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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入内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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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仙山不同于凡间。

仙山有灵田、灵气、灵山、灵水,它位处于离上界最近的天尽头,也是凡人所说的天涯海角。

所有养出慧根灵根的凡人,都会受到指引来到仙山。

若凡人有心修炼,根骨清奇,则有机会被三大仙宗的宗主收进门中,成为内门弟子。

如今内门弟子众多,其中佼佼者,唯大师兄江暮雪莫属。

听闻江暮雪天生剑骨,生来便是罕见的上乘雪灵根。

他道心纯粹,遵从天意选道时,玄剑宗沉寂千年的剑冢忽然爆开结界,无数把仙剑为了抢夺江暮雪,在后山喧哗不休。

成千上万的古剑器心甘情愿突破禁地,朝江暮雪飞来,将他团团围住。

一时之间,整个绝情崖都被磅礴的灵力包裹,草木欣欣,光华万丈。

万剑择主。

此情此景,让玄剑仙宗的弟子们艳羡不已。

要知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又是历劫杀妖,又是送花送草讨剑器芳心,方能取得一把本命剑。

甚至有弟子大声抱怨:“我光是给清河镇的刘姥姥送鱼都送了八百回,才拿到刘姥姥珍藏的铁剑,他一个半路入道的凡修,竟有这样的造化……”

他们不约而同地仰望那个白衫乌发的少年。

剑气瑰丽无比,芳华流泻,银辉将江暮雪的眉眼,照得更为冷隽秀致。

所有强悍的剑器都甘心认江暮雪为主,甚至企图得到江暮雪的认可,争相下死手较量。

这一日,上千把灵剑为了独得江暮雪的青睐,在仙山大打出手,天地间风云骤变,紫雷滚滚,烈风呼啸,风力大到仿佛能将人掀翻。

不过一瞬息,那些战败的法器便陨落入海,化为银雪齑粉,飘散于天地间。

江暮雪被万千剑气裹挟,他的衣袍摇曳,雾霭笼罩,竟似要羽化升仙。

不过十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天地异象,竟没有丝毫的胆怯与畏惧。

三大仙宗的长老们无不羡慕唐玄风运气上佳,竟能收来这样一个被天道偏爱的天之骄子。

江暮雪面对人们的惊叹、恭维,无动于衷。

他静默地站在悬崖峭壁,冷眼旁观那些剑器们厮杀。

长老们不免感慨,此子天赋异禀,剑骨天成,其心性至静,其情至冷,果真是天道钟情的好苗子。

还是玄剑宗的长老心疼那些粉碎的灵剑,恳求江暮雪赶紧挑一把本命剑,阻止剑器们再自相残杀下去。

江暮雪垂下浓长的雪睫,玉琢指骨微动。

他稍一思忖,从虚空中取出一把浑身银白如月的长剑。

江暮雪为本命剑取名“伏雪”。

与此同时,天幕幻化出“无情”二字。

他的道心坚毅,无情无欲,在筑基第一日,便被天谕择进无情道。

入无情道的剑修,天地灵气会在他们的眉心幻化出一枚守元红砂。

与凡间女子的守宫砂类似。

若是无情道的剑君起了欲心,会遭受万虫噬心之痛,道心损毁,修为掉阶。

倘若与旁人肉身交合,破了色.戒,剑修眉心的守元印便会消弭无踪。

届时剑君的道心尽损,无情道破,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只能从头来过。

但天道也并非逼着剑君们断情绝爱,若是修为大成,无情道满阶,彼时也可再经历一次雷劫,获得重新择道、继续修行的机会。

玄剑宗的掌门唐玄风便是打着这个主意,他想等江暮雪修成高阶剑君之后,再退出无情道,重入俗尘,与他的亲女唐婉完婚。

哪知,计划算得好好的,先出纰漏的竟会是他的女儿唐婉。

唐婉被魔君幻化的内门师弟苏无言哄骗,大开仙门,放魔族入仙山屠戮修士,酿下大错。幸好有江暮雪以身殉道,方才保下仙门命脉。

唐玄风望着榻上沉睡的爱徒,他并指捏诀,轻点在江暮雪眉心。

他本想将江暮雪遭受唐婉背叛的记忆一并消去,但徒弟的修为高深,灵域被伏雪剑庇护,他做不到消除江暮雪现实的记忆。

至多将那七年的梦境摧毁,将有关柳观春假扮唐婉的记忆,悉数抹去。

唐玄风叹一口气,对唐婉道:“你师兄一贯柔善,心胸宽广,若是你好好认错,他知你改过自新,且剔除剑骨,自毁修为,定不忍心过多苛责你……但你弃他而去,终究也是个心结,不过你们师兄妹长久相处,日子久了,他总会消气的。”

唐婉想到从前江暮雪因择入无情道之故,对待世间万物都淡漠如常,待她虽然没有温声细语、柔情蜜意,但凡是唐婉想要之物,江暮雪都会为她拿到。

曾经唐婉几天勘不破剑诀,也是江暮雪深夜抽空,在练武台上陪着她喂招多日,方才助她突破境界,顺利升阶。

唐婉想,她应该算是江暮雪为数不多的偏爱之人,即便两人已经没有同心咒的牵扯,她仍能化解开他心中的隔阂。

今日,江暮雪会从幻境中苏醒,唐婉难得有点紧张。

她端来江暮雪在凡间时最爱喝的荔枝甜汤,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默默等待江暮雪醒转。

她虽没剑骨,但她是掌门的女儿,生来灵修之身,还是能用些灵力。

汤碗凉了又凉,唐婉用术法将汤热了又热。

她等了好久,可师兄还没有睁眼的迹象。

唐婉凝望熟睡的江暮雪,久久不语。

师兄的乌黑睫羽既密集又纤长,鼻梁高挺,薄唇寡淡,下颌线条冷硬,而眉心那一颗守着剑修元阳的血痣,更衬得江暮雪清冷矜贵,如山中竹骨,难被风雪摧折。

师兄对她,一贯关照有余,亲昵不足。

唐婉道他是入了无情道的缘故,所以才会如此冷心冷肺。

而她之所以受魔族幻化的师弟苏无言引诱,无非是觉得大师兄太过无趣枯燥,唯有苏无言却会温柔地喊她“师姐”,对她嘘寒问暖,陪她嬉戏玩笑。

唐婉想着,她只是出了一次小差,就和上剑诀课稍微分一次神似的,江暮雪会原谅她的背叛,只要她最终会回到他身边就好。

可是,那一日在幻境之中。

她发现,她好像并不了解师兄。

江暮雪竟也是有欲的。

他是热的,他并非寒彻人心的霜雪,可他的热情从来没有对自己展现过……

唐婉不免战栗,她忍不住想:梦境里的江暮雪,当真分辨不出妻子是谁吗?

没等她细思下去,江暮雪的指骨微颤,呼吸变沉。

男人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唐婉大喜过望,她放下甜汤,飞扑上前。

她紧紧抓住江暮雪的衣袖,喜极而泣:“江师兄,你总算醒了!”

江暮雪轻轻眨了一下眼,疲乏感与剧痛顷刻间漫上心腑,明明是锥心之痛,他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端倪。

男人垂下凤眸,淡扫唐婉一眼,冷声问:“苏无言,可曾诛杀?”

嗓音岑寂肃穆,如珠玉相撞,冷漠至极,并无半点柔情。

唐婉的心凉下一截,但她很快又想起,江暮雪只记得大战的事,因她引魔族入仙山的事,仙门死伤无数,他怜悯苍生,怪她怨她也是人之常情。

唐婉低声道:“是婉儿无能,没能将苏无言诛杀于法阵之内。”

江暮雪薄唇轻抿,不置可否。

他不过并指扬袖,冷冽的银粟子随着灵气涌入,将那一把伏雪剑握在掌中。

江暮雪起身下地,他想要亲自去查看护宗大阵的状况。

人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衣袖便被唐婉拉住。

江暮雪轻皱眉头。

唐婉咬住下唇,美眸含泪,哀切地唤他:“师兄。”

江暮雪感念掌门的救命与收养之恩,待唐婉也有几分宽容。

他问:“有事?”

“师兄,我背弃于你,实则全是苏无言的蛊惑,并非我的本意。我修为不深,哪里能认出他深藏的魔气,又如何抵抗魔族的勾引术法?我铸成大错,自知罪无可恕,我不敢求师兄轻易宽恕。但看在我剔除剑骨,自毁修为的份上,师兄能不能别不理我?”

江暮雪的背影清癯消瘦,他站立不动,唐婉看不懂他。

她心里既惊又怕,眼泪滚落,还是伸手去拥抱江暮雪。

情急之下,她撒了谎:“师兄,你陷入迷魂梦境,危在旦夕,是我入幻境陪你七年。七年里,你我在梦境拜堂成亲,每日睡前夜话,甚至还有夫妻之实……师兄,便是你梦醒后,忘了这一切,也不该如此冷待我!”

江暮雪不喜人亲近,在唐婉靠近他的时候,伏雪剑已经察觉到主人的抵触之意,用剑气格挡开唐婉。

女孩猝不及防遇袭,踉跄两步,跌坐在地。

唐婉惊愕地抬起头。

江暮雪似是对她的话感到匪夷所思,袖中指骨蜷缩。

男人的神识钻进灵域探寻……没有任何关于幻境的记忆,而且,他除却重伤之外,道心未毁,守元砂尚在,元阳也未破。

可唐婉所说若是属实,即便是梦,他也到底理亏。

江暮雪细思一番,和她说:“抱歉,我没有梦境的记忆。想来那些时日,无非是心魔所幻,意欲毁我道心罢了。此前种种,不过幻梦一场,还请师妹莫要介怀。”

“若是实在愤恨,无处纾解。”他抛去伏雪剑,解开本命剑认主的禁制。

长剑不再戾气丛生,而是无比乖顺地横躺至少女手中。

江暮雪漠然地道:“你可以刺我一剑,或我去自省殿领鞭刑,以此两消。”

唐婉望着高大疏冷的师兄,哑口无言。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江暮雪是一心向道,还是唯独对她薄情寡义。

可那一场幻境,本就是梦魇,做不得真。

幸好,师兄并无儿女情长的私心,那他待那个卑劣的柳观春也定是如此。

倒是唐婉思虑过多,竟将柳观春当成心腹大患了。

唐婉松一口气,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本命剑还给江暮雪。

她抹去眼泪,用甜美的笑颜对师兄道:“无事,能救师兄出梦阵,我已心满意足。那些旧情往事……便是师兄忘记了,也没什么。”

柳观春顺利进入玄剑宗内门。

大多能进内门的弟子都是家境殷实,或是祖上显贵的世家子女,因此他们并不缺衣食住行方面的物资。

哪里像柳观春一样,连个木头雕琢的水杯都要特地带进内门里使用。

柳观春到外门弟子住的大杂院里收拾包袱,她成为内门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早早在外门散播。

许多好事者都特地跑来四合院里看热闹,想瞧一瞧柳观春究竟有何等灵根,或是三头六臂,竟能让唐玄风掌门在这个多事之秋,亲自收进内门做弟子。

待在外门的弟子大多都是生发出劣等灵根、心浊不清、贪恋俗世,或者长久无法筑基的修士。

比之寻常凡人强上许多,可这点慧根又不足以入道修行。

因此,他们看到本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柳观春竟能入宗门,成为人上人,一时间既妒又恨,心气不顺,甚至来大杂院堵她,聚众说些污言秽语。

“先前有内门师兄弟来找过柳观春,此后她便失踪了一个月,连外门事务都不管,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谁知道是不是同人做了一个月的露水道侣,用腌臜的手段混进内门了。”

“如此看来好像也是,柳观春毕竟是身段窈窕的女修,利用美色上位,倒也算是各凭本事。”

“你们小声点,万一让她听见了……”

“听见怎么了?她一个引气入体都要花上十年的低阶灵根,还能跟我斗不成?”

和柳观春素来不和的外门赵师姐大声嚷嚷,故意恶心她。

柳观春垂下眼睫,指骨一顿,良久不语。

她已经筑基,修为在这些人之上,她可以把这些年受过的气统统发泄出来,也可以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再也不敢辱她一句。

但柳观春不想,也懒得这样做。

和这些人计较,如同在泥潭里打滚,连她也会沾上脏污,何必理会?

反正她要走了,再不会回来了。

她会往上爬,爬得高高的,让他们此生都只能仰望她。

可柳观春翻动衣橱,竟没有找到她自小带着的那一枚护身符。那是她穿进这个修仙世界,唯一留在手中的东西。

红布袋包裹的三角符箓,没有任何术法与灵力,但只要它还在身边,柳观春便会感到无比安心。

之前她害怕护身符会遗失,她没有将其带进梦阵。

可是不过一个月不见,她翻箱倒柜多时,竟然都没能找到它。

柳观春不会乱放东西,只有一个可能……护身符被人拿走了。

柳观春的眉眼瞬间冷下来。

此前师姐们偶尔会来她的屋子顺东西,柳观春为了广结善缘,多了解一些修炼的消息,故意装聋作哑,听之任之。

可那一枚护身符不过旧物,只是无用的黄纸一张。

他们拿它,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知道柳观春有多宝贝此物,他们知她进内门,心生不满,故意偷窃她的私物,好给柳观春添堵。

柳观春闭眼,她手持长剑,不过一个凌空跃步,杀进庭院。

眼下已是深秋,草木凋零,枯叶金黄,深山老林一片萧瑟。

柳观春执剑杀来,剑势凛冽,来势汹汹,直逼人的面门。

一群人还在说笑,半点不知柳观春已然持剑袭来。

为首的赵师姐没有防备,竟教柳观春削下一截乌黑的发丝。

她捂住脸,惊得大叫,厉声斥责:“柳观春,你疯了?!我可是你的师姐!你竟敢以下犯上!”

最要紧的是,她自诩修为高深,却还是被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所伤,当真是奇耻大辱。

然而,柳观春虽然根骨极差,但这些年,她勤勉练剑,早已修出磅礴剑气,便是不用灵气开域,单是力气较量,泥潭混打,她也能战上几个来回。

柳观春收回长剑,朝外门的赵师姐伸手:“护身符,还我。”

赵师姐本来不想认下,但她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心中更有羞辱柳观春的想法。

于是,她从怀中摸出那一枚护身符,悬于指尖。

“就这个破烂货?”

“给我!”柳观春恨得睚眦欲裂,她凌步上前,想要夺回自己的宝贝。

没等柳观春欺身靠近,赵师姐已在指尖凝出可以焚烧世间万物的红莲业火。

火苗愈演愈烈,直将她手心的那一枚护身符笼在其中。

“住手!”柳观春杏眸骤然瞪大,身形仿佛被冰霜冻结,不敢轻举妄动一步。

赵师姐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情大好。

她还当柳观春是那个好欺负的外门弟子,她一心要给小师妹一个教训。除此之外,也有点妒恨与迁怒的意思,赵师姐想证明给那些内门弟子看,她比柳观春强悍那么多,可她却还在外门种植灵草、看管妖林,实在大材小用。

术法幻化出来的火焰红到发紫,红澄澄火光一下子将护身符吞噬殆尽。

柳观春来不及抢夺宝物,她眼睁睁看着护身符化为灰烬……

这是她和现实世界唯一的一点联系,也是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唯一的心理慰藉。

她不管受了多少欺负,挨了几次打,受了几顿饿,她都会抱着护身符入眠。

她会一次次告诉自己,不过是一次小小的磨难,只是一次试炼,她能回家,她能回到正常的世界……

可现在,护身符没了。

没有东西能在柳观春崩溃的时候,反复提醒她,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终会获得幸福,在此之前,她要努力活下去。

柳观春从来不哭,她在人间时,为了一口吃食,上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冬天洗衣冻到手生冻疮,夏天摇扇摇到彻夜不眠;便是进入江暮雪的梦境,她在新婚之夜,处处不得要领,强忍着师兄艰涩又强硬的开辟,她吃了痛,也强撑着一口气,没有哭过一回。

可今日,仅仅是烧毁了一件旧物,她竟如信念坍塌、道心崩殂,眼眶泛起泪花。

柳观春鼻尖酸痛,她忍住委屈,抹去眼泪,提剑上前。

她不再隐藏实力,虽然对于内门弟子来说,她不过是个卑下的小喽啰,但对于外门来说,她已有一战之力。

明明才是秋末,可天地竟飘起绵密的雪絮。

弟子们纳闷地仰望天空,还在疑心为何忽然天地变色,唯有赵师姐反应过来,这竟是柳观春的灵域!

她什么时候筑基的?竟也能开启灵域了!

雪灵根……世间罕见的冰霜道。

三大仙宗里,他们所知的雪灵根,唯有大师兄江暮雪一人。

可一贯不起眼的柳观春,竟也是雪灵根?究竟有没有天理?她不是个废人吗?!

没等赵师姐惊诧,弹指一挥间,寒气泠泠的长剑已经横扫向她的颈侧。

剑风刚劲,战意浓烈,无数密集的剑招铺天盖地袭来。

赵师姐旋身避开,急急从虚空的赤色旋涡中,抽出一条缭绕业火的龙鞭。

她看清楚了,即便柳观春是雪灵根,她也不过是筑基期一阶,而自己二阶已满,未必不能打服柳观春。

赵师姐猜的不错,柳观春初初筑基,无人指点,莫说她一时逼入绝境,不慎触发灵域,便是如何将灵气注入长剑御敌,她都一知半解。

更何况,赵师姐的火龙鞭,是她淘回来的本命法器,对她的忠诚度很高,配合也最为默契。

可柳观春连本命剑都没有,手上的长剑,不过废铁锻造,不堪一击。

赵师姐决定三招之内解决柳观春。

她凝神敛目,专心应敌。

可偏偏怒急了的柳观春,自有一腔不要命的孤勇,她旧伤未愈,却仍能咬牙忍住那些痛苦,奋力持剑劈砍。

赵师姐竟不知道性子软弱的柳观春还有这样凶残的一面,见她横冲直撞地袭来,像一只杀红了眼的野兽,赵师姐难得有一瞬慌神。

赵师姐一时不敌,竟被柳观春打得节节败退,冷不防被逼进绝境。

柳观春冰冷刺骨的长剑,挟带肆虐的狂风,直刺向赵师姐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赵师姐想到一记损招。

她故意将火龙鞭缠上柳观春的剑身,死死绞住长剑,迫柳观春靠近。

趁柳观春夺剑的时候,赵师姐另一手捏诀画符,将一记碎心咒,拍进柳观春的体内。

轰隆一声巨响。

柳观春整个人如坍塌的山石,瞬间被击出数丈。

“噗!”她的五脏六腑都被一团鬼气啃食,疼得钻心,仰面喷出一口血雾。

赵师姐握紧手掌,冷眼望着倒地的柳观春。

此为鬼咒,赵师姐是鬼修世家的孩子,自然私藏了几招禁术。

要不是柳观春步步紧逼,她怎会暴露鬼身。要知道,仙宗虽然允许鬼修进入仙门修炼,但妖鬼与魔族相近,是为最下等。

她可能永远都没有进入内门的机会了。

都怪柳观春!

赵师姐杀心又起,她屈指成爪,袭向柳观春。

她料想柳观春肯定没有对敌的能力,毕竟碎心咒威力巨大,中咒者五脏要受业火焚烧,犹如鬼手穿膛,捏碎心肺,此等痛苦,区区一个凡人之躯,如何受得了?

再打下去,不过是螳臂当车。

赵师姐正要笑她自不量力,却见柳观春的杏眸一片清明冷静,若非她额上、颈上不断沁出热汗,赵师姐都要以为碎心咒失效了。

就在赵师姐错愕之间,一记扫来的重拳,狠狠击上了她的下颚。

赵师姐挨揍,嘴角溢出鲜血,仓皇倒地。她被打懵了,惊讶地抬头,仰望着艰难爬起来的柳观春。

柳观春起身的动作迟缓,手脚都已经痛到不协调,站姿更是古怪生硬,犹如一具行将就木的病躯。

可偏偏,柳观春都这样了,还要憋着一口气,朝赵师姐走来。

小姑娘喉头滚动,咽下一口腥甜的鲜血,再次提拳殴打。

砰、砰、砰!

柳观春动作迅猛,连出三拳,拳拳到肉,惊得赵师姐连法器都忘记召出。

小师妹不按照常理出牌,竟然以身肉搏!

围观这一场乱战的外门弟子也一个个呆若木鸡,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会有这样刁蛮泼皮的人……竟把世间凡人的斗殴法,弄到仙门的武斗比试来了?

玄剑宗,议事殿。

仙鹤银鼎燃起一径袅袅香烟,霜白的雾霭覆上江暮雪泛起银光的衣袍,更添些清逸飘然,仙风道骨。

江暮雪平素总穿一身白色长衫,劲瘦窄腰连玉佩也不戴,只别一把剑势磅礴的伏雪剑。

如此衣着简朴,却很有剑君的洒脱,引得内门弟子纷纷效仿。

不知哪年开始,剑修外出降魔,总流行穿白衣、戴玉冠,凡间老百姓见了白衣白剑的标配,便知这是玄剑宗来人除魔卫道了。

唐玄风有意栽培大弟子,总会把宗门的事务交由江暮雪处理,因此在师弟、师妹的眼中,他们不敢叨扰掌门,却敢时不时来麻烦江暮雪。

毕竟大师兄只是人冷话少,如遇急事,他也会出面调停。

今日,外门弟子将一只传话的千纸鹤送进内门,说是有要事相禀。

江暮雪放下手中批阅过的宗门文书,长指轻点纸鹤。

光华流转,信纸缓慢摊开,上书一句话:内门新收的小师妹柳观春,凭借高深剑术,仗势欺人!眼下她与外门赵师姐打成一片……烦请江师兄百忙中抽空,前来调解一番。

打成一片,是这样用的么?

江暮雪缄默不语。

看来,何时得给外门弟子再寻一名钻研凡间经史子集的长老,指点一下学识与书文。

如今是秋末冬初,并非仙门遴选弟子的时期,为何还会有新人入宗?

江暮雪薄唇轻抿,乌睫垂下。

这位新入门的小师妹,乖张好事,聚众斗殴,可见心性不静,亦不会是师尊喜爱的弟子性情。

或许极难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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