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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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树影绰绰。
许怀夕赤着脚,单薄的衣衫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
她死死咬着唇,掌心还残留着瓷枕砸中沈万墨后脑的钝感。
——她杀人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脚步。
许怀夕浑身一颤,贴着冰冷的墙壁往前挪。
巡逻的家丁举着火把从拐角处转来,火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廊柱上,眼看就要暴露。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猛地拽进花圃深处!
“嘘。”
熟悉的药香漫过来,沈挽恙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如同鬼魅。
他单膝跪在泥地上,将她严严实实掩在绣球花丛后,另一只手按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呼吸。”
他贴着她耳畔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融进风里,“跟着我的节奏。”
许怀夕这才发现自己快要窒息。
她学着沈挽恙缓缓吸气,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那巡逻的人好像没有发现他们,直接走过了。
沈挽恙眸色一沉,突然解开外衫裹住许怀夕。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衣领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的肌肤上还有几道刺目的红痕。
“他碰你哪了?”
沈挽恙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其危险,指尖轻触她颈侧淤青。
许怀夕摇头,嘶哑道:“瓷枕...砸了后脑...”
火把的光越来越近,沈挽恙突然抱起她翻过矮墙。
“公子…我可以自己走。”
她担心沈挽恙的身体,但这平时看起来瘦弱的二公子此刻很有力。
沈挽恙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回到了西院的卧房。
“公子……”
被放在正屋床榻上的许怀夕还有些奇怪,这可是公子的卧房。
烛火幽幽,许怀夕蜷在榻上,捧着热茶的手止不住发抖。
许怀夕回忆起今晚确实是担惊受怕,她没想到竟然被大公子抓了去。
只是…
“他...会死吗?”声音哑得不成调。
沈挽恙正在倒茶,闻言头也不抬。
“瓷枕砸不死人。”
烛广闪烁,映得他眉眼森冷,“倒是便宜他了。”
许怀夕盯着晃动的烛火,忽然手里被塞进一杯温茶。
沈挽恙坐在榻边,用帕子一点点擦净她脚底的血渍。
“不用怕,今晚我守着你。”
惊慌失措的许怀夕听了沈挽恙的话,放松了一些。
大概是眼前的人看起来让她觉得有依靠。
沈挽恙一脸沉静,“内室有温水,你可以去洗漱一下。”
许怀夕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所以依言去处理了。
只是在她进内室后,沈挽恙又克制着咳嗽,他收起来的帕子上都是血迹。
这一晚上,许怀夕睡得不踏实,惊醒了好几次。
沈挽恙一直在陪她。
——
东院这边,春胭感觉正房有些安静地异常。
她也睡不着觉,干脆起身过来看看大公子睡了没有。
一进屋就发现不对劲。
大公子躺在床上的姿势不对劲。
她跑过来一看,大公子头上有血迹,被子上也是血。
“来人啊,快来人。”
天还没有亮,大夫就入府给大公子看诊。
沈夫人一脸震怒地坐在东院正屋里等大夫看完。
“回夫人,大公子的情况不严重,只要注意休息,必能痊愈。”
沈夫人点点头,“柳嬷嬷,你送张大夫出府。”
沈挽墨这时候也醒了。
“母亲,孩儿无事。”
倒也不急着告状,那小哑巴他亲自处理。
毕竟他还没有得到那小哑巴的身子。
若是母亲来处理的话,也就是让那小丫鬟一死了之,他可“舍不得”。
想起昨晚的事,他眼神里都是疯狂,那哑巴一定会落到他手里。
“你说你,怎么好好地弄成这样?”
“昨夜没注意,脚下滑倒,砸在枕上。”
“春胭给你们主子换些棉枕,以后不要再用这些瓷枕了。”
沈夫人立刻指挥这西院的下人忙碌起来。
陪着儿子坐了一阵,她又去处理府中的事务了。
只是她让柳嬷嬷暗中打听了一番昨晚东院的事。
西院
许怀夕一晚上都昏昏沉沉的,第二日她就发热了。
迷迷糊糊中她拉住了要给她请大夫的二公子。
“公子,现在不宜请大夫…我们…我可以自己配药。”
阿福过来送早膳,有屏风隔着,他倒是暂时没有看到榻上的人。
平时公子也是喜欢自己亲力亲为,他很少管公子屋里的事。
“公子,今日我竟没有见到青栀,真是奇怪了。”
沈挽恙点点头,“我让青栀帮我准备些东西,你也下去用早膳吧。”
上次齐先生送过来的药材可以用,还有沈挽恙自己库房里也有些药材。
倒也无需去外面拿药,沈挽恙听了许怀夕的药方,也就准备找药熬药。
厨房的李嬷嬷做完早膳后,又收拾了西院的一角。
不过却在院子里小声地咒骂,毕竟今日小哑巴竟然没有出来干活。
真是跟着二公子久了,翅膀硬了。
但她也没有办法。
…
沈挽恙从屏风后走过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一夜未眠。
许怀夕下意识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按住肩膀:“别动。”
他的手掌贴在她额头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颤。
“还在发热。”
沈挽恙皱眉,目光扫过案几上的药方。
是方才青栀所述,他记下来的。
许怀夕点头,嗓子沙哑:“公子……不必担心,小风寒而已。”
沈挽恙没说话,只是将粥碗塞进她手里,转身走向一边的摆台。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摆台格间游走,拉开抽屉选出需要的药材。
正院和东院都静悄悄的,仿佛昨夜的惊涛骇浪只是一场梦。
许怀夕小口喝着粥,热腾腾的米香让冰冷的胃渐渐暖起来。
她偷偷抬眼,见沈挽恙正坐在小炉前煎药,火光映在他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混着生姜的辛辣和柴胡的清苦。
沈挽恙煎药时很专注,修长的手指执着蒲扇,轻轻扇动炉火,偶尔低咳两声,却始终没停下。
许怀夕望着他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
他可是沈府的二公子啊,如今却为她一个小丫鬟熬药。
果然二公子是天下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