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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砂砾,在荒原上呼啸了整整三日。王石蜷缩在营帐角落啃干粮时,帐帘突然被掀开,队长赵猛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未化的霜花。
“点你带五个人,随我去摸敌军的粮草营。”赵猛的声音压得很低,火光在他刀疤纵横的脸上跳跃,“今晚月黑风高,正好动手。”
王石咽下最后一口硬饼,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他刚满十八,身形还带着少年人的单薄,可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是。”他应得干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柄磨得发亮的小凿子。这是他三年前从军时,从王家村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
夜凉如水,五人跟着赵猛钻进漆黑的荒原。野草没过膝盖,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听得人心头发紧。王石走在队尾,借着星光辨认方向——这片沙丘他上个月曾跟着斥候队查探过,哪里有沟壑,哪里有枯树,都刻在脑子里。
粮草营扎在背风的山坳里,篝火像鬼火似的明明灭灭。王石伏在沙丘后数了数,敌军巡逻兵足有三十多个,比情报里多了近一倍。他刚要扯赵猛的衣袖,就见队长已经抽出了腰间弯刀。
“按原计划,烧了就跑!”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王石的心沉了下去。他看见西侧暗处突然冒出的长矛,反射着冰冷的光。
“有埋伏!”他嘶吼着扑过去,将身边的小兵拽进沙坑。羽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在身后的枯树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混乱中不知是谁点燃了火油,火舌舔舐着粮草堆,映红了半边天。赵猛挥刀砍倒两个追兵,回头吼道:“撤!往东撤!”
东边是片密林,可王石清楚记得,那里早被敌军挖了陷阱。他瞥见南边沙丘连绵,突然有了主意。
“你们往东走!”他抓住一个叫狗子的小兵,将他往东边推,“快!别回头!”
“那你呢?”狗子急得眼眶发红,他去年刚从老家被拉来当兵,一直把王石当亲哥看。
王石没时间解释,突然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这是他以前在村里唤狗的调子,此刻却像道惊雷划破夜空。他拽下身上的红缨帽,朝着南边狂奔,故意踢翻了敌军堆在路边的兵器架。
“在那儿!别让他跑了!”
果然,十多个敌军被吸引过来,脚步声像擂鼓似的追上来。王石在沙丘间左躲右闪,脚下的沙砾磨得草鞋破了个洞,石子嵌进肉里也浑然不觉。他想起小时候在村里追兔子,总能凭着灵活躲过大人的棍子,此刻竟有了几分相似的荒唐。
一支冷箭擦着胳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王石闷哼一声,瞥见前方有道干涸的河道,纵身跳了下去。河道里积着厚厚的淤泥,他一头扎进去,屏住呼吸往深处钻。
追兵的脚步声在河道上停了停,有人骂骂咧咧地说“肯定淹死了”,然后渐渐远去。王石在淤泥里憋到肺腑生疼,才敢探出头来,月光洒在他沾满污泥的脸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泥。
回到军营时,天刚蒙蒙亮。王石刚走到帐门口,就一头栽倒在地。醒来时躺在军医帐里,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歪着,身上三处箭伤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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