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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在三合观清寂的院落中静静流淌。叶聆风的修行,便从与那对沉重水桶和钝重柴刀的搏斗中开始了。
初次握住那光滑的扁担时,他只觉得肩膀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两只硕大的木桶仿佛无法控制,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总是剧烈地晃荡,冰冷刺骨的山泉毫不留情地泼溅出来,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腿和布鞋。
他咬着牙,在从后院泉眼至观前水缸那段不算长的路上,走得歪歪扭扭,扁担在他稚嫩的肩膀上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滑落。
青石小径上,留下了一长串湿漉漉、杂乱无章的脚印。
砍柴更是艰难。西坡的枯枝看似脆弱,实则坚韧。
他双手死死攥着柴刀,用尽全身力气抡下,却总砍在不得劲处,只听铿的一声,柴刀被猛地弹开,震得他双臂发麻,虎口处很快便磨起了几个透亮的水泡,火辣辣地疼。
夜幕降临时,他瘫倒在硬板床上,浑身像是散了架,每一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他望着窗外星空,还有另一座山头上亮着灯光的古越剑阁。
偶尔会拿出那只草编的蚂蚱,在指尖轻轻摩挲,那是他与过往唯一的联系,在无尽的疲惫与孤独中,给予他一丝微弱的慰藉。
他没有哭,也没有向道长抱怨过半句,只是次日天明,又会默默地走向那对水桶和柴刀。
古风道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从不出言指点,更无半分安慰。他只是静静地观察,如同观察山间一株正在艰难破土的嫩苗。
春去秋来,季节在无声中更迭。变化,也在日复一日的极致重复中,悄然发生。
叶聆风自己并未刻意察觉,但他的身体却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肩膀上的皮肤从红肿到破皮,最终磨出了一层薄薄的、坚韧的茧子。掌心亦是如此,旧的水泡破了,结成硬痂,新的皮肤长出,变得更加耐磨。
更微妙的是他动作的演变。水桶不再那么桀骜不驯,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洒出的水也从半桶减至几捧,最后只在桶沿留下些许湿痕。
他的脚步不再虚浮,开始学会利用腰腿的力量,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种渐趋沉稳的节奏。
他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呼吸也开始与步伐相合,提起水桶时,会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步伐稳健时,气息则变得悠长而平稳。
“今日的步子比昨日稳了三分。”古风道长在观察过程中忽然开口。
叶聆风闻声转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师父早。我照着您说的,把心思都放在呼吸上,果然就不觉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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