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从头凉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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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桌案，刺破了阴影，直直钉在韩鸣身上。
刹那间，韩鸣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像一尊被钉在原地的石像，连最细微的颤抖都不敢有。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响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仿佛格外清晰。
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兜头浇下，让他从头凉到脚。
怎么会？他藏得如此隐蔽，动作如此轻微，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难道是刚才触碰墙壁，按下机关的细微动作？
还是说……这个被称为“大人”的家伙，感知力已经敏锐到了非人的地步？
恐惧，如同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慌。
也许……也许只是巧合。
对方只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目光扫过来而已，未必就真的看到了他。
他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桌案下方的浓重阴影。
以及，对方可能的疏忽。
尖细的声音带着疑惑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大人？怎么了？”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家主子不同寻常的举动，顺着那目光望向桌案方向，却只看到一片昏暗。
沙哑的声音并没有立刻回答。
那锐利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着桌案下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韩鸣甚至能感觉到，额角的冷汗，正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湿痕。
就在韩鸣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沙哑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又或是……不确定。
“……没什么。”
他缓缓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如电般的注视，真的只是错觉。
“可能是错觉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继续搜。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尖细声音的手下如蒙大赦，连忙应道：“是，大人！”
他不敢再多问，立刻转身，继续之前的搜查工作，脚步声朝着房间的另一头走去。
房间里，再次响起了翻动物品和细微的检查声。
韩鸣紧绷的身体，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冷汗已经彻底湿透了内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黏腻的触感。
好险……真的好险。
刚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
这个“大人”，绝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的感知力，远超常人。
继续留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桌案下方虽然暂时安全，但绝非长久之计。
一旦对方搜查到这里，或者那个“大人”再次起疑，他就再无侥幸。
必须走！
趁着现在，趁着那个手下的注意力被引开，趁着那个“大人”似乎暂时放松了警惕。
韩鸣的大脑飞速运转，评估着眼前的局势。
门口？刚才那手下检查过门缝，说明门外可能也有守卫，直接冲出去风险太大。
窗户？同样被检查过，而且从这里到窗户的距离不短，中间缺乏足够的遮蔽物。
退回暗格？里面已经空了，没有价值，而且空间狭小，一旦被堵住，更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房间的布局。
屏风……书架……还有靠近门口的一个装饰性的大花瓶……
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个高大的屏风上。
屏风距离他现在的位置最近，而且足够宽大，可以提供暂时的遮蔽。
更重要的是，屏风靠近房间的侧面，那里似乎有一扇小一点的窗户，刚才那个手下似乎并未仔细检查那边。
就是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整呼吸的频率。
怀中的文件和令牌，沉甸甸的，既是希望，也是催命符。
他必须带着它们安全离开。
等待。
他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
那个手下正在检查书架，背对着他。
而那个“大人”，似乎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假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就是现在！
韩鸣再次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最灵巧的蛇，无声无息地从桌案底下蜿蜒而出。
贴着地面，利用家具投下的阴影，快速而流畅地移动。
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视线的死角。
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他成功地滑到了屏风后面。
后背紧紧贴着冰凉的屏风木板，他才敢稍稍松一口气，但心弦依旧紧绷。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怀里的东西。
几卷纸张捆扎得整整齐齐，封口处似乎有特殊的印记。
而那块令牌，入手冰凉，非金非玉，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似乎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图腾或者徽记。
来不及细看。
他将东西重新塞好，注意力回到房间内。
那个手下还在书架那边翻找。
那个“大人”依旧闭着眼。
机会！
韩鸣的目光投向屏风侧后方的那扇小窗。
窗户不高，外面似乎是一片小花园的景象，夜色朦胧。
他悄悄靠近窗户。
手指轻轻触摸窗栓。
是老式的木质插销。
他尝试着轻轻推动。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寂静中却显得有些突兀的声响发出。
韩鸣的心猛地一跳。
他立刻停下了动作，身体再次僵住。
房间内，搜查的手下动作一顿。
“嗯？什么声音？”他警惕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闭目养神的“大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锐利的眸子再次扫向四周，最后落在了屏风的方向。
虽然隔着屏风，韩鸣却仿佛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穿透力。
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失误了！
这窗栓有些生涩，发出了声音。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祈祷着对方没有发现确切的位置。
尖细声音的手下侧耳倾听了片刻，似乎没有发现异常，有些不确定地嘟囔了一句。
“奇怪……好像是窗户那边？”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屏风这边走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韩鸣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
硬闯？从窗户跳出去？
可一旦发出更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外面可能存在的守卫。
躲在屏风后？对方马上就要过来了，根本无处可藏。
千钧一发之际。
韩鸣的目光，瞥见了屏风旁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青釉缠枝莲纹大花瓶。
花瓶看起来颇为沉重，瓶口宽大。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瞬间闪过他的脑海。
他没有丝毫犹豫。
在那手下绕过屏风，视线即将扫过来的瞬间。
韩鸣猛地向前一扑！
他的身体如同狸猫般，敏捷而无声地，一头钻进了那个大花瓶之中！
花瓶内部空间狭窄，充满了陈腐的灰尘气息。
他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尽可能地塞进去，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几乎就在他藏好的同一时间。
尖细声音的手下，已经走到了屏风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