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能饮一杯无 >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你是在嫌我脏吗?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你是在嫌我脏吗?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能饮一杯无!

皇城静谧的夜晚, 磕头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三殿,求求您了......”

奴仆跪在地上,额心满是糊在一起的血, 看起来凄惨无比。

那猎艺前, 或许是有人在百家宴最后一看了特意避开风头来投签的叶凌寒, 一时多嘴传了出去。

消息传到宗弘玖那里, 后者怒不遏,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冲进质子府, 随便寻了个对大渊皇子不敬的由头,抓起来是打。

面对宗瑞辰能还有些收敛, 面对这位无人关照的卫国质子,宗弘玖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不仅叶凌寒当狗骑,还经常他打到三天不来床。

这一回也是,宗弘玖铁了心要叶凌寒打到没法参加猎艺。所那些有手脚功夫的内侍们一开始没留情, 你一拳我一脚去, 几叶凌寒背上打得青紫一片。

奴仆早被踢到一旁, 缩在狭窄的墙角里。

他颤巍巍地抬头,从人缝里看, 叶凌寒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嘴角全是血, 模样凄惨。

“啊,平里怎么没发现你是块硬骨头?”

宗弘玖恶狠狠地道:“给本皇子打,往死里打!腿打折了!”

太子殿, 这又是何苦哇!

奴仆一边求饶,一边止不住流泪。

明猎艺,是回归卫国的唯一希望。若是今真的被打折了腿, 那后也不用指望了。

奴仆想不明为什么主子咬死牙关都不愿意说,连叶凌寒也想不明。他从来都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偏偏会在这样一件事上,学那些笑的忠烈之人,缄不言。

拳打脚踢的声音响彻这方寒冷的殿宇。

在宗弘玖让手去拿刑具,要私底给叶凌寒尝尝新研发出来的刑法时,奴仆终于忍不住开了。

“是、是八皇子!他是故意伪装的痴傻!”

待这些人走后,追随叶凌寒从卫国而来的老奴跪在地上,哭着为自家太子清理身上的血痂和伤。

“殿,对不起,是老奴的错,老奴这去投湖。”

老奴是他从卫国带来,唯一跟随他到现在的奴仆。

这些年,他的那些随从,要么是卫国他皇子安『插』在他这里的眼线,要么则贪恋大渊的荣华富贵,早从质子府跑了。

只剩一主一仆。

紫衣青年半阖着眼:“......不怪你,莫去。”

三皇子于主子有恩,宗瑞辰也算太子在大渊偌大皇城里唯一说得上话的朋友。

实老奴心里都清楚,宗弘玖若是再打去,主子会不会坚持不住告密还难说。毕竟猎艺一事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对比私情,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主子也从来不是一个分不清主次轻重的人。

但是没说毕竟还是没说,这做不得假。

老奴没想到谁,猎艺场上三殿找上门来时,主子也不曾为自己辩解一句,道出实情,而是在生生受了对方一剑。

奴仆今说出来,只希望素来高风亮节的三殿能念在殿并未告密的份上,高抬贵手。他已经做最坏的打算,若是三殿依旧气不过,他豁这条贱命也未尝不。

“三殿,您向来济弱扶倾,求求您救救太子吧。”

在奴仆头抢地,恳求宗洛的时候,正趴在地上,像滩烂泥的叶凌寒微不查地动了动指尖。

痛,浑身都像被马车碾过一样作疼。

没有一块皮肤是完的不说,腿///更像是被撕裂一般,混着血和叫人作呕的黏腻触感,硬生生将他劈成两半。

清祀过后,卫国来的使臣便要回去。

这几天,叶凌寒一直在想办法递拜帖,求使臣一面。

他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发现,为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若是错过了此回,等到卫国彻底废立太子,那叶凌寒此生都没有回归故国的希望了。

然而卫国使臣像早预料到了一样,对他闭门不,投出去的拜帖有石沉大海,再无回音。

不得已,叶凌寒只到处打听卫国使臣的位置。

明是使臣回国的子,今夜晚膳时,他终于收到消息,说使臣这几都在廷尉府上喝酒作乐,夜夜笙歌。

叶凌寒心里陡然生起一股不安。

这是他先前攀过的高枝,泰宁便是他们府上的嫡子,上回在清祀时出言羞辱他的罪魁祸首。

他心知肚明。

消息也是故意递到他眼前的消息。

今这场赴宴,恐怕是鸿门宴了。

但是叶凌寒不能不去。

若是他彻底放弃,安安心心在大渊当一个质子,此生交代在这里,那他不说荣华富贵,至还能过得不错。

是叶凌寒想回去,他有野心,也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并且为此不惜代价。

所他去了。

刚一进门,泰宁指挥着几位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彪形大汉,将他摁在地上。

卫国使臣同他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偶尔发出几声嗤笑,同旁观一位跳梁小丑。

接来的几个时辰,是叶凌寒最为黑暗痛苦,不堪回首,堪称地狱一般的回忆。

在这个过程里,他无数次想过不咬舌自尽,但心中那烧起来的名为仇恨的火,愈演愈烈,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被丢出来之前,卫国使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七皇子说你心缜密,城府极深,需要多加防范。没想到果真此,竟然连这等事情也肯委身去做,实在叫我大开眼界。”

七皇子是卫国一任板上钉钉的太子。

从始至终,叶凌寒都不过一颗被人玩弄在手心的棋子。他们早猜到了他的反应,像用胡萝卜吊着一头驴,永远不让驴有品尝到胡萝卜的机会。

“放心。”使臣道:“我会叶太子在大渊陪酒为『妓』的事情生汇报给陛的。”

再然后,他被扔到了府外。

浑身上狼狈不堪,只有一件堪堪用来蔽体的破衣服。

叶凌寒的脑海依旧处于一片混沌,听不清奴仆在说什么,只意识张,用气若游丝地声音道:“去......去北宁王府......”

听他的声音,奴仆连忙回头:“殿,太子殿!”

接连不断的呼唤终于唤回叶凌寒些许智。

他勉强抬眸,视线在接触到面前一截『色』的衣角时终于僵住。

衣角上绣着繁杂华丽的暗金『色』纹路,全大渊有且只有一人有。

从天空落来的雪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像青石板路上冰冷的温度,从叶凌寒身体冻到四肢百骸,最后血『液』也冷冻结冰,一路冻到心底。

叶凌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为狼狈,最为厌恶的时刻,会被这个人看到。

他甚至没有抬头去看的勇气。

那人同天边月,水中花,而他肮脏同地上泥,尘土。

宗洛撑着一伞,走近后居高临地看,终于看清叶凌寒身上的东西。

后者浑身赤///『裸』,遮蔽不住的双腿从袍角中探出,即使没有受刑,也依旧不由自主地抽搐。上青紫一片,满是掐痕和掌印,淋漓的鲜血混合着不知名///浊流淌在满是脏污的路上。

即使偷听过对话,知道三皇子是真的看不,叶凌寒依旧往衣服里缩,哪怕带起一片钻心的疼也不曾停。仿佛在希冀盖住那一片屈辱狼藉,也像扯住最后一点尊严的遮羞布。

衣皇子皱了皱眉。

他本来不是直的,再加上列国南风盛行,早些年还有几个小国的国君公然豢///养男宠,甚至册立男妃男后,自然不能看不出来叶凌寒先前遭遇过什么。

难怪。

宗洛想起他穿书前翻评论区时,看到不读者讨论叶凌寒的时候都会加上心疼两个字,还会附上一句“毕竟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不黑化也不能吧,惨呜呜呜呜。”

上辈子宗洛很奇,明明叶凌寒最开始虽然不择手段,但也没有丧心病狂到后期那种堪称疯狂,整个人被黑泥浸透,完全抛弃世俗道德伦理的地步。

若是中途发生过这样的事......那便说得过去了。

再加上他听到方才叶凌寒用微弱的声音让奴仆将他带去北宁王府,想来是想求虞北洲帮忙。

在这种情况,虞北洲不说帮他,只要从指缝里漏出哪怕一点点,生『性』偏执的他都会像飞蛾扑火一样迎上去,将那人奉若心中唯一的明。

难怪上辈子叶凌寒到了后期自卑至极,人格黑化扭曲,只对虞北洲一个人。

“三殿......”奴仆还在苦苦恳求。

叶凌寒想叫他闭嘴,喉咙只发出一阵鼓风箱似的哀鸣。

宗洛在心底叹了气,收伞递过去。

他一向不齿此类强迫作的手段。

再加上他对叶凌寒虽有成,归根结底,告密的是上辈子的叶凌寒。虽然宗洛惊讶于这辈子的叶凌寒没说出去,但奴仆说的没错,没做是没做。一念之差,咫尺天涯。

当初宗洛让玄骑照看叶凌寒,便是清楚在他国为质有多难捱。

要不是当年卫国虞家想鸡蛋放在两个篮子里,像大渊投诚,再加上故国益强大,形成无声威慑,恐怕宗洛也不到哪去。

“拿着这伞,到我府上找廖管家,他知道该怎么做。”

宗洛解自己的外衣,弯腰替这位肩膀都『露』在寒风里的卫国质子披上。做完这一切后,他没有丝毫留念,转身走。

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叶凌寒哪怕一。

看着这人清隽脱俗,不染纤尘的背影,不知为何,叶凌寒心死灰。

什么骄傲,什么尊严,全部都一文不值。

卫国质子攥紧这件同他格格不入的干净外衣,浑身都在颤抖:“你是在嫌我脏吗?”

衣皇子没有回头,朝着北宁王府而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