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中药升降浮沉赋（第1页）

太极肇判，两仪既分，清浊异位，动静殊伦。人身气机，如江河之注海；药物趋向，类星月之循辰。升降沉浮四势，禀天地之正气，应脏腑之神机，此乃本草之玄奥，疗疾之津梁也。

若夫升者，乘阳气而腾越，如鹏抟九万，其气锐以属天。多取辛甘之品，得春生之性，或为花梢枝蔓，轻清上达。升麻提脾胃之陷，若巨缆挽沉舟，使清阳归复巅顶；柴胡疏肝胆之郁，似长风吹层云，令气机条达四末。黄芪补元气而举陷，如擎天之柱；葛根解肌热而升津，若灌圃之渠。薄荷疏头目，如晨露洗空；桂枝和营卫，似春阳煦物。然升极防其僭逆，犹火炎上而需制，当审虚实用舍，毋令气浮而血涌。

至若降者，顺阴气而下趋，如石坠千仞，其质重以属地。多禀酸苦之味，法秋收之性，或为果实贝壳，重浊下行。苏子降肺痰，如霜刃断藤，破壅塞之喘急；赭石镇胃逆，似苍崖立壁，敛上冲之呕哕。大黄荡肠胃，若江潮溃堤，推陈致新；牛膝导血府，犹百川归海，引热下行。杏仁降气止咳，如暮鼓收声；厚朴消胀除满，似秋篱障翳。然降甚恐伤中阳，犹冰凝地而碍生，必辨寒热虚实，勿使沉降而伐正。

浮者，泛肌表而外越，如舟浮浩渺，其性散以疏达。多含芳香之气，具透发之能，或为叶穗花须，轻扬走表。麻黄开玄府以发汗，如战鼓催征，驱散风寒；荆芥疏风热而透疹，似轻帆破浪，宣泄郁热。防风胜湿，若利剑断云；薄荷清利，如流泉洗目。更有桂枝解肌，如春风拂柳；羌活散邪，似骄阳融雪。然浮散能耗气阴，犹薪火焚林，体虚者当佐收敛，勿令汗出而正伤。

沉者，入脏腑而内守，如渊潜龙蛰，其性镇以固藏。多挟咸寒之性，得冬藏之秘，或为金石介壳，重镇入里。石膏清阳明大热，如甘露降暑，扑灭燎原；牡蛎潜厥阴风阳，似重闸截流，平息亢逆。磁石纳气归肾，若北斗定向；芒硝软坚泻结，如快刃破茧。龟板滋阴，如寒潭蓄润；代赭镇逆，似峻岭摩空。然沉凝易闭气机，犹冰塞川而碍流，必配宣通之品，毋使郁滞而中壅。

是以升降浮沉四势者，非孤行而相悖，实共济以成和。升配降则气机调，犹琴瑟相协；浮合沉则表里畅，若经纬同纹。酒蒸则升，借曲糵而引药上浮，如舟楫载物；醋炒则敛，假酸收而导药入肝，似绳墨定规；盐制则下，仗水咸而引药归肾，若江河就下。组方之际，当审病势之逆顺：上逆者，降以平之，佐升则防其郁；下陷者，升以举之，佐降则制其僭。

嗟乎！药有四势，如天地有四时，非时无以成岁；人有四体，非势无以调机。明此道者，可使升不致浮，降不致沉，浮不致散，沉不致滞，犹良将用兵，因势而制敌；巧匠琢玉，随形而施功。愿此沉浮之理，如日月经天，传于杏林而不替，济乎黎元而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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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

《中药升降沉浮赋》

太极初分，阴阳两仪形成，清与浊位置不同，动与静类别有别。人体的气机，就像江河注入大海；药物的趋向，类似星月循着星辰运行。升降浮沉这四种趋势，禀受天地的正气，顺应脏腑的神机，这是本草的深奥之处，也是治疗疾病的桥梁。

说到升的药物，凭借阳气而升腾超越，如同大鹏展翅高飞九万里，其气锐利而属于天。这类药物多取用辛甘味的，具有春天生长的特性，有的是花梢、枝蔓，质地轻清能向上到达。升麻能提升下陷的脾胃之气，就像粗大的缆绳拉拽下沉的船，让清阳回归到头顶；柴胡能疏解肝胆的郁结，好似长风吹散层层乌云，使气机畅通到达四肢末端。黄芪补元气并提升下陷之气，如同支撑天空的柱子；葛根解除肌表的热邪并升发津液，像灌溉园圃的水渠。薄荷疏解头目，如同晨露洗净天空；桂枝调和营卫，好似春天的阳光温暖万物。但升得太过分要防止它僭越逆行，就像火向上燃烧需要控制一样，应当审察虚实来决定使用或舍弃，不要让气浮越而导致血涌。

至于降的药物，顺应阴气而向下趋向，如同石头从千仞高处坠落，其质地沉重而属于地。这类药物多具有酸苦味，效法秋天收敛的特性，有的是果实、贝壳，质地重浊能向下运行。苏子能降泄肺中的痰浊，如同锋利的霜刃斩断藤蔓，破除壅塞导致的喘急；赭石能镇住胃的上逆之气，好似青色的山崖立起墙壁，收敛向上冲的呕吐。大黄荡涤肠胃，像江潮冲破堤坝，能推陈出新；牛膝引导血府的血液，犹如百川归向大海，引热向下运行。杏仁降气止咳，如同傍晚的鼓声收敛声响；厚朴消除胀满，好似秋天的篱笆挡住障蔽。但降得太厉害恐怕会损伤中阳，就像冰冻结大地阻碍生机，必须分辨寒热虚实，不要让沉降过度而损伤正气。

浮的药物，能浮在肌表而向外发散，如同船漂浮在广阔的水面，其性质发散而能疏通。这类药物多含有芳香之气，具有透发的能力，有的是叶子、穗、花须，质地轻扬能走向肌表。麻黄打开汗孔来发汗，如同战鼓催促出征，驱散风寒；荆芥疏解风热并透发疹子，好似轻帆冲破波浪，宣泄郁积的热邪。防风战胜湿气，像利剑斩断乌云；薄荷清利头目，如同流动的泉水洗净眼睛。还有桂枝解除肌表之邪，如同春风吹拂柳树；羌活发散病邪，好似骄阳融化积雪。但浮散容易消耗气阴，就像柴火焚烧森林，体质虚弱的人应当配合收敛的药物，不要让汗出过多而损伤正气。

沉的药物，能进入脏腑而向内固守，如同深渊里潜藏的龙蛰伏，其性质重镇而能固藏。这类药物多带有咸寒之性，得到冬天潜藏的奥秘，有的是金石、介壳，质地重镇能进入内里。石膏清除阳明的大热，如同甘露降下解除暑热，扑灭燎原的大火；牡蛎潜降厥阴的风阳，好似沉重的闸门截断水流，平息亢逆的气势。磁石收纳肺气回归肾脏，像北斗星确定方向；芒硝软坚泻下结滞，如同锋利的刀刃破开蚕茧。龟板滋阴，像寒冷的水潭积蓄滋润；代赭石镇住上逆之气，好似高峻的山岭靠近天空。但沉凝容易闭塞气机，就像冰堵塞河流阻碍流动，必须配合宣通的药物，不要让气机郁滞而使中焦壅塞。

因此，升降浮沉这四种趋势，不是孤立运行而相互违背的，实际上是相互辅助来达到和谐的。升与降配合，气机就调和，如同琴瑟相互协奏；浮与沉结合，表里就通畅，好像经线和纬线同成纹理。用酒蒸制药物能使它上升，借助酒曲引导药物向上漂浮，如同船桨载运物品；用醋炒制药物能使它收敛，借助酸味收敛引导药物进入肝脏，好像绳墨确定规矩；用盐炮制药物能使它下行，依靠水的咸味引导药物归于肾脏，如同江河向低处流动。组方的时候，应当审察病势的逆顺：病势向上逆的，用降的药物来平定它，配合升的药物来防止郁滞；病势向下陷的，用升的药物来举托它，配合降的药物来控制僭越。

唉！药物有升降浮沉四种趋势，如同天地有四季，没有四季就无法形成一年；人体有四肢，没有这四种趋势就无法调和气机。明白这个道理的人，能使升不导致浮越，降不导致沉降过度，浮不导致发散太过，沉不导致郁滞，就像优秀的将领用兵，根据形势制服敌人；灵巧的工匠雕琢玉石，随着形状施加功夫。希望这升降浮沉的道理，像日月在天空运行一样，在医林中传承而不中断，救助百姓而使他们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