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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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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脏顿时出现了一种被无数只蚂蚁啃食的酥麻感。不是痛,而是一种很陌生的悸动。

她觉得和以往数不清的心动都不同。

不再是被美色迷惑的悸动。

费利克斯开始玩弄她的手指,相比起来,他的手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青筋错落,像是由某种玉器雕刻而成。

片刻后,他握住她的手,突然笑了。

说她单调的无名指上,似乎缺了点什么东西。

姜月迟原本还在担心奶奶会不适应费利克斯的存在。

是的,不是担心从异国来的费利克斯习惯不了这里,而是担心作为原住民的奶奶习惯不了他。

只有在意别人感受的人才会陷入内耗。

很显然,费利克斯完全不会。

当然,他仍旧适应不了这里的贫穷。

被子不够长,每天早上醒来,他的脚都露在外面。

姜月迟有些心虚,但还是决定倒打一耙:“你长太高了。”

刚从床上坐起身的男人眉头微皱。

他的头发睡的有些凌乱,蓝色的眼眸带着一抹深邃。不知道是不是姜月迟的错觉,她总觉得来中国后,他身上的异国感淡化了很多。

即使他的骨相仍旧锋利,这使他看上去难以接近。

“你说什么?”他让她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姜月迟沉默一瞬,伸手去捏旁边的窗帘,开始关心他:“你昨天睡得好吗。”

这是她常用的办法。用关心来转移话题。

费利克斯的起床气很大,姜月迟刚才的话无疑是在给他的脾气蓄力,他冷笑道:“你家里的畜生叫了一晚上,在厚着脸皮问我这种问题之前,我希望你能先料理了它们。”

好吧,看来没睡好。

好在他并没有擅自将那些打扰他休息的鸡鸭变成餐桌上一锅冒着热气的汤。

那是奶奶辛苦养大的,奶奶的心理承受能力和费利克斯的白人父亲不同。

她如果发现自己的鸡不仅死了,还被炖了,一定会捂着胸口朝后倒去。

姜月迟看到费利克斯随意地套上一件毛衣和长裤就要出去。

她拉住他,欲言又止:“这么穿.....不太合适吧。”

男人无动于衷,巨大的身高差异让他需要低头看她。

起床气令他的语气没那么友善:“看来你有更合适的建议。”

她的手指蜷了蜷。

瞟了一眼他的上衣,很简约的黑色毛衣,不用问也知道这又是一件‘量身定做’

他讨厌和人撞衫,尤其是和蠢货撞衫。

很不凑巧的是,他觉得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蠢货。

爱丽丝。

爱丽丝不一样。

爱丽丝虽然蠢,但是很可爱。

“太暴露了。”此时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一脸认真。

费利克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

高领毛衣,手臂全部遮住,就连脖子都遮了一半。更别提那条长裤。

唯一露在外面的就是那张脸和手了。

如果这也算暴露的话。

那露出手臂的爱丽丝又属于算什么呢。

算暴露癖?

姜月迟认为费利克斯根本不理解他穿这种衣服有多诱人。

但她觉得在长辈面前还是得穿的更‘体面’一些。

其实这样的穿着非常体面,但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这完全是她个人的问题。她觉得费利克斯穿成这样很烧,但别人不会。

其他人只会觉得他是个一个十分有魅力和距离感的男人。

的确,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儒雅和他的稳重。

姜月迟还是觉得黑色高领是全世界最烧的衣服,尤其是微微绷紧的胸口。他的胸肌十分饱满结实,线条也很明显。

哪怕是微微侧身,收紧的腰身也能显出腰侧肌的轮廓。

他的体脂含量不高,肌肉含量占比更大,所以线条尤其明显。再搭配他充满性张力与男人味的大骨架,以及他过分优越的身高。

姜月迟觉得,他应该穿的更加正式一点。

于是费利克斯不得不换上了衬衫。

之所以听话照做,自然是爱丽丝说的话取悦了他。

她说:“你可以换一件更保守的衣服吗?”

男人轻笑:“连脸也一起捂住的那种吗?”

姜月迟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因此她的表情显得有些颓然:“我只是不希望别人用和我一样的眼神看你,我...我想让你只在我面前穿成这样,我太过分了,占有欲太强,是我不好...可我...我希望你的某些样子,只有我能看到。我是不是很坏。”

一个猴一个栓法,什么话对费利克斯管用她就说什么。

她的眼泪很快蓄满眼眶。

她真哭还是假哭其实很好分辨。她真的因为难过而落泪时,表情乱七八糟,整张脸都被眼泪弄湿,看着很狼狈。

可她假意落出几滴泪时,眼泪就会像掉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

很漂亮,也很让人心动。

其实爱丽丝某些时候一点也不蠢,至少她知道该如何拿捏他。

但她唯独也只在这种地方表现的稍微聪明了点而已。

不过也足够了。

太足够了。

他无法容忍她在对待其他人时,也一样聪明。

费利克斯伸手在她的下巴旁接下一粒“珍珠”,又去用那只被‘珍珠’浸湿的手掌去握她的手腕,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喉结在火堆里炙烤过一遍:“柜子里的衣服,你想让我穿哪套,自己去选。”

她抬头,眼神闪烁:“可以吗?”

费利克斯又笑了:“当然可以,爱丽丝,既然你如此在意,以后我穿什么都由你来决定,好吗?”

他宽厚的手掌抚摸她的头顶,那种带着暧昧暗示的抚摸。

现在的他又恢复那种年长者的温和了,很多时候,他都很符合她心目中的daddy形象,当然,是可靠的那一面。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可靠的。姜月迟在美国留学时,碰到的大部分麻烦都是他替她解决的。

那段时间,她唯一需要担忧的就是如何取悦好他。

其余的,他什么都能办到。

他是无所不能的,姜月迟知道。

但现在他们不再是那种怪异的,主人与宠物的关系。

他们是男女朋友。

她跳过了他的这个问题,起身走到衣柜旁,选了一套相对正式的休闲西装。

“这件可以吗?”

“嗯。”费利克斯接过衣服,随手扔在床上,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姜月迟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

费利克斯故意将穿衣的动作放慢:“好看吗?”

“啊?”她一愣,红着脸挪开视线,“我只是..我只是在想,这件衬衫的手感。”

费利克斯非常慷慨的走到她面前,让她自己伸手摸摸。

姜月迟红着脸感受了一番。

费利克斯问她:“什么感觉?”

“嗯....摸起来很光滑,很烫...有点软,又有点硬,而且...”

“而且什么?”

衬衫只穿了一半,连扣子都没完全扣子,深红领带就这么散乱的搭垂在肩上。

男人眼底的侵略性在那双深蓝色的眼眸中无比坦然。

他从不掩饰这些,没必要掩饰。

他的动作太暧昧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加重了她的力道。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掌微微陷了进去。

手感怎么能这么好,不是柔软的手感,而是带着韧性与弹性,与此同时还在不断地变硬。

掌心下的肌肉仿佛是活的,是有生命的。

费利克斯满意地看着爱丽丝的表情变化。

这种无意识舔唇角的贪婪神情,才是他所熟悉的爱丽丝。

他的爱丽丝啊,这个明明被欲望填满,却又非要用过强的道德观念来束缚自己的蠢货。

“我们是情侣,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他开始引导她。

他多希望自己成为一株毒品,然后引诱爱丽丝吸食他,直至上瘾。

她会彻底离不开他的。

“爱丽丝。”他将左手抬起,让她去看腕表上的时间,“我们有非常充足的时间。按照我对你的了解,我可以kou你四次,用手的话...速度会快点,六次。你希望我怎么做,69吗?”

她愣住了,有些茫然无措。

“乖宝宝。”他半躺下,抱着她的腰,“不要紧张,这里的肌肉怎么这么紧绷。”

他咬着下方的拉链,抬起头。

视线越过她平坦的小腹,隆起的胸部看向她。

“别怕,我很熟练,至少我的舌头很熟悉这里。”

“它来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不要怕,Sweetie。”

“再分开点。”

“可爱的pussy,它是在和我打招呼吗,如此热情...真可爱。”

随着他的低头,他的声音逐渐埋入柔软湿腻的紧窄小道上。

触碰,包裹,含吻,深吮。

姜月迟从房间出来,没想到今天家里居然来了客人。

她愣了片刻,很快恢复镇定,一一叫过人之后就去倒茶了。

阿婶在后面关心她;“腿是怎么回事,一直在抖。生病了吗?”

“没...”她的腿根还是软的,没有力气,“刚才做了会瑜伽,有些累。”

“瑜伽好啊,强身健体。”

一旁的小孩插嘴:“什么是瑜伽?”

他奶奶瞥了他一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家里今天来的客人真的很多。姜月迟大致扫了一眼,好几个邻居都来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了看谁。

肯定不是为了看她。

奶奶问她:“小费呢,他还没起床吗?”

“呃..”想到还在里面洗澡的费利克斯,她更心虚了。

他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湿透了,以这个人的洁癖程度,估计还需要清洗很久。

有人替费利克斯说话:“他不是美国人吗,那边的作息和我们是反着来的,我们睡觉他们工作,我们工作他们睡觉。现在是他的晚上。”

奶奶似懂非懂地点头,

姜月迟急忙开口:“呃...只是美国和中国有时差而已,他早就调整过来了。他...他有洁癖,起床也会洗澡,等他洗完就出来了。”

又是新一轮的感慨。

“美国人这么爱洗澡吗。”

“对了,我听说美国人十八岁就会被父母赶出家门,他也是吗?”

姜月迟解释:“美国家长其实和我们这边没什么区别,他虽然很早就从家里搬出去了,但不是被赶出去的。”

“听说美国人男女关系很乱。”

“他...他不乱的。”

这点她可以作证,费利克斯只是长了一张看着私生活很乱的脸。

“听说那个国家的人都很喜欢吃炸鸡,我特地做了点带过来,让他尝尝。自家喂的鸡,比他们的新鲜。”

“谢谢婶娘。”不过费利克斯并不喜欢吃油炸的食物。

任何。

他的口味很清淡,比起重盐重辣的食物,他平时用餐甚至连调料都很少放。

他们对于这个从国外来的男人显然非常好奇。姜月迟心里已经开始提前祈祷了

如果费利克斯洗完澡出来,发现这么多人看猴子一样等着看他,他一定会动怒。

毫无疑问。

然而事情和她预想的完全不同。

事实上,费利克斯对这些长辈表现的非常友好温和。

爱丽丝给他选的衣服已经被她的水弄湿了。

她喷的太远,别说放在一旁的衣服,连远处的窗帘都弄上了一点。

此时的他重新换了一件浅灰色衬衣和一件羊绒开衫,用料考究的黑色西裤将他的长腿覆盖住。

脚上室内拖鞋和姜月迟的是情侣款。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他也只是谦逊优雅地笑一笑,全然没了平日里的不可一世和自大狂妄。

姜月迟终于明白他的那些亲戚为什么会被他那些廉价的礼物哄骗至连遗嘱都要写上他的名字了。

他真的很擅长这些。

玩弄别人的感情和内心。

“在美国留学的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很听话。”

姜月迟不过是晃了会神儿,话题似乎就朝着她所不知道的方向走去了。

费利克斯端起旁边那位婶娘给他倒的茶水,说话间,又不动声色地放下。

姜月迟看到他背过手去,用那张不知什么时候抽来的纸巾,擦拭起手背与指腹。

刚才递茶的时候,对方的手不小心碰到他了。

姜月迟知道,他不至于男女有别到如此地步。

或许,他只是觉得对方脏而已。

当然,不是说身份地位上的蔑视。

哪怕对方是个非常有钱的有钱人,他同样如此。

他讨厌一切触碰。

唯独爱丽丝除外。

对方并不知道他温和有礼的笑容下,有着如此厌恶的动作。

“这丫头从小就乖,学习非常认真,小时候考差了还偷偷躲起来哭,有宴会还让我撞见跪在她爸妈的坟头前磕头,求他们保佑自己下次考试及格。”

姜月迟本来还担心那个婶娘夸自己夸的太过火,结果话锋一转就把自己的童年糗事给爆了出来。

她有些尴尬,试图解释:“我当时是....”

费利克斯停止了擦拭的动作,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姜月迟:“原来爱丽丝小时候也是一个依赖父母的乖宝宝。有和他们告状,说我欺负你吗?”

不同与说中文时的谦逊,现在的他有种散漫的优雅。

姜月迟没敢告诉他,她不止一次去父母的坟前告状,甚至还和他们磕头,希望爸爸妈妈能把费利克斯带下去。

就目前来看,东方的鬼管不了西方的坏人。

唉。

刚才那个婶娘小声问姜月迟;“他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婶娘只读了一个小学一年级,所以听不懂英文。

姜月迟笑着解释:“他刚刚问我该如何称呼你们。”

婶娘愣了一下:“小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月亮啊,你这个男朋友脑子真好使,我们自我介绍了一遍他就全记住了。这么多人呢,他一个也没喊错。”

嗯...

看来她找的理由不太好。

可是总不能直接把他的原话翻译一遍吧。

一旁传来男性低沉的笑声。

姜月迟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费利克斯漫不经心的笑脸,他的笑很放松,显然,也很愉悦。

“谎话说多了,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爱丽丝,让我摸摸你的屁股,说不定已经长出来了。”

他说这番话时,手却摸了摸她的头。

“说不定长出来的是恶魔的角,我帮你看看。”

狐狸尾巴是中国的,恶魔才是西方的。

长着角,满嘴獠牙的丑陋恶魔。

费利克斯对那些亲戚仍旧带着强烈的距离感,虚伪的留下一个不错的初印象后,她们的存在也就没了必要。

他显然不想自己和爱丽丝说的话被她们听到,于是全程只讲他的母语。

不对,现在中文才是他的母语,他已经换了国籍。

与其说这也是占有欲的一种,还不如说这是表忠心的一种。

你看,他连话都只说给爱丽丝听。

姜月迟不得不胡乱编造一些内容来翻译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今天这次见面他深感荣幸。”

“爱丽丝,这场无聊的对话什么时候结束。你该带我去附近逛逛了,去你父母的墓碑前散散步?”

“呃...他说婶娘您泡的茶很好喝。”

“我没有这么说过,爱丽丝。我喜欢诚实的乖宝宝。”

“他...他还说很喜欢阿婆,说您...让他想到了他的祖母。”

男人打了个哈欠:“我祖母早就去世了,死于人为制造的空难,她的身体和飞机一起在深海中解体了,啃食过她尸身的那些鱼,它们的子孙恐怕已经当了祖母。”

姜月迟的头很痛。

这个人,他为什么要用这副典雅温润的皮囊说出如此难翻译的话。

就算她真的将他的原话用中文复述一遍,恐怕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她在瞎说。

姜月迟不得不提前告辞,她说先带费利克斯去附近转转。

那段时间,费利克斯很快就赢得了奶奶的欢心。

她对他早就没了那层国籍滤镜。

“他可以保护好你。”私下里,奶奶和姜月迟说,“奶奶陪不了你太久了。是奶奶没能力,我们月亮小时候总是被人欺负,我却没能力为你出头,还反过来让你为我担心。”

提到这个,奶奶就开始哭。

她那张苍老的脸上,眼泪都无法顺滑的滴落,藏匿在某一条褶皱之中。

懂事的孩子总是最苦的。

月亮苦啊,是真的苦。她都知道。

被欺负了就一个人躲起来,把脏掉的衣服洗干净,把脸上的血和眼泪也一起擦干净。

然后笑着走进屋,从那个不知道在哪个表哥表姐手里继承来的旧书包里翻出一张奖状。

崭新干净的奖状。

“老师说我写字工整规范,上课也最认真,所以给我发了这张奖状。我想拿去给爸爸妈妈看。”

奶奶笑着问她,“还记得吗,你当时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后来拿着奖状高兴的跑到你爸妈的墓碑前,炫耀了一个小时,还是我过去找你,否则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笑了笑,当然记得。

她小的时候没朋友,因为家里穷,因为没父母,所以总被欺负。

除非玩游戏缺人,否则他们不会同意她加入。

就算因为缺人让她来了,也永远都是由她来当鬼。

她跑不快,小时候营养不良,很瘦,总是摔跤。

摔倒了爬起来,看到有人走向她,还会下意识地摇头,说自己没事。

生怕给别人添麻烦。

可换来的却是一个白眼,一个推搡。

“滚啊,跑两步都能摔跤的废物。”

后来她再也没有和他们一起玩。

想到那些事情,姜月迟只觉得是童年的一段回忆。奶奶却是实打实的内疚。

是因为她的无能,所以才让姜月迟被欺负。

她不希望她找个如何有钱,地位如何高,如何有权势的丈夫。

她希望她能找一个全心全意爱她,对她好,包容她,可以保护她一辈子的人。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看到奶奶哭了,姜月迟也慌了神,在奶奶面前蹲下,伸手去摸那只搭放轮椅扶手上的手。

好不容易将奶奶哄睡下,离开时,她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费利克斯,男人单手揣兜,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下显得柔和,包括他凌厉的轮廓。

农村的夜晚,夜空很好看。

漫天繁星,又是多少人日思夜想的亲人灵魂所化。

姜月迟说:“我们这边有个传说,死去的人是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的。他们会时时刻刻看着自己最牵挂的亲人。”

费利克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穿上。

“那你父母岂不是看了无数遍我们激烈的性-事?”

她脸一红:“他们才没有偷窥隐私的癖好。”

他低头轻笑,目光落在她肿胀的眼睛上:“哭过?”

“嗯。我以为你全都看到了..”她的声音弱下去。

“是看到了,但看的不多。”他单手揣兜,从容不迫地抬起头。

姜月迟问他在看什么,是在找你已经死去的亲人变成了哪颗星星吗?

“我在找被我害死的那些人是哪颗。”他毫无感情的淡声道。

姜月迟后背一凉,他又笑着继续开口:“不过他们应该没有成为星星的机会,你知道的,我喜欢将事情做绝。”

姜月迟的后背一凉又一凉。

他还真是毁气氛。

看她被吓到了,费利克斯过去抱她:“好了,这下只剩下恐惧,不难过了。”

姜月迟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暗些话是在‘哄’她。

还真是别致的方法。

虽然她的确不难过了。

他以后也会这么哄他的孩子吗?

那他可真是个坏爸爸。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她有些窘迫,“奶奶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

“你怎么知道她说那些话不是为了让我听到。”

她反驳:“怎么可能”

那么丢人的事情,奶奶一向对尊严看的尤其重。

她不可能故意将姜月迟的难堪剥离在费利克斯的面前。

奶奶从很久以前就担心,姜月迟的男朋友会因为她的家庭,她的贫穷,她的家境而嫌弃她轻快看她。

爱丽丝可以说是在他的面前成长的。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才多大?二十岁?不对,严格意义上来算,那个时候的她只有十九岁。

还很稚嫩的一个年纪。

他甚至可以算得上她的半个家长了。

她很多事情都是他教会的。

他比爱丽丝还要了解她自己。

她现在还不懂。

但这不怪她。是他没有教她。

他只教过她,性和爱是分不开的。

却没告诉她,当你真的爱一个人时,漏雨的屋顶,破烂的墙壁,凑不齐的学费,和永远不合身的衣服,还有满身的伤痕,都不再是难堪。

如此自大的人居然开始反省,为什么他无能到没有穿越时间的能力,足以回到从前,回到她缺钱缺爱的童年时期。

宽以待己的人也会痛恨同一时期的自己,在可怜的爱丽丝正在遭受欺负的同时。

或许他正在欺负别人。

当然,他的欺负不是没有缘由的,和霸凌不同。

他不做那种浪费时间的事情。他的时间很宝贵,那些废物和蠢货根本不配占有。

总之,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正确的。

姜月迟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那双结实有力手臂,正在不断收紧。

男人高大的身躯,随着他不断的弯腰,彻底将她包裹住。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清爽的,干净的,冷冽的,独一无二的,让人上瘾的。

让人安心的气息。

她听到了他深深的叹息声。

她很少听到他叹气。

偶尔会在床上因为她那看不到一点进步的糟糕床技,而感到头疼时叹一口气。

但如此严肃,她还是第一次见。

姜月迟恍惚了一下。她眼中的费利克斯突然变得好高大,是那种身形伟岸的高大。

像一座高山一样。很多时候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叫他daddy,并非是为了床上助兴。

而是他时常带给她这样的感觉。

他像daddy一样,温和包容。

虽然知道是假象。

可是现在,那个虚无的假象在逐渐变得清晰。

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他身上的那件羊绒衫质地很柔软。她想,这一定是喀什米尔山羊绒。

她只知道这个。之前在一场服装秀上的手册上看到过科普。

喀什米尔山羊绒是最顶级的材质,产地在喜马拉雅。

她想从他的怀里离开:“我们进去吧,外面...”

他的手臂再次收紧:“再等一等,让我缓一缓。”

她不解,那张满是疑惑的脸靠在他的肩上:“缓什么?”

安静持续了一会儿。

接下来她听到了让她这辈子都很难忘掉的话。

“不得不承认,爱丽丝,我很难过。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拥有这种情绪。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拥抱一下那个被欺负的可怜孩子。”

姜月迟愣了很久。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恋童癖..在中国是违法的。”她警告他。

然后他便笑了:“爱丽丝,知道我在难过,所以故意逗我开心吗?真是乖孩子,你这么好,让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你.....”她愣怔的时间更久了,“你为什么难过?”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他叹了口气。

“想什么?”

他没有告诉她,在听到她祖母说的那番话时,他心底生出的古怪情绪。

他没办法用言语去形容,因为他也很陌生。

那种骨头和血肉一起敲烂砸碎,揉成一团再摊开。

骨缝中被注入水泥,头骨插入钉锥,皮肉用匕首一片片割下...

无论在东西方,这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酷刑。

可就在刚才,他体现到了比这些还要强烈一百倍的痛。

“我在想,时空穿越这个想法的成功几率有多少。可惜,就目前的技术和算法,是0。”

他早就知道她有个不太快乐的童年。弱小的爱丽丝甚至在床上都和他说过这些。

他只是笑着警告她,千万不要为了获得男人的片刻怜惜而露出自己的伤口。

尤其是我这样的人。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仅不会觉得你可怜,反而还会激出我想要踩踏弱者的恶劣情绪。

“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呢,爱丽丝。听到你祖母说出来的那些话时。”他的喉结动了动,“你有答案吗?”

“啊?”她更懵了,她能有什么答案。

费利克斯一言不发,显然在等待她回答。

姜月迟只能支支吾吾的说:“可能,可能是你太爱我了。”

然后,他突然笑了。

甚至靠在她的肩上笑。

是啊,可能是太爱她了。

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爱和恨都是有上限的。

哪怕是情感再丰沛的人,到了某个特定的范围,全部情感都会戛然而止。

她同样也是这样。

可费利克斯。

这个冷漠自私的男人。

他的恶劣没有下限,爱似乎也没有上限。

他强烈到令人窒息的爱,如此脆弱的姜月迟能够承受住吗。

想明白这点后,姜月迟抿了抿唇。

她的手在发抖,脸色有些发白。

不是害怕。

而是...某种不可言状的兴奋。

她无法抗拒这种霸道强硬的爱。

她渴望被需要。尤其是那种非她不可的需要。

很小的时候,费利克斯的父亲时常将牧师叫到家中来,他希望他能为费利克斯诵读圣经。

他想让费利克斯在这样圣洁的环境下,变成一个善良的人。

只可惜,好几个牧师来过一次便再也不敢来了。

主没办法让他变得善良,这太难了。撒旦来了恐怕都得站在他的后面,尊称他一句老师。

费利克斯的父亲为此很忧愁,那个时候他刚迎娶第四任妻子,口中却说愧对亡妻。

他‘肮脏’的下-体早就对不起他的亡妻了。

费利克斯像往常一样,听着新来的牧师诵读圣经。

对方穿着牧师袍,脖子上挂着十字架。

他告诉费利克斯:“恶不会被消除,只会被替代。”

宛如细菌一般在体内疯狂滋生的恶劣本性,会被什么替代。

令人好奇。

但愿他自幼接受的精英教育能让他保持如今的克制与绅士。

至少不要成为一个危害社会的变态杀人犯。

如果那个牧师能看到如今这个靠在一个纤细柔软的女人肩上,露出愉悦笑意,一口一个“是啊,或许是我太爱你了”的费利克斯时。

会露出何种精彩的表情呢。

真是让人期待。

更令人期待的是两天后的重逢。

姜月迟去了外地,和费利克斯分开已经有四天了。

后者的查岗电话一天能打三通。

她有些无奈:“你不需要工作吗?”

他当然需要,他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爱丽丝离开之后他也离开了。

其实他早就该去了,但为了陪爱丽丝,他将工作一直往后退延。

哪怕没有睡觉的时间,但查岗的时间还是有的。

就算没有,他也要利用工作的时间来查岗。

她一去就是三天,身边还有男人。

之所以断定她身边有男人,是因为她有一次拍照发给他看,他看见了旁边的钱包。

钱包颜色偏中性,分辨不出是男人在用还是女人在用。

但那个牌子有编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对方是谁。

“一个人?”他问她。

姜月迟的声音很小,似乎在刻意避着谁:“不是,还有同事。”

“男的?”他的语气像审讯。

“你怎么知道?”

他那边安静片刻,没有回答她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挂断后,很快视频就打了过来。

费利克斯让她将摄像头对着自己,不准移动手机。

姜月迟有些无奈。

只有粘人的狗才有这么严重的分离焦虑,只有嫉妒心强的狗才会在主人从外面回来后使劲闻她身上有没有其他狗的味道。

她刚要开口说点什么。

——我工作很忙。我在做正经事。

诸如此类的话。

可当她看清屏幕那端,费利克斯身处的环境之后,她要说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

那是一个看上去保密性非常好的议会厅,偶然入境的那些人,大部分她都不认识,但少部分明显只是小喽啰的那些,她在电视上见过。而且还是那种非常大型并且重要的场合。

她眼中处于云端一般的高位者,在这里居然只是端茶倒水的末流。

那些守在外面来回巡逻的车辆和拿着黑色ak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为这场谈话添加了几分神秘色彩。

和这个相比,她的...嗯....

算了。

果然应了那句话,想给你打电话的男人,无论在干嘛,都有时间。

更何况是想查岗的男人。

姜月迟说:“你先忙,忙完再打给我。”

他无动于衷:“我暂停了会议,什么时候继续由我决定。你有很多时间来告诉我,你身边还有谁。”

她从社畜的角度出发,批评起他的自私:“和你共事的人真惨,他们不仅要承担与你合作的风险,还要忍受你的自私。”

“能坐在这里忍受我的自私,是他们努力了许多年才有的机会,爱丽丝。”

呃...好吧。

他显然没了耐心:“让我看看你旁边的人。”

她小声说:“他结婚了。”

“你以为男人结婚了就会管住他们的下-体吗。”

这话,似乎也有点道理。

算了,她拗不过费利克斯的。

摄像头对着别人不太礼貌,姜月迟十分迅速地将手机旋转了一圈。

虽然很快,但也足够费利克斯看清了。

他似乎放心了,周围那一张张线条简约粗鄙的脸,爱丽丝这个色中饿鬼不会感兴趣的。

因此,他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许多:“我明天回国,有想要的东西吗?”

担心被周围的人听到,她放低了声音:“我什么也不要,如果非要选一样的话...”

她眨了眨眼,有些扭捏的紧咬下唇,将青涩和害羞表现的淋漓尽致:“你...可以吗?你问我想要什么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摄像头从下往上对着他的脸,非常死亡的角度,首先看到的是他锋利的下颚线,刀削斧凿一般的完成度。

姜月迟十分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往下吞咽,像是重物从高楼坠下一般,没有丝毫缓冲。

“好。”他低沉性感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诱惑和急切,“我今天就回国。”

他是个执行力很强的行动派,姜月迟当天就看见了他。

她十分后悔不该说那些话,她觉得自己差点死在酒店的浴室里面。

她住的普通的单间,隔音效果也差。她弯下腰,被迫用双手撑着墙的时候,真的很希望那只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能空出一只来捂住她的嘴。

她害怕发出声音,也害怕被隔壁房间的师姐听见。

“哥哥...哥哥,等一等,慢点好吗。让我...让我歇一歇。啊...这里不行。”

“乖,我会慢慢来的。扶稳了,待会要是撞到墙上,会很痛的。”

他站在她的身后,温柔地按着她的腰,空出来的那只手在她臀上扇了扇。

“不是很想我吗,我也很想你,爱丽丝。”他的背阔肌早就收紧了,性感结实的腰臀线正在不停移动。

“下次出差记得选一个有落地镜的房间,最好有双人浴缸,我替你报销房费。爱丽丝,这个房间太小了,我很想看看你的脸。”

“现在是什么表情呢,我可怜的爱丽丝。”他轻笑着弯下腰,用胸膛去贴紧她的后背。

瘦削的后背,蝴蝶骨刚好挤压着他的胸肌,他满足地亲吻她的脖颈。

“我好舒服,爱丽丝。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你有想我吗。”

她不回答,他就停下。

直到她用那双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的眼睛回头看他,他这才笑着继续。

“好贪婪的爱丽丝。”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和她接吻。

舌头全部顶进她的口腔中了,快速顶-弄的动作像是要榨干她口中的所有水分。

她的嘴角汁水四溅。吮吸声太响了,似乎是他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她听见。

她的嘴唇被他吃的有多用力。

她想推开他,但下一秒,她的双手就被他刚摘下的领带反绑在身后。

“爱丽丝,不用担心你会缺勤,我会以你daddy的身份替你向导师请假,或许需要请三天?”他用舌头舔了舔她湿透的嘴角,“当然,四天也不一定。”

他用手拍了拍她平坦的小肚皮。

“放心,我会替你把它喂饱的,爱丽丝。”

好友和姜月迟约好了见面,发现她最近开始喝中药了。

好友担忧的问她怎么了。

她有些难以启齿:“嗯..气血不足。”

是为了入职去做的体检,医生给她把脉后询问了她最近夫妻生活频繁吗。

她低下头,耳朵有些红。

得到答案后,医生给她开了几味药。说她没什么问题,就是气血不足导致的肾虚。

好好调理就行。

“年轻人火气旺盛可以理解,但还是需要节制。”医生委婉的叮嘱她。

姜月迟只恨自己没能力就地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火气旺盛的不是她,需要节制的也不是她。

偏偏...反而只有她。

为什么费利克斯一点也不受影响。

他的精力还是如此旺盛。

真不公平。

费利克斯也不是没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村子里学问最高的哥哥回了老家,是因为祖坟迁移的事情。

他八年前考上清北,毕业后出国留学,是镇上所有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奶奶也时常拿他激励姜月迟,希望她能多和他学学。

那个哥哥经常给姜月迟补课,她能成功考上大学,哥哥也有一部分功劳。

他是个很斯文清秀的人,说话轻声细语,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变。

穿着蓝色的衬衫外套和白t,浅色牛仔裤,头发不长不短,露出柔和的眉骨和眉峰。

由于祖坟就建在姜月迟的村子里,所以这次顺便来家中做客拜访。

他关心了一下奶奶的身体,又去姜月迟的房间坐了一会儿。

书桌里的那些洋娃娃还在,保存的很好。

哥哥笑着说:“我以为你已经扔掉了。”

姜月迟有些难为情:“我很喜欢它们。”

“喜欢就好。”

再然后,寒暄没有结束,有人在外面敲门。

她知道,是费利克斯。

他居然回来的这么早。明明说了有会议要开。

费利克斯的性格傲慢自大,但他很有教养。除了一些必要的情况,他不会在未经别人允许的情况下擅自打开那扇门。

当然,什么是必要的情况,由他来定。

“嗯..请进。”

门打开,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从外面进来。外套搭在手臂上,他身上穿着一件高定西装马甲和衬衫,一丝不苟的背头。

镜片下的那双眼睛,情绪不见起伏。气质儒雅沉稳。

哥哥站起身和他打招呼,两人在身高上就存在着不小的差异。更别提眉眼。

姜月迟站在他们的后方,能清楚看见二人的侧脸。

一个柔和,一个锋利。

很显然,锋利的那个气场更足。

肃杀冷冽到所有人都只能注意到他,他的存在感和压迫过分强大了。

完全是碾压的优势,对面那个男人被衬托的不值一提,甚至都不是普通。

“你好,我是周子稳,请问如何称呼?”

“你好,费利克斯。”

简短的自我介绍结束后,哥哥笑着和姜月迟说了再见。

“改天我再来看望你和奶奶,那些娃娃如果喜欢的话,我下次还会给你带。下次见,月亮。”

他离开后。

费利克斯似笑非笑地问她:“月亮,他也这么叫你?”

“啊?”她点头,“子稳哥哥从小就这么叫我。”

“哥哥?”

“他比我大几岁。”

“你们经常在一起?”

“他考上大学之前,我一直都在他家补课。他人很好的,免费给我补课。”

“是吗。”

他不咸不淡的语气让姜月迟想起他曾经不止一次称呼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为“骚男人”

于是她提前反驳:“子稳哥哥不骚!”

费利克斯皱眉:“我说什么了吗?”

“没..没有。”

他冷笑一声:“为什么这么替他说话,你很在意他?”

她沉默一瞬,终于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说出那句话了。

“我和他没什么,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吗?”

“......”

这句话让她吃尽了苦头。费利克斯不会家暴,但他不代表他没办法从其他地方来‘折磨’她。

姜月迟被他‘重拿’‘重放’,等她适应这个节奏之后,他又突然不动了。

她觉得身体仿佛空了很大一块,去蹭他,哀求他。

掌握主导权的男人无动于衷,只是淡声询问她:“那个人对你重要吗?”

她摇头,开始哭:“不重要。”

“我呢,我对你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

“以后还和他说话吗?”

“不说了。”

“那些廉价的山寨娃娃,可以捐给山区的孩子。她们会喜欢的。”

“可是....”她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费利克斯给予了她一点奖励。

她舒服的要死掉了,弓着腰渴望更多。

“好......”她只能同意。这种时候定力再强的人也拒绝不了。这怪不了她。

他就像是一瓶毒性很强的百草枯,能将姜月迟身边的花花草草全都毒死。

但也只是这一次。

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下下下次,数不胜数。

爱丽丝身边从来都不缺少碍眼的存在。

她就像是一块吸铁石,废物和渣滓都能被她吸引过来。

这让他烦躁,这些不自量力的野狗。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他们集体塞入水泥桶中沉海。

爱丽丝的脾气要是再坏一点,性格再恶劣一点,这些垃圾或许就能减少不少。

她这么好,只要是有呼吸的生物都会爱上她的。

奶奶的身体不好不坏,姜月迟已经有了她随时会离开自己的心理准备。她现在唯独希望奶奶能够在剩下的日子里开心度过。

这几天过节,姜月迟特地请了假回家。

费利克斯当然也在。

奶奶在电话里说了,让她一定要带上小盛。

他现在叫盛傲了,除了那些合作方之外,似乎很少有人叫他费利克斯。

奶奶其实很想和他家人见一面,但姜月迟觉得万万不能。

奶奶根本不懂他家里的状况,那些白男贵族非常傲慢,眼睛长在头顶上的。

奶奶却觉得哪有这么夸张:“这样的家庭是不可能养育出小盛这么谦逊的孩子的。”

这可真是姜月迟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话了。

费利克斯如果谦逊,那她就是世界首富。

他在他的家族中,自大傲慢简直排在首位。

和他相比起来,他的父亲,他的弟弟才是谦逊温良的模范表率。

这次回家过的节是镇上的火耕节。

在丰收的季节,镇上的人会聚在一起,点上篝火,跳舞唱歌庆祝。

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习惯了

如今讲究环境保护,早就禁止了焚烧秸秆。但庆祝的目的没有变。

于是变成了搭戏台,摆夜市。

很长很长的夜市摊,从街头摆到街尾,还有杂技表演。

往常姜月迟很少参加,因为她太忙了,她不仅需要学习,还需要在家帮奶奶干农活。

因为她们家只有两个人,一老一小,对别人来说是丰收季,对她们来说,可能才刚到中半段。

可是现在,她觉得是个好机会。她想带费利克斯感受一下这边的乡土人情。

她生长的老家,不是只有贫穷是唯一能够被他记住的点。

她戴着会发光的兔耳朵,看到旁边的小狗耳朵,给费利克斯也买了一个,

但后者只是用嫌弃挑剔的眼神看了一眼。

姜月迟挽着他的手臂:“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像一只杜宾。”

“所以你后来才养了那条狗?”

他那么高,终于不再是她拼了命地踮脚凑到他耳边和他说话了。

而是他主动弯下腰,靠近她的耳边。

她不吭声,红着脸,一脸娇羞扭捏的样子。

费利克斯很吃这一套。

“去前面吧,前面能看到更清楚。”

她挽着费利克斯的手臂往前面走,身高一米九的高大男人跟在她的身后。

“那些火把有什么可看的。”

她觉得他毁气氛:“这是传统,火耕节的传统,越靠近火源就越幸福。”

他给她提了个不错的建议:“你可以直接躺上去。”

她才没那么蠢,直接躺上去不就被烧死了。

“我不需要躺上去,那些火焰会伤害我.....但你不会。靠近你就拥有了幸福,还是不会受伤的幸福。所以你比那些火把更加灵验。”

爱丽丝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把哄骗他的天分放在学习上,恐怕早就成了他的学妹。

虽然身旁的男人没有说话,她也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下看不清他的脸。

但从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声中可以听出。

他很爽。

她刚才的话让他很爽。

他的阈值似乎降低了,他变得好容易满足。姜月迟发现了这一点。

哪怕她只是在他耳边呼吸。

她好喜欢他,好喜欢费利克斯,好喜欢盛傲。

她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他明明那么坏,却又出乎意料的纯情。

嘴硬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却又像条认主的狗一样,死活都要缠着她。

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则新闻,一条狗被主人遗弃,跋山涉水了一百公里找到主人,就是为了再咬ta一口。

费利克斯跋涉的不止一百公里,而他,也不止咬她一口。

她的肩膀,臀部,还有胸口,甚至连大腿和小腹都能看见还没彻底消失的牙印。

不过她也很好奇,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是滥情滥交,还是在狠毒和野心并存的事业路上越走越远?

他充满野心的人生之中,感情是最可有可无的。

他不缺少别人的爱,同时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在他看来,没人配拥有这份殊荣。

他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患上抑郁症和焦虑症的人,他压根就不可能内耗。

凡事都从别人身上找问题。

或许闲来无事会找个人缓解生理需求。

但绝不会动心。

当然,这仅仅只是在遇到爱丽丝之前,有可能产生的后续。

昨天夜晚下过一场雨,把前面的路给淹了一段。

姜月迟看了眼费利克斯脚上那双昂贵的意大利手工男士皮鞋,以及自己脚上的廉价球鞋。

好在是双便宜货,弄脏了也不心疼。

至于费利克斯,他腿那么长,这几个水坑对他来说不过就是稍微迈开步子的区别。

当她卷起裤腿想要淌水而过时,男人已经先一步踩进了水中,将她背了起来,

“我希望你是一个爱干净的孩子,爱丽丝。”他提醒她。

她靠在他的背上,双腿夹着他劲窄的腰身,头靠在他宽厚的肩上。

她小声嘟囔:“我没有不爱干净。”

他说:“水很脏。”

“我知道。”她低头看了一眼,费利克斯走的很稳,所以不可避免的踩在了那些水坑上。

他的洁癖好了吗?

姜月迟看到他因为厌恶而皱紧的眉,看来没好。

他只是在忍耐。

为什么呢,怕她的鞋子弄脏吗。

可是她的鞋子很便宜,他那双皮鞋的价格甚至可以直接盘下那家鞋店了。

“你怎么这么好,哥哥,你对我真好。”

她靠在他的肩上。

费利克斯没有说话,但她知道,他在听。

“我会一辈子都只喜欢你一个的。”

“镇上有个神婆,虽然我觉得她是骗人的。但听说她可以帮人续缘分,我也是听我一个朋友说的。有人在去世前专门去找了她,说想和自己的丈夫来世再做夫妻。”

“我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这种荒唐的行为也有人信。”

她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亲昵地用脸去蹭他的脸。

费利克斯没有回应,但也没躲。

她喜欢这样蹭他,他的皮肤很好,骨骼轮廓明显,蹭起来很舒服。

“可是我现在也想去找她,让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也能在一起。”

想要驯服一条不听话的狗,其实很简单。

爱它。

爱它。

然后爱它。

以往的回旋镖最后还是扎在了他的身上。

爱丽丝用廉价的甜言蜜语让他自愿在自己的遗嘱上加上了她的名字。

在这之前,他的遗嘱没有名字。

他的东西不会便宜别人,即使是让他所有的资产凭空消失。

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他也从来没有掩饰过。

他现在仍旧自私自利,只是在意的东西从利益变成了其他。

一个精彩的故事往往都需要一个实力强大的反派来为故事增添可看性。

而但反派设定的过于完美和逆天,故事通常会走向烂尾。

因为大结局时,战胜反派的永远都是作者为了剧情推动强行加给主角团的金手指。

那么,爱丽丝就是那个强加给主角团的金手指。

恶龙停止了自己的屠戮征程,和路边偶然碰到的少女组建家庭。

多么俗套的故事啊。

那如果,恶龙被路边偶然碰到的少女驯服,主动放弃了自己充满野心和破坏欲的征程,死皮赖脸要留下来,和这位少女组建家庭呢。

少女一点也不普通,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世界。

真好,今天又成功拯救了世界,明天也要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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