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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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是与她合作，让她知道自己身份会很危险，就继续隐瞒了下去。
再后来，他便不知道要怎么对她开口。
站在慕青璃的角度，她一定以为他是蓄意接近与她别有所图，这么久对她的好只是想要夺取她的好感。
慕青璃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慕容绝尘将她带到山崖上面的时候，她也只是让他将自己放在一个方便被人找到的地方。
“你先走吧，等下怕是要来人了。”慕青璃淡淡道。
慕容绝尘没有说话，站在她身前看着她。
他以为，她至少会问他一些话的。
比如他究竟在图谋什么，当初从慕家带走何物，是不是还在利用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问。
一句都没有。
慕青璃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却低着头视而不见。
“慕青璃。”他终是忍不住低声说道，“有些事情，我并没有骗你。”
她的心重重的颤抖一下，脸上却还是没有表情。
远处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听起来像是巡逻的人。
慕青璃一直在等人来，这下更是如释重负。
慕容绝尘抿了下唇，转身离开。
慕青璃则是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汹涌的情绪，故意弄住一些响动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
“什么人！”众侍卫本能的转过身，武器对准慕青璃的方向，谨慎的看着她。
这些天生的事情太大，他们已是草木皆兵。
“是我。”慕青璃虚弱的说道，“我是宁嫣郡君。”
她本来就受了重伤，这么下来自然令人相信。
“宁嫣郡君？”哪几个侍卫愣了一下，缓缓靠近她，却依旧维持着防备的姿势。
那几个巡逻的侍卫分明是认识慕青璃的，这会儿确定是她之后大吃一惊，惊讶道：“真的是宁嫣郡君！”
慕青璃看着情况差不多了，便假装晕了过去。
……
宁嫣郡君回来的消息在营地中引起了很大的波澜。
她那天的事迹已经传开，墨家人更是竭尽全力的找她，却没有音信。
大家都以为她是已经死了。
毕竟从悬崖上掉下去，她又是个不会武功的，怎么看都没有生还的希望。
可墨家人却没有放弃，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下去找她，墨婉琳甚至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想要亲自下崖找她。
这些都是慕青璃后来知道的，眼下她还是瞒着众人，没有将实情说出来，等到回到地方，寻了个差不多的时机，才假装转醒。
“小姐！”守着她的杜鹃和霜儿喜极而泣。
慕青璃失踪这么些天，她俩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要没有找到人，便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连她们都绝望的接受了慕青璃已经死亡的事实。
就在此时，慕青璃竟然回来了，为此她当然是找了个适当的借口。
那天慕容绝尘在下去找她之前顺手将墨婉琳打晕了，倒是不用担心她看见他，剩下只要全推给巧合便好了。
所以慕青璃就用所有主角落崖的黄金不死理由——在下落的过程中掉在了横生出来的树上，正好她身上有铁链，就这么被悬在了半空中，所以才幸免于难。
过了几天在山腹中找到攀上山崖的道路，便费了些劲儿走了上来。
她腰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样说也算合得上。
慕青璃将自己解释完之后，反问起当天的情况，没想到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扔给她一个最不想听见的答案：“有刺客刺杀皇帝。”
慕青璃一早就从慕容绝尘那里知道是白莲教余孽做的，但亲耳听见还是那么心惊。
“那陛下怎么样了？”皇帝可千万不能有事，她委实不想让自己这么久的努力打水漂。
“有惊无险，陛下没有受伤。”杜鹃的这句话让慕青璃的心回到肚子里。
原来当天白莲教的余孽不知怎么闯了进来悄悄埋伏在各地，暗算的取了不少人的性命。
但是他们人数有限，而皇帝打猎都是随性的，不能提前知道他的方位，没办法集中所有力量一举杀了皇帝。
当天死了不少侍卫，几个官员和宗室，但总算皇帝没有大碍。
慕青璃和墨婉琳走的那条路上之所以会埋伏那么多人，也是因为那条路是他们猜测皇帝最有可能走的，想赌一把罢了。
最后没有等到皇帝，只等到她们二人，还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其他刺客眼见刺杀皇帝失败，纷纷服毒身亡，无一幸免。
出事儿当天皇帝就在羽林军的保护下回到京城，可留在这里的人丝毫不敢松懈，一寸寸的搜索，生怕漏了刺客的踪迹。
“除了陛下，还有什么人回去了？”慕青璃问道。
“几位皇子公主，还有朝臣和宗室。就算是当天没有离开的，第二天也都走了。”杜鹃说道这里压低了声音，“陛下因着此事大雷霆，要求彻查，这些天那些个回去的人也不太平，听说咱们府里都有皇宫里的人去问话。”
“您好歹是受到此事连累坠崖的，那些个侍卫也没太过分，问了几句话就走了，听说其他人家都被羽林军进屋搜查了呢。”
慕青璃点了点头。
皇帝生气是应该的。
上次在法华寺被刺杀，还能推说是贼人胆大包天，可这次等于是在自己的后院里被刺杀，除了受到惊吓之外，恐怕还有些个屈辱在里面。
慕青璃不知道此事算不算告一段落，白莲教的刺杀又一次失败了，可是那些刺客是如何进来的，这事儿一天没有查清，就永远是个悬在头顶的炸弹。
慕青璃脑海中闪过这许多思绪，只觉得头疼的厉害，便又回到床上睡过去了。
这次倒不是假装，便沉沉睡去了。
随着慕青璃归来的消息传到京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慕家本来都准备这两天宣布她的死讯的，如今只有生生压了下来。
她这一番死里逃生太过传奇，回家之后自然少不了被各种人盘问，好在慕青璃准备充分，就算是皇帝派来的人也被她应付过去。
等到回家的第二天，墨凤祈和墨婉琳就登门了。
慕之洵本来让人将慕青璃抬去，没想到那两人直接说让慕青璃继续养伤，他们自己过去就好。
慕之洵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只得在前面带路，将两人领到慕青璃的院子。
慕青璃一早就得到消息，穿戴整齐的坐在躺椅中等他们，也不算失了礼数。
“世子、郡主。”看他们走进来，慕青璃作势要起身，被墨婉琳按了下去。
“你好好休息就行，不用在乎这些虚礼。”
慕青璃倒了谢。
她本来也不想在乎，墨凤祈和墨婉琳都不是计较这个的人，但慕之洵在旁边看着，样子怎么都要做一做的。霜儿便请他们三人上座，又斟了茶，才退了下去。
“那天多谢你，要不是你救我，我定然没命了。”墨婉琳开门见山道，“也是我实力不济，最后没能拉住链子，眼睁睁的看着你掉了下去。”她语气里有些个愧疚。
慕之洵听她这么说，立刻说道：“郡主言重了，说起来还是您在照顾小女，再说您是我大楚巾帼英雄，璃儿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他言外之意就是慕青璃就算是为了救墨婉琳死了，也是死得其所，谁让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不如墨婉琳“巾帼英雄”的作用大呢。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慕青璃这下是彻底闭上了嘴，连带着还想翻个白眼。
墨婉琳皱眉看向慕之洵：“宁嫣郡君救了我的命，我最后没能救她甚是愧疚，这跟我是不是巾帼英雄有什么关系？”她心直口快，又在军队中呆久了，最看不得这种虚伪。
“这……”慕之洵被她问住，最后只能尴尬的笑笑，“是是是，郡主说的不错。”
他其实未必真这么想，只是想拍下马屁，没想到拍到了马腿上。
慕青璃看着这一幕差点笑出来，压抑了这么久的心情也略微好转。
看着墨婉琳怼慕之洵，她心里就一个字——爽！
她这便宜爹好面子，她又碍于孝道的身份啥都不能说，也只有墨婉琳这种身份高又不买账的人能治的了他。
墨婉琳想跟慕青璃说会儿，但是慕之洵在那里杵着委实有些碍眼，等他走他也没这意识，于是直接开口道：“慕大人，我有些话想跟宁嫣郡君说，您能不能行个方便。”
慕之洵心里叫苦，在官场上混迹了半辈子，被个毛丫头在他家让他“行方便”。
墨凤祈淡淡开口道：“舍妹有口无心，还请慕大人担待一二。”嘴上虽然道歉，可没有动弹的意思。
慕之洵只能赔笑道：“在下明白，那郡主和世子请自便。”临走的时候还跟慕青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招待这二人，万万别得罪了人家。
等到慕之洵走得没影儿了，墨婉琳便说道：“你跟你爹真是不一样。”
慕青璃与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不卑不亢，态度一如对待平常人，没有刻意的谄媚与讨好。
但慕之洵就大大不同。
因着墨家人的身份太高，比起大多数的皇室中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慕之洵语气中便有些恭维。
这倒不是有意的讨好，而是在官场这么多年的油滑，却偏巧是墨婉琳最看不上的。
慕青璃苦笑。
墨婉琳话里的意思她听懂了，也是一万个同意，但子不言父过，她胆子再大也不敢附和墨婉琳的话。
倒是墨凤祈开口道：“你伤势如何？”
宫中的太医一早就来帮慕青璃看了，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还是想亲自看看才放心。
“还好。”慕青璃淡笑道，“等时间康复就好了”。
墨婉琳清吐一口气：“那天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到悬崖边都没有抓住你，正想要过去找你，就感觉被人从后面打晕了。当时还以为是些个余孽，心里想着今天死定了，不成想什么都没生。”
慕青璃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这过程自然是将慕容绝尘那部分省去的，只说她的铁链挂到了树上，减缓下冲力，但她自己也因为这股力道被弄伤，几经周折才跑了上来。
墨婉琳听得啧啧称奇，只说她是九死一生，慕青璃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墨凤祈的眼睛。
那双紫色的眼睛总有种洞悉人心的力量，她不想被他看出端倪。
更重要的，她不想对他说谎。
她的神情落在墨凤祈眼中，疑惑之色更深。
他知道她隐瞒了一些事情。
她没有武功，不可能在那种时候还能绝处逢生，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
尤其墨婉琳所说的“被人打晕”也很值得怀疑。
打晕她的人是谁？
如果是刺客，面对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墨婉琳为什么不杀了她？
如果是自己人，当务之急是去救慕青璃，打晕墨婉琳做什么？
他这样想着，紫色的眸子便落在她的身上，静静的看着她。
慕青璃虽然没有抬头，却也能感觉到那股视线跟X射线一样，心里不由哀嚎一声。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这男人精明的跟个人精一样，怎么可能被她的谎话骗了。
尤其是看向她的目光，简直让她坐立不安。
要不要这样，她还是个病人啊。
墨婉琳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神情，还在旁边说道：“可吓死我了，之后的几天派了很多人下去都找不到你的踪迹，我那会儿还觉得要愧疚一辈子了呢。我哥将陛下送回京之后又连夜回去，带去了不少人上上下下的还是找，却还是找不到人……”墨婉琳说道这里，无意识的看了墨凤祈一眼，却将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慕青璃，而慕青璃低着头，仔细看去身体还有些紧绷。
额(⊙o⊙)……
墨婉琳呆了一秒。
她到底是聪明人，虽然没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情况，却立刻站起身来：“我要去更衣，你们先聊。”说完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你……”慕青璃本想喊住墨婉琳，告诉她走的方向不对，没来得及张嘴她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随着墨婉琳的离开，气氛一下古怪了起来。
“……”
完蛋。
慕青璃满脑子就剩下这两个字。
她原本还能假装没看见墨凤祈，硬着头皮就是不抬起头，现在便不能了。
只希望他看在她救了墨婉琳的份上，不要揭穿她的谎言。
“宁嫣郡君。”墨凤祈缓缓开口。
“是。”慕青璃已经很熟悉他这个语调。
每次他心情不好，活着是要说很严肃的事情时，总会这样慢慢的喊她的名字，每个字都能让她心紧绷一下。
没等墨凤祈问出口，慕青璃就主动交代道：“我的确是因为一些原因保住性命，但这跟以前一样，还是不能说……我不想骗你。不过我事先并不知道偷袭，也跟刺杀的人没有关系”
这已经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
墨凤祈所关心的，就是皇帝的安危，只要她说清楚自己跟刺杀无关，应该就能蒙混过关。
他的剑眉微微的皱了起来。
这倒是她第一次看见墨凤祈露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居然会皱眉？
可是为什么他皱着眉头的样子都这么好看，真是见了鬼。
“这个理由，你用过很多次。”他言简意赅的说道。
“是。”慕青璃苦笑着点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在以前也说过，无论我隐瞒什么，至少在面对太子的时候，我与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也一直遵守着自己说的话。”
她从穿越而来，一桩桩一件件，为太子做的可不是白瞎，这一点墨凤祈和颜十一都不能否认。
慕容绝尘的问题她真的是迫不得已。
她说完这些话，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头去看墨凤祈。
他还是那个神情，眉头微微皱着。
“好。”过了良久，他说出了这个字。
慕青璃松了口气，明白自己这才算是真正的过关。
……
慕青璃在家养着伤，干脆什么都不操心，整日吃吃睡睡，还有就是应付下那些个心怀叵测的人。
她时不时的过问一下家里的事儿，却对朝政绝口不提，慕容绝尘好像也被她遗忘到脑后，并没有提起。
正好这段时间也没有用到两个暗卫的地方，无情和冷血没有出面，慕青璃的生活像是回到了以前没有慕容绝尘插手的时候。
就这样慢悠悠的到了六月。
天气再次热了起来，慕青璃的屋子再次摆上冰盆。
慕青璃一到夏天就懒得出门，孙氏也免了她们的请安，整天都猫在屋子里避暑。
某天晚上，杜鹃凑到慕青璃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姐，奴婢知道赵家的在隐瞒什么了。”
慕青璃放下手中的棋谱朝她看去。
很久之前赵家的忽然对杜鹃示好，慕青璃便顺水推舟的让杜鹃跟她交好。
这些时日过去，慕青璃都快把这茬儿忘了，杜鹃倒是一直勤勤恳恳的与赵家的接触着。
“小姐之前猜的没错，赵家的真的是着急了才想着拉拢奴婢的。”杜鹃说道这里犹豫了下，附在慕青璃耳边小声说道，“赵家的女儿，和老爷……嗯……”
慕青璃挑了挑眉。
赵家的女儿，和慕之洵有私情？
连一边的霜儿都吓了一跳，不过她面皮薄，听见后就呸了一声：“真是不要脸的，平白弄脏了小姐的耳朵。”
慕青璃仔细回想了一下，现记忆中并没有那个姑娘的画面，便问道：“她家那姑娘多大了？”
“赵雀儿，今年刚十四。”霜儿立刻说道，“小姐几年前还是见过她的，当时看起来就是个不安分的，想不到……”
想不到竟然被她爹给收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慕青璃问杜鹃道。
“赵家的虽然急，却也不敢跟奴婢透底儿，只是时不时的让奴婢去她那儿坐着，言语中离间下小姐跟奴婢。”杜鹃回答道，“本来奴婢也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的，按照您说的，耐心的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结果今天说话的时候，她家赵雀儿进来拿东西，顺带着跟奴婢打了个招呼，奴婢就一下看见了她手里的镯子。”
“奴婢跟着小姐也算是见过不少好东西，她那镯子可不便宜，绝对不是赵家的用得起的。不过奴婢当时也只当时夫人赏赐的，没有多想，但她从奴婢身边走过时，奴婢却从她身上闻到了一丝药味。”
“什么味道？”霜儿性急的问道。
“保胎药。”杜鹃肯定的回答：“郑嬷嬷教过奴婢一些识别药材的本事，奴婢记得很清晰，绝对不会出错。”
“后来奴婢借着去茅房的借口偷偷溜了出去，到他们家厨房后面的残渣桶里找到了些药渣，找外面的郎中看过了，就是保胎药。”
她做事很稳重，只有十拿九稳的情况下才会跟慕青璃说。
“那说不定是与哪个下人……”霜儿说道，“也未必是老爷呀。”
杜鹃摇了摇头：“我事后仔细想了想，她那个镯子，是咱们和小姐看饰的时候看到过的，要价也有三十多两银子。当时小姐还说要给咱俩一人买一个玩，可是那镯子左边有个小瑕疵，就换成了耳坠。”
她这一说霜儿恍然大悟。
三十多两的镯子，赵家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买来给女儿，定然是别人送的。
而且她要是看上了哪个下人，怎么可能扛到有喜了都不成亲，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慕青璃沉思道：“赵雀儿怀了孩子，赵家的为什么要着急的找你，她总不能觉得我有能力绕过母亲，将人塞到我爹的院子里吧？”
赵家的这时候还给自己女儿喝保胎药，说明是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借此让家里摆脱做下人的命运，一飞冲天。
可拉拢杜鹃有什么用呢，有着功夫到不如想想怎么让张氏息怒更容易些。
“奴婢事后想了想，便也琢磨出些个味道来。”杜鹃回答道。“她言语里怂恿这奴婢背叛小姐，虽然没说是什么事儿，却是想让小姐倒霉。若是能将您铲除了，兴许夫人一高兴便会允了雀儿个姨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