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别走可以拉着我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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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快到假日前的春游时间, 班上的同学都在讨论这项一年一度、喜闻乐见的活动。
这贵族学校有自己的小、中、学部，群豪门子弟学业压力远不如普通中那样重，比起担忧即将到来的三和考, 班级组织出去游玩才是头等大事。
“听说今年在临市玩？真没意思，我们学校什么时候这么寒酸了？”
汪琪捧着台掌机玩的不亦乐乎，听见隔壁女生们的对话，点点头应和道：“可不是吗？不说像去年那样去冲绳玩几天，好歹找个海岛度假也行。”
旁, 刚把个星期的习题全部完的秋洛, 从书本里抬起脑袋, 问前桌小胖墩：“只有我们班还是一个年级，还是全校都去啊？”
小胖墩李凡凡摇摇头：“应该每个年级不样吧，三的学长们还有个月就要考，听说他们毕业典礼后, 会包机出去毕业旅行，当然不会和我们一起咯。”
对了, 还有个月就是高考，然后是毕业典礼了。
秋洛有下没一下地点着笔尖，他最近在高三年级的教学楼徘徊过段时间，探听到占了他身体的穿越者直称病修养在家，没来上学,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
他若是一直不来, 自己也没办法接近，但有点可以确定, 毕业典礼那天，自己的父亲就算再忙，定会从国外赶回来参加他的人礼。
秋洛点点头：“那倒也不错。”
汪琪阴阳怪气地笑了声：“你当然觉不错咯, 像你这种土包子，恐怕从来没过家周围十里地，去过最远地方除了学校就是乡下吧？算你走运，沾了我们的光，这次去香山游乐谷。”
“记得带上你的小饭盒和小水瓶，免在里面连水都喝不起，哈哈。”
秋洛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本正经地道：“这你就错了，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美国的圣波利亚中学，参加青训营竞赛。”
汪琪的怪笑凝固在脸上，冷哼道：“那是什么？我听都没听过，别是你吹牛。”
秋洛和蔼地拍拍他的脑袋：“我理解，毕竟以你吊车尾的绩，与学霸有壁，这——么——厚。”
他两手张开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隔壁的女同桌和李凡凡都在闷笑，汪琪气要死，脖子都涨红了，这穷鬼也未免太嚣张了！
他刷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秋洛『逼』近：“你——”
才发出一个音节，人身后突然笼罩了道颀长的影子，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喂，别挡道。”
汪琪伸出去手顿时僵在空中，默默缩回了自己的椅子。
林尽染绕开他，拉开秋洛身边的椅子坐下。
秋洛问：“这次春游你去吗？听说去游乐谷。”
汪琪又忍不住最贱：“你以为谁都像你样稀罕去游乐谷啊，都是小孩子玩的。我都不爱去。”
李凡凡也点点头，毕竟以前集体活动林尽染从来不参加。
秋洛哦了声：“那挺可惜的，我好久没出去玩儿了，正好放松放松。”
林尽染正靠在椅背上假寐，略微睁开条眼缝，扫一眼秋洛，居然破天荒地点了点头，说：“去。反正也没别的事干。”
汪琪见了鬼似的看着他，周围的女生们听见，低低地惊呼了声，这个消息跟林尽染期末考考了百分样夸张似的，飞速传开了。
不多时，原本春游稀稀拉拉的报名人数，突然开始倍疯长。
秋洛目瞪口呆：“有这么夸张吗？”
李凡凡偷偷低声告诉他：“你别看他那样子，林同学很受欢迎的。”
林尽染没事人似的，撩了撩眼皮，唇线若有若无地拉出一丝弧度：“你以为呢？”
※※※
活动当天，艳阳高照。
香山游乐谷与其说是游乐场，倒不如说是一座集游乐、赏景、度假休闲、购物为体的微型城市，占地面积极大，乎比上些小城镇。
游玩时间是两天一夜，住宿就在游乐谷的五星级酒店。
学生们三三两两组小团体在里面自由活动，李凡凡素来胆小，但喜欢追求刺激，就拉着秋洛给他壮胆。
“你要想玩鬼屋？”秋洛仰头看着面前的座幽深的小型古堡建筑。
中世纪教堂造型，灰沉沉的浮雕墙砖，屋檐下还有类似蝙蝠的玩意倒挂在那里，大门做了怪物造型，张着血盆大口，等着胆大的玩家们愿者上钩。
李凡凡跃跃欲试：“试试嘛，听说这里做的很『逼』真的，扮鬼扮的特别像。”
见秋洛犹豫的样子，汪琪觉总算能找到嘲讽他的地方了：“不是真有鬼，胆子这么小，不如去玩儿旋转木马吧，那个适合你。”
秋洛暗自皱了皱眉，从前他也不想信这世上会有鬼，但是经历过灵魂转换这种灵异事件，他内心确实对这些玩意有点忌惮。
但是鬼屋里的鬼……应该是假的吧？
若是人，他点也不怕，只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总能联想到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穿越者，便有点惴惴。
可是看李凡凡期待的眼神，秋洛无奈地点点头：“那你可得保护我。”
他指了指自己瘦削斯文的身板，和细窄的手腕——以示自己柔弱可怜无助。
还没等李凡凡开口，林尽染从两人背后『插』到他们中间，硬是将二人分开，越过他们，率迈入了鬼屋入口。
他整个人半明半昧藏在门口阴影里，如同个深入龙潭虎『穴』的勇士，停下来回头看眼，淡淡道：“还不跟上。”
人一看，立刻跟在他后面走了古堡。
血盆大口监控到有玩家入场，不断发出诡异的怪笑和咀嚼吞咽的声音，将行年轻人统统吞了肚子里……
走进大厅，暗红『色』的窗帘把阳光挡得严严，脚下是陈旧的红地毯，血样的颜『色』，时不时有莫名的影子飞快窜过。
桌上有颜『色』不同的小哨子，人一个，吹响即代表游戏闯关失败退出。
个管家模样的npc边引着玩家入关卡，边介绍。
“欢迎诸位勇士们来到囚禁城堡，不相瞒，我的主人，城堡的公主爱丽儿，被神秘的鬼怪下了恶毒的诅咒，为了夺取宝藏，把她囚禁在了古堡的某个地方，伯爵和夫人都被鬼怪害死了，渐渐的，这种城堡几乎没有了活人，你们能帮忙找到公主，让伯爵和夫人的灵魂安息吗？”
剧情并不复杂，管家音刚落，突然面『露』痛苦，扼住自己的脖子，艰难而嘶哑地喊出：“它——来了！你们小心……”
管家的反应太过真，倒在地上发出砰的响，紧跟着脚踝被某种触角状的长须卷住，飞快拖黑暗的通道。
啪的下断了电，有的光线都被抽走，大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剩壁炉上对幽暗的蜡烛在发光，映照着墙壁上巨大的画像。
那是伯爵一家的合影，三人的眼神朝下，直勾勾与玩家们对视，气氛极为渗人。
四周安静至极，人吓了跳，李凡凡一下抱住了秋洛的手臂，下巴上的肥肉都在发颤：“妈呀，这也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李凡凡的音刚落，壁画上伯爵的眼珠突兀转了转，看了他，李凡凡吓瞬间噤声，冷汗都出来了。
汪琪心里直打鼓，这种时候却也不肯丢了面子，率『摸』索了管家消失的甬道：“不就普通鬼屋吗，能有多吓人——啊啊啊！”
他突兀声尖叫，不知发生了什么，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被吞没在黑暗里，消失不见了！
这下意外，秋洛心里也有点发『毛』：“只有这条路，我们要去找他吗？”
李凡凡还说要保护秋洛，如今整个人就差没趴在他背后，瑟瑟发抖：“走，走吧……”
林尽染压低眉眼瞥了他眼，轻哼：“这有什么好怕的。”
他伸手『摸』索着墙壁，没走两步，果然『摸』到一处机关，按下，通道的尽头亮起支火把，隐约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走吧。”林尽染脚步一顿，冲秋洛扬了扬下巴，酷酷地道，“要是害怕，可以拉着我的衣角。”
说着，还把衣角扯了小截出来。
秋洛面无表情，嘴上不甘示弱：“谁怕了？”
他边说着，背后拖着李凡凡这个大胖子，点点挨着墙角蹭着走，活像只背着壳的老蜗牛，两只手触角似的，小心翼翼往前探，稍有异常，就要缩回壳里蹲着。
林尽染不知道秋洛不科学的诡异经历，只当他怕鬼，薄唇抿了抿，似笑非笑地看他眼，总算在某方面扳回城似的。
他正要开口，身侧突然洞开了扇小门，团白『色』的影子飘了出来，双枯瘦如柴的手扒开凌『乱』的长发，『露』出一张毁容的恐怖的鬼脸，猛地飞秋洛二人。
秋洛蓦地瞪大眼，在紧急反应下，动作快于意识，想也不想一头扑上林尽染后背，巨大的冲击力把林尽染撞到墙壁上，撞出一声闷哼，差点挤成张摊开的薄饼。
背后的李凡凡愣愣暴『露』在女鬼视线里，毫无反抗之力被扑入小门，哐啷一声合拢，转眼没影了。
幽暗的走道重归安静，只剩下挤作团的秋洛和林尽染两人。
“糟了，李凡凡丢了！”秋洛有点懊恼地『摸』了『摸』自个脑门。
林尽染『揉』了『揉』被撞痛的肋骨：“赶紧走吧。”他也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鬼地方了。
两人前后走出甬道，眼前出现座石阶旋转楼梯，往上的门锁着，只能往下走。
林尽染在前面开道，秋洛跟在后面探头探脑。
楼梯下面一扇敞开的铁门，里面像是一间囚室，靠墙处把木质椅子，墙上排风扇不断旋转，阴沉沉的光线从排风口渗来。
墙上显出剧情投影，原来椅子上绑着个七八岁的小孩，瑟瑟发抖啜泣，面前个面目狰狞的黑衣人，手持柄刀，不断用刀背抽打她，『逼』问小孩说出城堡宝藏的在。
还把伯爵切碎的指头，当做食物喂给小孩，孩子用恐惧又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大叫：“我要杀死你！总有天！”
黑衣人狞笑着举刀，手起刀落！
喷洒的鲜血染红了墙壁，股血腥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囚室，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两人脸上。
秋洛有点『毛』骨悚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一股黏腻湿热感，他眼睛瞬间瞪大——他居然真的『摸』到了血『液』！
不像人血，似乎是鸡血。
这鬼屋的体验感在真令人作呕，秋洛皱了皱眉，用力擦掉了自己脸上的鸡血，朝身旁的林尽染望去，忽而，他发觉了不对劲。
林尽染黑沉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对面墙上渗出来的血，沿着缝隙滴落在地面，沾染上曾经绑过孩子的椅子，地上还有柄生锈的、带血的刀。
殷红渗人。
鼻尖尽是腥臭的气味，囚室回『荡』着惊悚的音效，林尽染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滴落，打湿了鬓发。
秋洛脸『色』都变了：“林尽染，你没事吧？”
林尽染的视线后知后觉地挪到他脸上，阴沉的瞳孔是一种极致的黑，那一瞬间，秋洛有种被嗜杀孤狼盯上的窒息感，汗『毛』倒竖。
他的小指开始颤抖，紧跟着开始全身发颤，整个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浑浊困难。
秋洛立刻伸手要拉他：“我们出——”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背后突兀响起一道低沉的冷笑：“现在想走？太迟了，你们跟伯爵一家陪葬吧……”
秋洛还没反应过来，林尽染却霍然转身，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黑衣人模样，他蓦然瞳孔紧缩，无数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碎片样涌上来。
他眼眶泛起浓重的血『色』，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个拳头如同打沙包样挥上了黑衣人的肚子！
对方一声闷哼，直接被打倒在地，捂着肚子震惊莫名地瞪着他：“等——等等，我不是——”
他音未落，林尽染仿佛充耳不闻，单手拽住他的衣领，是一个拳头，对着他的脑门，下了死手！
黑衣人吓往旁边一缩，堪堪躲过，林尽染这次竟提起了那柄刀！
“啊！”
手起刀落的瞬间，只手从背后闪电般伸出，强行锁住了他的手腕。
“住手！那不是真的！他只是工作人员！”
秋洛死死扼住他的手腕，抱住林尽染的腰身，将人强行拖开。
工作人员吓呆了，这才想起呼叫应急装置，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秋洛怀里的林尽染骨头僵硬，如同个溺水者般大口喘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被冷汗浸湿，手心里湿腻一片。
“林尽染，林尽染，你清醒点！”秋洛抱着他，用力把他手里的道具刀掰开丢掉。
幽暗的囚室里，两人靠在墙角，林尽染喉咙里发出一声『潮』湿的闷哼，呼吸急促地埋在秋洛怀中，单手箍住他的腰，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人勒断。
秋洛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都没事了。”
混『乱』间，他『摸』到自己兜里的小哨子，放在唇边，用轻柔的气流轻轻吹响，单调但清脆的哨音在安静的囚室里响起，吹起了段不知名的简单旋律。
像一首童谣。柔和，轻快。
林尽染渐渐恢复过来，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头半靠在对方肩头，平复着呼吸，良久，嘶哑着嗓子：“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秋洛见他可以正常说话，终于松了口气：“你没事了吧？刚才怎么了？”
林尽染闭了闭眼，脸『色』苍白得吓人，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秋洛手臂都酸了，推了推对方想要起身，那一瞬，林尽染突然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角，极小的声音闷闷道：“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