大方，又不会因此而嫌他俗气。
我突然觉得，还是境密最聪明。管文和禹敬折腾得慌，境密始终能不动声色。因为她比他们更了解他们的尊主。任凭他们瞎忙活，最大的受益人，还是阿尉。
只是这种权谋之术，我尚且陌生……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他一脸颓然，道：“哎，阿语，你别生气。等他们走了，我让境密做更好的送给你。这些俗物我们不要。”
顿时我就红了脸，他说这是俗物，拐着弯弯骂我没出息对俗物流口水。我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但听在耳里就是不舒服的很。又不能和他闹，只好自己憋下来，板着一张脸把那些东西都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
因这个，我又生了好几天的气，躲在境密那里不肯跟他玩。他忌讳着境密，也没有对我怎么样。
境密侍弄着她的花花草草，或者去捏捏她的泥巴，漫不经心地同我说话，道：“你又闹？”
我道：“我没有。我喜欢你的仙芝果，等熟了我要第一个吃。”
“这盘古洞天的节气似乎有所改变，不再像以往那样能数着日子种东西了，这个先不说”，她道，“你在惶惶些什么？”
我感觉对着她似乎瞒不下事情来，而且似乎一直就是如此，因此只得颓然道：“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名正言顺，即使有人不服气，我做了这片天地的女主人，司战上神身边唯一的女人。无寸功傍身。
那个巍峨的名号让我想起很多事情。他变了，从前不声不响的人，开始擅权谋之术，开始讲究这些位阶尊卑。还是以往他就这样，只是我没发现？这些，都让我很不安。
境密淡道：“他没有变。阿语，只是在你面前，他只是个男人。在别人面前，总是不一样的。以往，你都只看得他对你的眷恋情义。可是阿语，千万年的岁月中，他总不是一时半刻都守着你的。你也在慢慢地了解他。”
我细细地想了一回，然后声如蚊呐地道：“那他为何欢喜我……按说，你……”
按说，按我前世看的某些该杀千刀的种马文，君临天下的人身边的女人都是很多。像境密这样的，温柔，大度，博学多识又强大的御姐，又是手下大将，是一定要收入后宫的。
境密笑了起来，道：“因为你是阿语。因为只你是阿语。无论他是一无所有，为世人所不容时，还是现在他一呼百应，坐拥整个天地，位列上神时，你都是他的阿语。他只愿意为阿语而死，为阿语而生。我，或是别人，都是不行的。”
“他的心，大得容得整个盘古洞天，容得古神浩瀚的禁制，容得三千大道。又小得只容得下你。”
我顿时面色飞红，落荒而逃。境密说得露骨，虽然肉麻，却又一语中的。她在暗笑我多心竟把她牵扯上，又在暗骂我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