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NO.114:王子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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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了定神，自己还在不断的下落中，头发全都竖了起来，真担心一不小心就会被火烤了。回头一看，阿雷王子一脸享受的神情。顿时我只觉得脑门上的血管忽忽跳，但是隐约知道他也没做错。最终只能别开脸，不看他了。
落到底，我先理了理头发，这才举目四望。一看之下，目瞪口呆。
这，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地宫。
火山的内部竟然已经完全被掏空，地上流动着滚烫的岩浆，洞壁则类似蜂巢，有一个个类似蜂脾的六角巢，里面晶亮一片，似乎有一个个小生命正在萌芽生长。
原来这些都是成长中的火灵。
我感觉到身上的火灵力好像突然活了一般，会随着这个洞宫一起缓缓呼吸。这里天然就是一个培育火灵的地方，火属之人用来修炼，再合适不过。
“这倒是个闭关的好地方……”
我突然发现阿雷王子的脸憋得通红，好像有点激动得淡定不下来。他道：“阿，阿语，我，我又要提升了……”
“……”淡定点啊，娃。
于是我们各自找了个适合的角落，开始入定闭关。
入定之后，才真正感觉到这个洞室的好处。平时呼吸吐纳时，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中就是一个小循环。可是，这个洞宫内的火灵，却自成一个大循环。我又是巫嗣，可以散去浑身的灵力，融入这个大循环中。
换个说法，就是又达到了破迷阵时的那个境界。天就是我，我就是天。经脉的小循环，就是那个大循环，以庞大的灵力牵引，吐纳吸收，化归己用。
入定十年，提升到元婴八层。
苏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很蛋疼。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岩浆染透，十年的岁月，让其几乎成为两件陶瓷，伸手敲了敲，竟然还会梆梆响。而被裹在衣服里的我，整个人也跟个陶俑差不多。无奈之下只好敲碎了抖落，然后布下一个障视的结界，换了一身衣服。
阿雷王子未提升，但是灵力很充沛饱满。
照这个苗头，他要突破寂灭，大约是指日可待的。
这个洞宫本来是四棱阵一方火灵最强之地。经过我们十年的吸收，反而弱势了。墙洞里有很多还在衍生中的火灵兽，也因为大量能量的流失而变得有些沉寂。只等那个大循环重新补充好灵力，它们才又会开始活跃。
“阿雷，走了。”
我们俩收拾了一下，出了火山口，继续前进。
破了第一个棱，第二个可以说是大同小异。一路杀戮过去，几乎将二棱地区血洗了一遍，得到无数火灵丹。然后在棱宫里闭关，继续提升。因为后来我们的修为和熟练度都高了，第二棱只花了四年就破了阵，闭关五年。我提升到元婴九层，阿雷王子提升到化神六层。
后来我们手里捏着下一关卡的钥匙，两枚七阶火灵兽的火灵丹，站在了织鲜阵的入口。到了此时，我不由得感叹，四棱阵虽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实在太野蛮麻烦，足足耗了我三十余载。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回首已成百年身……
因为常常入定，我倒是没觉得这几十年过的很慢。但是还是惊悚了一点。我就这么从一个双十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算了，废话少说，要启阵了。
我们现在站在一个分岔路口，四处都是凌乱的火山。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回，我倒是笑了，道：“原来又给我使绊子呢。”
阿雷王子很警觉：“又有迷阵？”
我点了点头，道：“嗯，这是漫天花雨。”
相信看过射雕英雄传的孩子们都听过桃花岛，桃花岛外面就有个大迷阵。外行人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而且最可怕的是，踏错了步，那迷阵就会变成杀阵，那些桃树，可是会移形换影的。
横亘在入口的大阵，就叫漫天花雨。是哪位大神起的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位女神。试想，如果那些移形换影的桃树，变成了一座座火山……别说凡人了，就是我，也难保有命出去。
起初发现不对劲，是因为我发现这里的火山排列确实有些不正常。就是最外围的四棱阵中，火山之间彼此也是有联系的，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才能形成那个大循环，使火灵不断再生，也滋养了火焰山千年不息。不可能到了里面，反而不重这种联系了。仔细一探，果然有猫腻。
漫天花雨是个可大可小的阵法，而现在以强大的火山为阵，那这个阵势浩大的程度，几乎是凡人不能想象的。凡人，包括我这种元婴九成已经有小成的，凡人。
仔细用神识探了探，探出其小八方所在。我略一沉吟，道：“这个阵法太凶险，踏错一步也是要命的。连我单独破阵都不是很有把握。”
虽然阿雷王子的配合度很高，但我还是无法保证能指挥得百分之一百，让他以及我毫厘不错踏。
阿雷王子皱着眉道：“巫嗣破阵之术，我是一窍不通的。”
我苦笑，这我当然知道，术有专攻么。眼下我也只能拼命谋杀自己的脑细胞，试图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阿雷王子道：“听说坤将纨寒擅阵，难道这迷阵后镇守的，是那位女将？”
我蛋疼地道：“如果真是她，那我们就更是倒霉了。”
最终我用了最笨的方法来破阵。先我自己走一遍。用巫家禹步，寻找灵力的裂缝，然后巧妙地栖身而入，靠游走在这些裂缝中避免触动这个大阵被触动。
短短的几步路，我因走得小心，反而花费了大量的心神。
直到一脚踏出最后一步，才开始感觉到身边的火山在迅速地移动，但是并没有攻击性，只是将凌乱的位置迅速归位。我再望过去，又成了井然有序的一片。
我松了一口气，又歪七扭八地走出去。眼前的火山群又恢复凌乱。
于是我仔细走了几遍，最终把这路途都记下来了，包括每一步的距离长短。然后出去之后画了图，仔细教给阿雷王子。饶是他本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这种跨专业的教学，即使是依葫芦画瓢，也费了不少力气。
所幸破阵的时候他很稳定，并没有出现乱子。于是，凌乱的火山群就在我们面前慢慢地恢复有序。我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再要往前走，就碰到一个小小的结界。我伸出手指点了点波动的空气，半空中便慢慢浮现出一个对角小物，在这火焰冲天之地，偏偏阴寒如水。
阿雷王子伸手接了过去，从怀里掏出那两枚七阶火灵丹，一一嵌入那两个角中。
那两个角迅速将两颗火灵丹纳入，然后阵法开启在我们面前。那块东西也掉在地上。捡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小小的机关物。想了想，便塞在了自己怀里。也没规定不能顺手牵羊不是。
待入了阵，我顿时无语。果然被阿雷王子这个乌鸦嘴言中，竟一脚踏入了坤将纨寒的领域。
大阵九方，共有八个镇守阵眼，外加一个阵心。这个坤字阵眼，可以说是整个大阵中攻击力最弱的一方，但也是最难走出去的一方。
坤是什么？坤掌阴，坤是地，坤是女。
首先不提这个坤字阵内的火灵都带着一股刺骨阴气就够人受的了。我还了解到，这位镇守坤字阵眼的火灵兽，是一头雌兽，为火脉二尊座下坤将。火灵兽只有到了八阶以上才分雌雄，才具备一定程度的灵智。而一旦分出性别，可以说就是一个分水岭。其能耐，等级，根本不是之前的火灵兽可比的。就是七阶这样的已经具备初步智能懂得挖洞为宫的家伙，在他们眼中也就是个渣。
既然这样，那如果说，这位雌性，不擅长杀戮之术，而是擅长各种各样的阵法，就没什么稀奇的。很大程度上，你得把她当成是很聪明的人类对手看。
这位女将之名纨寒，为项怡所赐。
我想说，掌阴的女将，你给人家起名字叫纨寒……还真是人如其名。
不管怎么样，阵，还是要闯。若是我化神以后才碰得到坤字阵，那倒是还好，因为那个时候我体内化神的阳刚火能，也能抵挡一下这阵中刺骨的寒意——烈火熊熊中的刺骨寒意，不解释的憋屈！
一进阵，就如同掉入了迷雾，那种冰火五重天的感觉真……不错。
我正想转身同阿雷王子说话，回头的瞬间却目瞪口呆。
“阿尉？”
“阿铃？”
“……”
“……”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又是迷阵。”
对方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似乎也琢磨到了是怎么回事，最终脸色铁青的一甩手走在前面。
我忙追上去，道：“阿雷，阿雷，你慢一点，稳住心神，走在我后面！”
阿雷王子突然停了下来，我不防，一头撞在了他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肩背上。他转过身，扶住我，面容愈发扭曲。我的心尖一颤，刹那间竟回不过神来。
你为什么这么难过？是不是我又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的事情？
阿雷王子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重重握了一握，随即放开了，把我推了开来。大方双头长戟用力坠入地面，他扶着戟身，微微喘息。
他道：“阿语，是你。”
我道：“是，是我。我是阿语。”
他似乎苦笑了一声，手指骨节开始泛白。紧紧闭着双目，妖挑的眼睛下有些痛楚的痕迹。他在竭力调节自己的情绪。
我本能地不想靠近他，虽然有一点忍不住：“阿雷，你冷静一点，这不过只是一个迷阵，只是个迷阵而已。”
他低下头。
我心想，他一定很不好受，因为阿铃再也回不来了。连我，看着这张脸这么痛苦的样子，都想要抱抱他，让他不要难过。何况，是他面对已经死去二十多年的人。
他曾经说过，他活了六百多年，或许就只有阿铃和阿齐，才是他的。
部落之王，神之子，他也不过是个孤独地活了六百多年的人罢了。在那漫长的岁月，偶尔有过欢愉和甜蜜，也稍纵即逝，这样鲜活。
最终，我果然没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僵硬成石块的手臂，低声道：“阿雷。”
他突然转过了身，大方双头戟掉在了地上，他丢掉了勇士的尊严，反而抱住了眼前这个明知道是虚妄的幻影。
“阿铃……”
我一愣，本来想推他的手换成了轻轻抚摸他的脑袋。虽然陌生男人的身体让我有点不自在。但因为迷阵的关系，似乎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阿雷，别难过了。”
他似乎摇了摇头，半晌，低声道：“对不住。”
但是他没动，也没有放开我。我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阿铃说的。
他说：“你走的那天，领地里的望月珠华全都开了。我答应过你，等花开了，要带你去看的。我等着你回来，在花前，向四海八荒宣誓，永不分离。”
我突然想起他的领地，那里荒芜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但总有一种悲伤的意味。
他低声道：“现在，花全都谢了。”
我推了他一下，低声道：“阿雷，清醒一点。”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低声道：“不。”
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抱着我，把头埋在我怀里。刚刚被他一不小心推倒了，现在我就跪坐在地上，腿都麻了，还是动弹不得。
半晌，他低声道：“对不住。”
我道：“嗯。”
他道：“对不住，阿语。”
“……”
他道：“我，有许多话，来不及对她说。本以为，她才跟了我，太操之过急了，总不好。我也担心，她会引起父王的注意。”
“阿雷。”
“但，现在终归是来不及了。她回不来了，那些话，我也找不到说的机会。”
我摸摸他的脑袋，低声道：“我听说在极地阴冥，有司鬼阎王，掌管大道轮回和人的精魄。待你飞升之日，你可以跨过三千溺水，说不定还能寻到她的魂魄，把你要说的话，通通对她说。”
半晌，他道：“可以。我只是想把那些话对她说罢了。她其实是我一手带大的，处子之身就跟了我，第一个孩子，也是我的。我知她想要一直跟着我，但是畏惧不敢说。”
我道：“你也是想同她在一起的。”
他一直想要告诉她。可惜来不及了。
再也碰不到，再也看不到。
又过了半天，他终于抬起头。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又朝我脸上看了一眼。我淡淡地看着他。那张我太熟悉的脸突然开始慢慢地潜移默化，之后，变回了阿雷王子的模样。
看他一脸错愕，我估计我在他眼里也已经恢复了原状。
我笑了笑，道：“迷阵解了。”他发疯的时候，我试着破阵了。
他手里还握着我的手，这回就像见鬼了似的迅速放开，人也立刻站起来退了一大步。我向前一扑，五体投地地摔了个狗啃泥。咬牙切齿地爬了起来。
“阿，阿语……”
“嗯？”我揉了揉手里的灰尘，漫不经心地答了一声。
他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他有点不自在，毕竟把兄弟的女人给抱了。何况他本就强过我，入阵之后也一直是由他走在前面的。这次竟然入了迷阵出不来，还沉迷不能自已，大约也觉得十分丢脸。
破了这个小迷阵，接下来大约就是要与纨寒面对面了。
我和阿雷王子进入警戒的状态，手里的兵器捏得牢牢的。。对方是九阶灵兽，我不得不慎重。以我的修为，元婴九层，是没有硬拼的可能的。对方还擅阵法，如果用凡修的分类，那她可算是巫嗣。九阶灵兽，即使不擅打斗，至少化神期的勇士在她面前都讨不得好。何况，化神期的巫嗣的实力……那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自然，坤阵也少不了镇守的火灵兽。可是已经不同四棱阵里那群乱窜乱撞的家伙，坤阵里的火灵兽五六阶平分天下的，连七阶的也不少。最可怕的是还会常常遇到由八阶火灵兽率领的小分队，有组织有策略的进攻防守，杀伤力实在是大。
而我们，一开始始料未及，所以吃了不少亏。闯到纨寒面前之前，我们已经耗了好几年的时间，期间受伤无数，一开始只是频繁地布下阵法来休养，后来才渐渐应付自如。
我本是个路盲，现在这毛病也快给治好了。无奈，对方喜欢打游击战，喜欢运筹帷幄。如果我们还是乱闯乱撞，可能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坤阵中。后来我渐渐跟阿雷王子学了一点，以一场战争的眼光去看待这个大阵，画了一堆地图，研究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作战方法，才能和这群我一开始以为“没有智慧”的家伙打个平手，保持前进。
在进入织鲜坤阵中心前夕，我体内的灵力已经到了饱和状态。也就是说，我已经进入元婴后期大圆满，一只脚踏入化神。只是化神和之前的修为等级是不一样的，虽然已经大圆满，但始终需要一个契机。甚至有人进入化神期，是经历了一个小天劫才达到的。可是，盘古洞天里明显没这个可能。我只按捺住情绪，不能焦躁。
真正的化神，即使是元婴后期大圆满，差距也不小。令人蛋疼的是我们的对手是纨寒，擅长阵法，主要还是要我打头阵。如果能在进入阵眼之前让我达到化神期，我自信打个平手是可以的。何况还有阿雷王子，胜算又更大。但是现在停留在后期大圆满，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阵眼已经触动，中心的火山口上，已经袅袅升起了红雾。坤将纨寒，如影似魅，变幻莫测。
我心中一凛，抬手挡住劈面而来的飓风，直直地盯住那处红雾。
阿雷王子微微俯下身，警惕地盯着那个如魔魅一般的身影，攻击在即！
这里本就是火灵力充沛到令神都要羡慕嫉妒恨的地步，这火幡的能量来源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竟然强悍到以一种能量就产生了风能的地步！
而攻击性最强的火产生的风，其可怕程度可想而知！阿雷王子还能用大戟死死扒住地面，可是我明显不行了！
几乎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卷了上去。耳中听到一阵愤怒的嘶吼，连纨寒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楚，只看到火山口影影绰绰的一坨，手扬巨幡，正在操控强大火能的人影！飓风抽打在身躯上，宛如分筋错骨一般，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
这种攻击太过强大也太过迅速，我整个人几乎被打闷了，待要反抗，已经半分力气使不上来，连思考的速度都慢了半拍。
怎奈这种生死关头，一瞬间就可能决定我的存亡！
最终求生的本能爆发出巨大的潜能，我在被扭曲成麻花的同时，将全部的灵力都集中到金能之中。
“金——盾——”
水克火，但这火能过强大，甚至生生不息，我不想以我之力能顽抗，只能召唤出防御性最强的金能，形成巨大的金盾，兜头罩下！
金龙护体使我力大无穷，我的半边身子已经长满了金色龙鳞，眼中一沉，便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我抬手，顶住了那个巨大得连我自己都没想到的金盾！
沉到一定的程度，阿雷王子迅速伸手抓住了我的脚踝，两人堪堪在风中勉强稳住。我如泰山压顶一般，滋味着实不好受。
这明显是在顽抗。不但要和飓风中的火能顽抗，还要和我自己召唤出来的巨大金能顽抗！每一秒我的身体都像是被撕开重新组合过一次。我不断地用木灵安抚我的神志，试图清醒地撑过去，撑过去，我就赢了！
一个飘渺的女声幽幽地传来：“其志可悯，只可惜目光短浅……”
说着，纨寒又一扬幡！飓风的方向立刻改变！
尼玛！我竟然忘了我是在和活人对阵，把我可敬的对手坤将纨寒给抛到了脑后，专心对付这个龙卷风！！并且我认为这个龙卷风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