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刑九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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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怀逸这惊世一剑，并未斩向罗睺，而是毅然决然地斩在了空处。
这一举动，让下方众人皆感错愕，不明就里。
反倒是罗睺，见状脸色骤变，想要阻拦，却已然来不及！
“闭眼，开天！”
随着姜怀逸一声厉喝，那柄小剑微微颤动，缓缓横斩而出。
刹那间，天地间陡然出现一道黑线。
仅仅片刻，黑线上下方的空间如崩塌的楼阁，猛然塌陷。
天地，仿佛真的被这一剑劈开，恰似一幅宏大的幕布被生生拉开，虚空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更令众人震惊不已的是，虚空中赫然出现一条不知绵延至何方的长河。
长河中的河水，竟是由无数玄妙符文汇聚而成，符文光芒交织，如梦如幻，好似宇宙星辰在流淌，又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天地间古老而神秘的歌谣。
长河宽度难以估量，仿佛延伸至无尽的远方，透着无尽的深邃与神秘，仿佛在向众人昭示着天地大道的莫测。
“啊！我的眼睛！”
凄厉的喊声如尖锐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那些未及时闭眼之人，在这一瞬间，皆被符文的光芒刺瞎了双眼。
天地大道！姜怀逸竟直接斩开了天地大道与人间的屏障！
只不过，眼前的天地大道显得颇为诡异，其上捆绑着无数道锁链。
大道之上有着无数岔口，一些极大的岔口处，各有一个极为耀眼的光团。
光团所在的岔口极为宽广，长河中的河水在这些岔口处分流。
罗睺见姜怀逸的目标并非自己，顿感大事不妙，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怀逸的目标竟然是天地大道！
难道他还指望天地大道为人族主持公道不成？
罗睺大致猜到姜怀逸的下一步动作，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向姜怀逸，满心期待着姜怀逸随后那绝望的神情。
为此，他甚至直接停止了巨掌的下降。
“天地初开，人族诞生，而后妖族作乱，人族顺应天道，驱逐妖族。天道为奖赏人族功绩，赐予人族在这方天地中自由生存！今上古生灵屠戮人族，人族修士姜怀逸请天道按照上古约定，裁决先天生灵罗睺！”
姜怀逸三拜之后，神情庄重，大声开口。
“呵！”罗睺表情满是揶揄，眼中尽是嘲讽地看着姜怀逸。
姜怀逸话音刚落，一道浩瀚威严的力量，如沉睡的巨兽缓缓苏醒，随后这股力量如汹涌的潮水，扫过众人。
姜怀逸只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天然压制之力，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全身笼罩。
他顿时浑身战栗，一股臣服之心油然而生，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本能地压制住这种情绪。
这股压制力来得迅猛，去得也迅速，仅仅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罗睺却如临大敌，神色凝重。
虽然此刻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但众人皆能感觉到，天道的目光已然落在罗睺身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坚韧的绳索，将罗睺紧紧笼罩。
随后，大道长河中的河水仿若被赋予了生命，瞬间活跃起来，化作一条条金色锁链，如蛟龙出海，朝着罗睺迅猛扑去。
善恶链！
此刻的善恶链，犹如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锁链之上闪耀着无数金色符文，将整个虚空映照得一片金黄。
整个虚空在这金色的海洋中瑟瑟发抖，仿佛承受着无尽的恐惧。
金色的锁链气势汹汹地朝着罗睺奔腾而来，罗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神情惊恐万分。
“哼，还不动手！”
一道满含杀意的声音，如重锤般，自一团光团中轰然响起。
罗睺听闻此言，惊慌之色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狂喜。
只因为刚刚出言的，正是他的本体！
随着罗睺本体发声，数道光团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束缚大道长河的锁链，顿时光芒大盛，如一张遮天蔽日的大网，将大道紧紧笼罩其中。
金色的锁链，宛如一条金色巨龙，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大网猛冲而去。
“嗡！”
巨龙与大网轰然相撞，竟未发出一丝声响，唯有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音波，如涟漪般朝着四周震荡开来。
“噗！”
分身罗睺与姜怀逸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七窍之中皆渗出鲜血。
无尽之海顿时掀起万丈巨浪，下方的镇天城，更是直接被这滔天巨浪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知道，姜怀逸与分身罗睺身处人间，而看似近在咫尺的大道长河实则在遥不可及的虚空中。
仅仅是二者碰撞的余波，便让二人遭受重创！
就在巨龙与巨网僵持不下之时，罗睺本尊愤怒地咆哮道：“诸位真的要坐视大道之力趁机泄露吗！”
随着罗睺本尊愤怒的声音响彻虚空，又有十数道光团猛然亮起。
原本僵持中的巨网，光芒瞬间大盛，迸发出一股无可匹敌的能量，猛然收缩。善恶链光芒缓缓黯淡，在巨网的强大压力下，渐渐失去了光芒。
“轰！”
随着巨网的缓缓收缩，善恶链终究无法抵挡，直接崩碎，化作点点金光，如流星般落入大道长河之中。
善恶链崩碎之后，巨网并未停止收缩，依旧朝着大道长河缓缓罩去。
大道长河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刺激，瞬间剧烈动荡起来。
符文河水如疯狂的猛兽，瞬间狂暴，原本平静的河面汹涌上涨。
而随着河水的上涨，光团所在的岔口竟爆发出巨大的吸力，如贪婪的饕餮，疯狂地汲取河中符文化作的河水。
大道长河顿时愈发汹涌，河水激荡，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是大道发出的不甘且愤怒的咆哮。
最后，巨网还是缓缓覆盖住大道长河，而激荡的大道长河也逐渐恢复平静，变回最初的模样。
连带着被开天斩开的虚空，也在缓缓修复。
“哈哈哈哈！”分身罗睺对着姜怀逸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姜怀逸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满是不甘。之前他虽听闻大道长河被封印，却半信半疑，实在不愿相信先天生灵竟如此强大。
但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间。
“姜怀逸，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你已亲眼见识到吾等先天生灵的强大，还要负隅顽抗吗？”罗睺得意洋洋地说道。
姜怀逸无视罗睺的言语，缓缓再度睁开眼睛。这一次，他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光芒。
“我姜怀逸此生愿望便是重振人族雄风，重续登天之路。只可惜今日功亏一篑，我死不足惜！但我也要让你们看看我人族的骨气！”
姜怀逸说完，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光芒如星辰般四散开来。
“鸿蒙初判开灵窍，阴阳轮转洗尘嚣。五行归位真元聚，心融大道化逍遥。”
随着姜怀逸最后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被封禁的大道长河瞬间再次剧烈波动。
“尔敢！”
“住手！”
“找死！”
盘踞在大道长河上的光团顿时大怒，纷纷发出愤怒的斥责之声。
分身罗睺看着姜怀逸，心中五味杂陈。
此刻即便双方处于敌对状态，但他依旧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敬佩之意。
只因为姜怀逸此时正在主动化道！
对于上三境修士来说，已然具备了接触大道的资格。
虽然说一条大道可以供无数人同时修炼，但随着修为的提升，修士们渐渐发现，大道殊途同归，越往后大道越窄。
也就是说，一旦有人领先一步，那么后来者只能等待前面的人修为有所突破，或者前人死去，自己才能更进一步。
对于上三境修士而言，生命皆是按千年为单位计算。
只要生命尚未走到尽头，又有谁能确定不会踏入新的境界？
因此，有些后来者虽然天赋高于前者，但由于对方先行一步，只能无奈重修换道，亦或是抱憾而死。
这种事在人族诞生之前，本是极为平常之事。
但人族修士崛起之后，为了给后来更有天赋之人让出道路，前者不但毅然决定主动放弃大道，牺牲自己，并且还主动化为大道根本——道蕴，强化大道。
这种不可思议的举动，唯有人族能够做到。
因此，人族崛起之后，便有了一个新名词——化道。
简单来说，化道不同于燃烧生命后的一了百了。化道是抹去自身灵智，将自己全部化为一种高级的灵气，供后来人使用。
试问，有几人能有如此宽广的胸襟，愿意做出这般牺牲！
姜怀逸此番化道，并非为后人让路，毕竟此刻人族根本没有值得他让道之人。
他此番化道，是为了唤醒大道！
准确来说，他是为了强化裁决之道，助力天地大道对抗先天生灵！
姜怀逸化道之后，天地大道直接降下一道通往大道长河的隧道，稳稳地拦住了闭合的虚空裂缝。
长河之上的先天生灵虽想阻拦，但化道也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无法抗拒，只能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咆哮。
无尽之海上空，此刻唯有耀眼的金光。姜怀逸的身体彻底消散，在最后时刻，他满眼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人间，随后毅然决然地朝着大道长河而去。
只留下点点微弱的金色光芒，在虚空中闪烁。
而随着姜怀逸的化道，投入大道长河后，平静的河水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翻腾起来。
这个时候，根本无需有人提醒，长河上的光点纷纷亮起，试图镇压长河。
只是这一次，震动的根源并非长河本身，而是来自人间！
随着姜怀逸化道之后，裁决之道得到强化。就在这一刻，人间无数渴望公正的执念，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力量的召唤，纷纷化作点点星光，顺着天地间微妙的精神纽带，源源不断地汇入长河中的一条细小分岔。
原本极为细小的分岔，瞬间如吹气球般拓宽。
河水如汹涌的洪流，朝着这条分岔疯狂涌入。
原本平静如死水的分岔，瞬间翻涌不息，而后带动长河主脉剧烈震荡。
在先天生灵震惊的目光中，一道九尺长的矩尺缓缓自主脉升起。
矩尺周身缠绕着无数金色锁链，这些锁链犹如灵动的活物，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仿佛每一条都承载着天地间的神秘力量。
矩尺顶端镶嵌着一颗金色眼眸，眼眸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时而如烈日般炽热，时而如寒星般冰冷，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
九尺的尺身之上，每一尺都刻有一颗神秘庄严的符文，九颗符文流转着古朴的气息，似在诉说着天地初始的故事。
“刑九渊！”
无数道声音，如惊雷般自虚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声音中包含着震惊、愤怒、欣喜、恐惧、憎恨……
当“刑九渊”这三个字响起，仿佛打开了控制情绪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