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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无戈盯着那截浮木,血珠顺着掌心滑落,滴在甲板上。他没有擦拭,也没有收回手。程虎已经动了。
帆布迅速收起,绳索绷紧的声音很轻,却每一响都像抽在神经上。船速渐缓,水流推着船身轻轻晃荡,原本平稳的节奏被打破。阿烬从货箱旁站起,脚步尚未迈出,程虎的手已抬起,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她立刻蹲下,背靠木箱,双手紧握那根烧焦的木棍。手指微微发颤,但她一声未吭。火纹贴在皮肤上,隐隐发热,仿佛有东西在皮下流动。
陈无戈转身走向船尾,断刀横在身前。他的目光扫过两岸——芦苇稀疏,泥滩与碎石裸露;远处几棵歪脖子树伸展枝干探向河面;再往前,河岸收窄,荒滩连接着斜坡,坡顶便是密林入口。
“有人标记我们。”陈无戈低声道,声音几乎被水声吞没。
程虎点头,未语。他一手按住舵柄,另一只手缓缓滑向腰间——三把飞刀藏在软甲内侧。独眼微眯,盯住下游岸边半浸水中的青石。石面湿滑,边缘却有一道划痕,像是被硬物擦过。
“七宗的人惯用河岸设伏。”程虎终于开口,语气平静,“他们不急动手,先跟着,等你靠岸,再围上来。”
陈无戈不动。他清楚这种打法:拖时间,耗体力,逼你犯错。一旦踏上陆地,四面皆敌。
“不能走大路。”程虎继续说,“那边坡陡林密,易埋伏。我们得绕。”
“怎么绕?”
“船不能再往前了。顺流会漂进他们的视线。现在只能靠岸,贴着滩边走,找隐蔽路线。”
陈无戈回头看了阿烬一眼。她仍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火纹颜色比先前深了些,却未亮起。察觉到目光,她抬眼望来,轻轻点头。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我能跟上。
程虎解开最后一道帆绳,船彻底失去动力,随波缓缓打转。他从舱底取出一块黑布,盖住装货的木箱,随后脱下外袍扔给陈无戈:“披上,颜色深,不易被发现。”
陈无戈接过,却没有穿上。他将断刀插回背后,用黑布裹住刀柄,只让刀刃外露,反光被遮去大半。重新握紧时,手感更稳。
程虎跃下船头,踩上岸边凸起的石头。鞋底沾泥,但他站得极稳。他弯腰查看石缝,又伸手探了探旁边的草根——泥土松动过,并非自然冲刷所致。
“最近有人来过。”他说,“不止一个。”
陈无戈背着阿烬下了船。她脚刚触地,他便将她拉近身边,左臂横挡在前,形成一道屏障。阿烬没有躲闪,也未言语,只是把手缩进袖口,攥紧了那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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