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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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轮西坠，宛如熔金，余晖倾洒，宫阙尽披绮罗。
邱予初朱红色的官服在夕阳的照映下，泛出泠泠金光，她缓缓挪步，身后的影子拖得老长……
崔府，醉书斋门口。
“十公主，您回来了？”沁雪迎上来，欢喜喊道。
“嗯！”邱予初鼻音回道。
沁雪看着邱予初面色恍惚，六神无主，说轻了是神游在外，说重了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灵魂。
走上前去扶住邱予初的手臂，急切问道:“十公主，您怎么了？”
邱予初缓缓抬头，目光凝聚一瞬又瞥开，勉强扯起嘴角:“我……我无事！”
“怎么可能没事？您平常可不是这样啊！”沁雪杏眼圆瞪，观察到邱予初面色苍白，眼睑水肿，这不是哭了很久才有的症状吗？心下更是担心。
邱予初眸光闪烁，自嘲道:“是吗？可能今日太累了吧！”
她印象中，邱予初从来没有如此低沉过，真的，从来没有！怎么可能是累的呢？
“那我先扶您回屋休息！”沁雪轻轻叹息，罢了！双手扶住邱予初，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吱呀！”沁雪一脚踢开房门。
“十公主您还是先用点饭吧？”沁雪试探问道。
邱予初微微摇头，眼睛酸涩胀痛，神色疲惫不堪，指了指床边。
沁雪连连应道:“那你先睡会，有事吩咐我！”说完把邱予初扶到床榻边，脱掉绣鞋，照顾她睡下。
放下幔帘，略略担忧地望着床榻的方向，幽幽叹了口气退下了。
月色朦胧，如雾如烟。
“少爷！您回来了！”墨砚老远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循味看去:崔羡面红如霞，眸色迷离，步履蹒跚地往醉书斋走来。
心下大惊，少爷从不饮酒，今晚这是怎么了？墨砚赶紧上前，把崔羡搭在自己肩上，以防他摔倒，嘴里喊道:“少爷？少爷？”
崔羡眨了眨眼，神思恍惚，甩甩头，问道:“你谁啊？抱着我干嘛？走开，别碰本少爷！”说着把墨砚往外推。
墨砚要承受他的重量，还要躲闪他的推搡，龇牙咧嘴道:“少爷，我是墨砚啊！你清醒一点！”
“墨砚？墨砚是谁？”崔羡闻言紧皱眉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推搡墨砚，只是双手无力，没把墨砚推开，反而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少爷！”墨砚赶紧弯腰接住他，心中大喊:我的小祖宗诶，能不能别疯了！
脑中灵光一闪，絮絮说道:“少爷！少爷！你快站好！前面就是夫人的房间了，你这个样子，夫人看见多不好……”
崔羡神色一凛，倒是停下了动作，安安静静地靠在墨砚身上，任由他把自己架着走。
微风吹来，崔羡打了个寒噤，略略清醒了些。走到房间门口，屋里漆黑一片。
转头问道:“夫人睡了吗？怎么不点灯！”
墨砚吞了下口水，嘴角一勾:“夫人今晚回来就歇下了！也不知怎的！”
“什么？”崔羡剑眉一挑，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思忖片刻，对着墨砚吩咐，“你去给我煮碗醒酒汤！”
墨砚眸光微闪，勾起的唇角抑制不住，心下暗笑:疯啊！继续疯呗！怎么不疯了，还要醒酒汤喝！
“快去！待会儿拿来小声些。”崔羡捋了捋衣襟，轻轻推门而入。
借着月光摸到火折子，点燃一根蜡烛，屋内烛光摇曳，不似先前黑暗，但也不耀眼。
崔羡倒了一大杯水，汩汩喝下，擦干嘴角，蹑手蹑脚地踱步到床榻边，而后坐下。
邱予初睡颜微红，恬静淡雅，额前的碎发上下浮动，平添几分灵动。
只是眼睑肿胀不已，看来是哭了很久！崔羡抿了抿唇，脑中的痛苦记忆又被勾起。
今日他本来是要去尚书院找邱予初的，不料半道上竟然看见她，正欲打招呼，却发现她是去辟雍殿。
转念一想，文徽今日不听学，心中忽感不妙，鬼使神差地跟在她身后，想去一探究竟。
然后就看见江慕之跟她告别说要去乌桓，她听了之后满脸失落，还问江慕之真的要去吗？没有得到答案便重新开起玩笑，试图掩饰眼中的寂寥。
可自己分明看清了她眼中的哀惋，邱予初不想江慕之去乌桓！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故意说要去乌桓想试探她的行为就像一个笑话！
他真切地感受到邱予初对江慕之的在乎！这就是他一直追求的在乎！
一时间，那种痛就像心脏先是撕开一个小角，然后猛地被人扯开一层皮，最后只剩血淋淋的肉团在胸中到处晃荡，尖锐的痛感瞬间传遍四肢，经久不息……
崔羡扶住门板支撑身体，不让自己失态。却被人拍了肩膀，转头一看，江慕之正盯着他，心下赧然，迅速站起身，敛起悲伤，嘲讽道:“怎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江慕之微微摇头，一脸平和，轻声说道:“我有事跟你说！跟我来。”
崔羡剑眉一挑，朗目迷茫，还是跟在江慕之身后。
到了一片树林中，江慕之与崔羡相对而立，无比认真地说道:“我今日是跟她告别的，没有其他失礼之处，还请你不要误会！”
崔羡眸光闪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江慕之的坦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面色不似刚刚那么敌对。
江慕之看他神色松懈下来，自顾自地回忆:“她曾说过入朝为官是为民请命！余杭水患、回纥危机……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有志之士挺身而出，无数黎民百姓就会死于非命。”
“她从来都不拘泥于小情小爱中，她心怀天下、有她的家国大计，她是我见过最自信、刻苦、有才华的女孩子！我心悦她，至死不渝！”
“但是眼下她已嫁于你，并且我看得出来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离心中的理想也越来越近！如此就够了！”
“她曾说个人得失在家国大义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对啊！她心怀大爱，我心悦她，就应该去爱她的臣民！”江慕之眸光闪亮，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当下乌桓大乱，无人敢站出来，我便去！守护她想守护的天下！”江慕之面色坚定。
转过身来对着崔羡躬身拜道，郑重嘱咐:“拜托你一定好好护着她！一定！”
崔羡眸光闪烁，朗目圆睁，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江慕之放下心中爱慕，去守护邱予初想要守护的臣民，这需要何等的胸襟才能做到！
眼眶微红，眸色闪亮，抿紧唇躬身回道:“是崔某狭隘了！此生定当护她周全！哪怕粉身碎骨！”
江慕之紧绷的面色松弛下来，略略点头，唇角轻扬，只是眸中的落寞还是清晰可见。
“如此，我便放心了！告辞！”江慕之敛起神色，转身离开。
崔羡叫住江慕之，上前再次一拜:“江大人！此去乌桓，苦寒无比，千万珍重！”
江慕之淡淡一笑，回之以礼:“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