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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乡土炊烟（第1页）

驶离了钢筋水泥的丛林，窗外的景色逐渐被绵延的田埂和起伏的山峦所取代。空气中那股属于城市的、混合着尾气和尘埃的味道，也渐渐被草木清香和泥土的气息冲洗干净。陆见微开着那辆半旧的轿车，行驶在略显狭窄但平整的乡间水泥路上，车速不快，仿佛要将这久违的宁静一点点吸入肺腑。

他的老家，清水村，就坐落在前方那片山峦的臂弯里。

几年未归？他仔细回想，自从大学毕业后忙于工作和那所谓的“生活”，回来的次数屈指可短，最近这一年多，更是因为深渊的纠缠，彻底断了联系。在父母和乡亲们眼中，他或许只是一个在大城市打拼、忙得连电话都很少打的儿子。

村口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树下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闲聊，目光随着这辆陌生的车辆缓缓移动。陆见微停下车，刚推开车门，就听到一个带着浓重乡音、又惊又喜的嗓门炸响：

“诶？！这不是黑娃儿嘛？！”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穿着沾了点泥点子的汗衫的青年猛地从旁边的小卖部里窜了出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正是他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赵铁柱。

（“黑娃儿”这个外号，源于陆见微小时候暑假疯玩，晒得黢黑，加上名字“见微”听起来文绉绉，被顽皮的伙伴们起了这个反差极大的外号，带着亲昵的调侃。）

陆见微听到这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称呼，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无奈又真切的笑意：“铁柱，说了多少年，别再叫这个了。”

“咋了嘛！你就是咱村的‘黑娃儿’！跑到天边也是！”赵铁柱浑不在意，一巴掌拍在陆见微肩膀上，力道不小，随即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扭头，朝着村里运足了气，用堪比高音喇叭的嗓门吼了起来：

“叔！婶儿！快出来看啊！黑娃儿回来啦！！陆家的黑娃儿回来啦——！！”

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黑娃儿？”一个老人眯着眼确认。

“哎哟！真是建国家那个‘黑娃儿’！”

“长这么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原本只是好奇张望的老人们站了起来，路边院子里探出了脑袋，正在自家菜地里摘菜的妇人直起了腰。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以村口老槐树为中心，一种欢快而嘈杂的声浪开始蔓延开来。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外号，瞬间唤醒了大家尘封的记忆和亲切感。

不一会儿，陆见微就被闻讯赶来的乡亲们团团围住了。熟悉又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面孔，关切又质朴的问候，带着乡音的玩笑（少不了拿“黑娃儿”这个外号打趣），还有孩子们好奇张望的眼神，瞬间将他淹没。

“黑娃儿，在大城市发财了吧？白净多了，不像小时候黑得跟炭似的！”

“这回回来能多住几天不？”

“瞅瞅，还是瘦，城里吃饭肯定不如咱家里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