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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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宿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也涌起了自责。
他也有错，未能及时察觉她的痛苦，她成了如今的样子，确实有他的一份。
“无恙，你的父母……你父亲我不知道，但你母亲她，为了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元宿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女子。
冰天雪地中，她白裙铺在整个台阶上。
每层台阶上都滴着一片红色血迹，如冬日梅花一般，开的旺盛美丽，坚强不屈。
元宿闭了闭眼，口中微微颤抖。
“你当年月份不足，就早产而出”
“又逢冬日大雪，一生出来就虚弱不堪，以致有先天之症。”
“你母亲为了救你，一步一叩首求到了岐山，我见她实在可怜，便答应了收留你。
代价便是你从此留在岐山，与凡尘之人彻底隔绝，不得下山，你们母女二人，永不再见”
他收留山下之人本就已经破例。他也因此受罚，领了十二教鞭。
若是没有代价，那山下的人就会闹着都将孩子送来，岐山的规矩就会因此破出一道口子。
“你胡说！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
元宿心中微酸，当年的事仿佛还历历在目。
“你母亲那日之后便寒气入体，没几年，便也支撑不住，逝去了。”
“你这几十年，本就是偷来的。”
刘无恙愣住了，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摇着头，不愿相信这一切。
元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她很爱你，所以想要用尽一切办法，让你看看这人世间的美好”
“她希望你一生顺遂，身体无恙。她做到了，无恙”
刘无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心中的怨恨忽然消散，她再也支撑不住，只觉心中忽然空落落的，十分茫然。
她看向身旁的东申洛羽，轻轻将脑袋靠在他怀中。
气息渐渐微弱，体内最后的一点灵力也终于散去。
东申洛羽感受着怀中人的气息渐渐微弱，直到了无声息，他忽然有些释然了。
那些被害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确实有错，可逝者已逝，无论如何忏悔道歉，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她心中断了生机，没了活的欲望。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叶梵冷漠的看着，这样就让她死了其实便宜她了，但她生机已断，就算是他，也保不住她的命。
东申洛羽伸出手，紧紧抱起她。
他要将她的尸体带走。
他要为她犯下的错误赎罪，那之后，他就会去陪她，黄泉路上，他不想让她孤单。
“这里面都是疗伤丹，看看这些百姓还能不能救，若是救不了，我们岐山愿意赔偿，哎”
元宿将一个锦囊放在白木匠手中，满带歉意的说道。
白木匠仔细查看了一番，几乎都是一击致命。
其中死了四人，还有两人是叶梵来的及时，护住了他们心脉，才保住了一条命。
“我竟不知，岐山如今成这个样子了”
白木匠脸色不好，很是失望。
这些无辜被杀的人他都认识，都是同住在海边附近的人。
他们前一日还一起参加了晚宴，今日就阴阳两隔。
他心中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沉重无比，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那沉闷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开来，如同一团火焰在燃烧，却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的思绪飘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无辜惨死之人的面容，无力而又无奈。
“百里长老……”
“你不用再叫我长老了，我既然已经脱离了岐山，就与你们再无瓜葛”
白木匠很是不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当年因为一些事情备受打击，因此脱离了岐山。
只是岐山之人若想下山，就必须在体内种下禁制。
一旦动用灵力，众长老就会察觉，要是让人发现用灵力去干涉凡尘之事，众长老会一同出手，直接废弃一身修为。
当然，没人敢废他的修为，但他这么多年也依然恪守成规，从未想过干涉世事。
没想到，当年的岐山，早就不是那个纯粹的修炼圣地了。
长生与成仙相伴，邪恶与欲望滋生。
元宿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多说。
他转身去一家一家处理这些人的后事。
光明磊落了一辈子的老头，在晚年还要受此一劫。
或许原本就是他的错，若是他也能恪守规则，没有心软收留刘无恙，这些人和从前无辜枉死的百姓也许都不会是这个结局。
他有罪。
……
东申洛羽抱着刘无恙的尸体，来到了一座幽静的山谷中。
一场大火燃起，刘无恙的尸体被烧的干干净净。
她生前爱美，可她的脸再也治不好了。
倒不如在赤焰中消散。
东申洛羽用玉瓶将骨灰小心装好，放在怀中。
然后，他默默地坐在旁边，抬头注视着岐山。
风吹过山谷，带着一丝凉意。
东申洛羽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与刘无恙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时候小小的刘无恙因为心脏疼痛，只能每日躺在床上。
看着师兄师姐们修炼，她夜夜都哭，疼的睡不着。
她总是哭着问他，为什么只有她心口很疼，别人都不疼，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父母抛弃了她吗？
她那时总说痛，总叫累。
时间长了，也没人再去理会她。
他比她年长几岁，将她当妹妹照顾，她才算有了一个“家”。
她还那么小，只要能修炼就抓紧修炼，不放过一丝希望。
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呢？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愿你来生，身体康健，美满安康”他轻声说道。
说完，东申洛羽站起身来，摸着心口处硬硬的玉瓶，拍去身上的泥土，转身离开了山谷。
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山谷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