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死了钱没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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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你要领养王大壮遗孤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原本呢,我是不好干这个保媒拉纤的事,但领养孩子需要先建立家庭,而你领养这个遗孤从某个角度来讲,也可以说是延续烈士的生命,所以我不能不管,你看看照片上的这位女同志,对她有印象吗?”
听首长这么说,黄景行又仔细看了看,还是摇头。
“那我给你介绍下,她是通信连的副连长,在连里的群众威信很高,每次无记名评议干部,她的票数都是最高的!”
黄景行附和道,“确实很优秀。”
老司令乐呵呵的,“你相了三个对象没成的事情一传开,这位副连长马上就向组织打了报告,主动自荐,愿意和你结婚,还愿意和你一起抚养王大壮的遗孤。实说话,她这种不怕牺牲的自我精神很令我感动啊,也值得全军上下向她学习!”
照片上,副连长的笑容阳光自信。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却让黄景行的眼前浮现出新婚妻子江澜的那张脸,杏眼弯眉,笑起来比蜜还甜。
司令让他坐下说话,自己也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觉悟方面先不提,主要她是咱们自己人,像政审啊什么的,也比你找个社会人方便,更主要的是知根知底。你要是同意,你俩的事我就做主了,也算是抚慰了英雄的在天之灵啊。”
黄景行先是微微点头,表示赞赏老首长的做法。
随后才开始向他解释,“多谢司令关心,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就在几天前。”
“嗯?”
老司令一愣,“结婚报告我都没看到,你是怎么结的婚?”
眼下屋里没外人,黄景行也放松了许多,“司令您忘了,我的结婚报告可是您和政委一起批的啊。”
老司令回忆了一下,渐渐想起来什么,然后一拍大腿。
“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想不到这个政委媳妇儿动作还挺快。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的条件,这婚事是不是也太草率了点?现在是新社会,早不兴见面就领证那一套了,起码处上一两个月,相互了解了解嘛。这要是过上了才发现不合适,你说你可怎么整?到时候你爸再来找我算账,我咋跟他解释?”
黄景行父亲当年也是陆军,还和老司令是一个团的。
后来因为组织需要,这才调去了海军,为国家驻守海防前哨。
但两个人的革命友情并没有从此间断,老黄还把自己唯一的儿子交到了这位老战友的手里,可见对他的信任。
不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眼光,黄景行自然是站在江澜这边为她说话的。
“多谢司令关心,我爱人她心地善良,脾气秉性也很好,大壮的女儿以后跟着我们生活,请您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另外,这是我爱人的工作申请,请您过目。”
老司令没再说什么,看完文件后很痛快地就签了字,还说任务既已结束,就让他提前回去看看老婆和孩子,临走前还特意给他拿了一箱苹果。
月色如织,繁星点点。
窗外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知了叫。
由于水妞的体力被过度消耗,所以吃过晚饭没一会就睡了。
江澜的两条腿也是轻飘飘的,冲了个凉就早早上床躺着。
她刚有点迷迷糊糊,就听见“咔嚓”一下开锁声音,尽管很微弱,却仍然让她汗毛倒竖,困意全无。
谁?
有贼?
想起只要一张身份证,就可以轻松打开家里的门。
江澜的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卧室门口,当耳朵贴在门上的那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一阵缓慢而又沉重的脚步声。
是个男人!
江澜的心跳再度加速。
她后悔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明明知道门锁不安全,却忘了把小火铲拿进卧室防身。
眼下手边连个家伙什都没有,这不卖虾米不拿秤,只能抓虾了嘛。
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怦怦乱跳。
用后背顶住门的同时,两个手心里全是冷汗。
打是肯定打不过了,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减少损失。
然而,屋外的黄景行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在进屋以后,残留的饭菜香味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家庭生活的气息,这和每次进宿舍的那种感觉完全不同。
只不过,这才八点她们母女就睡了,是不是也忒早了点?
想着带孩子累,黄景行不愿意吵醒江澜,所以不仅没开灯,走路也是轻手轻脚的。
他先去厨房看了一眼,发现做饭用的器具和佐料一应俱全。
出来以后他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肉有蛋,还有新鲜的绿叶菜,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在推开卧室门之前,他曾几度幻想过江澜睡梦中的样子。
肯定也和平时一样好看吧?
可是当他拉开灯绳的那一刻却傻眼了。
只见江澜左脚踩着一个方凳,方凳上面还撂了一个小板凳,右脚则支腿拉胯地踩着高低柜当中的低柜。
两只手也没闲着,一手把着柜门,一手正把圆形铁盒往高柜的柜顶上推呢。
就那个画面呐,怎么说呢,打碎了黄景行先前的所有幻想。
“你这是?”
“我去,怎么是你啊?”
江澜叹了口气,心说不早放屁,这不白忙活了嘛!
她想下来,可是左腿在用力支撑的时候,却在两个板凳上抖个不停,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看够了没有?倒是过来接我一把啊!”
“哦,来了!”
江澜的小体格还没有一袋百斤大米沉呢,黄景行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把她从上面抱了下来,安安稳稳地搁到床上。
“你这是唱哪一出呢?”
“你不说还要一两天才回来嘛,我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
黄景行看她抱着盒子不撒手,“所以,你就想把它藏起来?”
“不然呢?”江澜很不开心,“这里都是你攒了好久的,是咱们的全部家当,我当然得用性命来保护它了。”
在生命无忧的情况下,有些举动在事后是可以被夸大的。
黄景行把方凳和小板凳都各自归位,同时被“咱们的”那三个字给说得心头暖暖的。
“呵呵,想不到你还是个财迷。”
“我只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钱没花了!”
江澜朝他努了努嘴,然后下地把铁盒放回了老地方。
黄景行这才注意到她穿着一件亮亮的水粉色丝绸睡裙,头发披散下来,和白天扎起高马尾时相比,另有一番淑女韵味。
再看露出来的一双细长腿,白的发光,踩着拖鞋的脚趾因不自在,而无意识地蜷着。
他盯着看了几秒,却被江澜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晚上你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