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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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水灵病好以後，就马不停蹄的开始做事情。常胜见她气色不错，精神抖擞的，也就由着她去了。

“来，喝点水！”樊水灵倒了一杯水给躺在床上养伤的士兵。

“谢谢！”士兵感激的冲她笑了笑。

“不客气，那我开始替你换药了。”樊水灵露出浅笑。

士兵点点头：“好，有劳樊小哥了！”

军营内的兄弟们都知道，樊水灵是他们将军的贴身小厮。他不但没有仗着自己是将军的人就看不起他们，反而跟在军医身边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们。兄弟们都很喜欢樊水灵，他年纪不大，身材又纤瘦，个子也不高，最重要的他还细皮嫩肉的，跟他们这些粗鲁的军人一点也不一样。因此，兄弟们就叫他樊小哥。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的，你们都是些英雄好汉，为了整个天运朝才受的伤，我也是在为“我们共同的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何谈谢谢二字。”樊水灵把放着绷带与药的托盘搁在床前的凳子上，自己在床言坐下。掀开他的裤子，露出他包扎过的小腿，然后小心翼翼的动手拆开缠在他伤处的绷带。

士兵叫铁蛋，今年双十有整，样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不胖不瘦的。铁蛋在十七岁的那年参军的。如今有三年了，也算是一名老兵了。铁蛋之所以参军并不是因为有抱负有理想，而是因为他家里太穷，人口又多。在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铁蛋就主动跟他爹娘要求参军，这样，可以换一点银子。铁蛋的爹娘一听他要去参军，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怕他在战场上丢了性命。铁蛋劝了许久，二老原本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去的。奈何，当时家里是一点下锅的粮食也没有了。没有吃的，他们就得饿死。为了一家人，铁蛋的爹娘只能含着泪点头同意他去参军。铁蛋把参军时朝廷给的银子递给了爹娘以后，就拜别了二老，入了军营。

在边城一战中，铁蛋被敌人用弓箭射中了腿。伤口很深，差一点他的小腿就被射穿。

听到樊水灵的夸奖，说他们是英雄好汉，铁蛋不好意思的垂首，摸摸自己的头。那憨直的模样看得樊水灵微微一笑。

樊水灵解开绷带以后将之丢在了一旁，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的颜色已经有些发暗，有了结疤的迹象。樊水灵放心的点点头，军医跟她说过，只要开始结痂，伤口就会慢慢愈合。

樊水灵先是用热水擦拭了伤口的周围，然后撒上药粉，再用干净的绷带把伤口一层层缠起来。动作极其小心，很怕弄疼了他。做的多了，也就熟练了，樊水灵不一会就替铁蛋换好了药，在包扎好伤口以后，樊水灵一边嘱咐他别碰到伤口，一边还细心的帮他把裤子放下。

做好这一切以后，樊水灵抬起头，刚想再嘱咐他近两日不要下地走动时，却意外看到铁蛋红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望着铁蛋红透的脸，樊水以为他发烧了，忙声问道：“怎么脸这么红，你是不是发烧了！”樊水灵说着，还把手覆在了他的额头探探温度：“咦！不烧啊！”

铁蛋抬首和她眼对眼望着，小声道：“樊小哥，你知道吗？除了家人，你是第一个如此关心我的人。”

樊水灵面带疑惑，他说得好小声，近乎呢喃：“铁蛋，什么？你说得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

“哦！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铁蛋拘谨的挠挠头。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个问题我们方才不是说了！”樊水灵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往心里去。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虽然不能上战场拼杀，但是能照顾他们这些伤员，尽一些自己能够尽的力量，她心里非常的开心与欣慰。

铁蛋歪着头望着樊水灵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脸上闪过一抹难过之色。

看到他突然转变的情绪，樊水灵愣了一下，困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铁蛋情绪低落的低着头，哑着嗓子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好想我敌人和我娘，还有弟弟妹妹们！”

“你有多久没回家看他们了？”

“两年半了！”铁蛋面露愧色。

“这么久了？”樊水灵：“既然你这么想他们，为何不回去看看他们呢？”在这之前，没有战事，他完全有时间告假回家看望亲人的不是吗？

“我……我该死，我不孝……”铁蛋支吾一声，忽然抱着自己的头，猛捶了几下。

铁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樊水灵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樊水灵刚抬手想要制止他自虐的行为，却听到一阵压抑的低泣声穿入她耳膜。

樊水灵一呆，伸出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她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不然，他怎么突然哭了？

一个腿被箭射了一个窟窿都没有喊一声疼的人，这会儿却在她樊水灵面前哭的伤心不已，像个孩子一样抱头哭泣。樊水灵有些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想找个东西给他擦擦眼泪：“铁蛋……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刚才给你换药弄疼你了！”

“不是的！”铁蛋摇摇头，抬臂胡乱抹了一下脸颊的泪水，吸气着，慢慢收起脸上的伤心之色。

“那，那你……”疑惑不解的杏眸望着他。

铁蛋抽噎几声，此刻，他不是一个参军的三年老兵，也不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一个想念亲人的人。

“我的家人在我入军的半年后，都死了！”

“呵！怎么会？”樊水灵掩嘴惊呼一声，先前不是说……

“他们是被一群打家劫舍的流寇所杀。”流寇为了抢夺东西，杀了他的家人，他爹，他娘，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都死了。

樊水灵表情变得沉重：“……”

铁蛋苦涩一笑：“你知道吗？在我知道他们遇难时，有多痛，有多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