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高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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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之交,京城的白昼很漫长,但往往苍穹入灭,化作漆黑一片只在一瞬间。
范进乘坐马车,仆人在两旁举着火把,四下煌煌,人也惶惶。
他从马车里下来,正巧胡老爹也醉醺醺从府里出来。
两人倒是挺有默契的,范进刚一拱手,胡老爹就快步上前,“贤婿老爷辛苦了!”
说着,替他拍了拍官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嘘寒问暖起来。
范进有些疲惫,兴致缺缺,“老爹何必如此见外?”
胡屠户不说话,只道:“贤婿老爷累了一天,府上已经备了热水、饭食,你看?”
范进心道,胡老爹总是这般的妥帖。
记忆中,关于原身生父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淡了,只约莫记得,是个成天板着脸,动辄严厉敦促他读书的老童生。
也许有过舐犊情深的岁月,但大多已经模糊不清。
反倒是与胡屠户相处的点点滴滴,俱都记忆犹新。
没再说话,范进举步入了府。
府上很清静,老太太正同胡盈盈说着话,像是在商讨着什么,边上丫鬟婆子用心记着,不时提醒两句。
“母亲......”简单梳洗过后,范进去了前厅,先向老太太见了礼,又看向胡盈盈,道了一句夫人。
胡盈盈起身,款步走了过来,身姿轻盈,好似带着一阵风,“老爷回来得正好,有件事还得你拿主意。”
范进心下纳闷,“夫人尽管道来便是。”
二人虽早已无闺中之乐,但到底也是相敬如宾,彼此都默契着在旁人面前保持着恩爱夫妻的人设。
胡盈盈点点头,嘴唇轻启,手中帕子缓缓绞着,“再有几天,就是母亲的寿辰。”
“我寻思着,往年也就罢了,今年,该当是要好好办一办,热闹热闹了。”
范进恍然,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脑门,“你看我,竟是连这等大事也忘了!还好有浑家你时刻在侧提醒,若不然......”
范母是正儿八经的诰命,又是范府的老夫人,她的寿辰,于情于理,都该好生操办一番。
“老爷忙于政务,偶尔疏忽,也是有的。”胡盈盈笑着说了一句,“我虽无旁的本事,帮不上老爷的忙,操持府宅后院之事,正是奴家的本分。”
顿了顿,她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只是,宴请宾客一事?”
官场交际,她知之甚少,虽也在学,可难免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她一个妇道人家,若论与京中富贵人家女眷,自是相熟,可旁的,却是一头雾水。
范进笑了笑,“夫人这是当局者迷了。”
说着,他想也没想道:“此事,为夫有意让魏世兄帮忙操办一二。”
胡盈盈闻言,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魏好古在南海县‘及时雨’的名声人尽皆知,哪怕是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帮助范府的生意迅速打开局面。
若单纯论人面之广,门路之多,魏好古都当得上是上上之选。
有他帮忙操办老夫人的寿宴,这下子自己也能放心许多。
听这夫妻二人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定下来,范母不由得担忧道:“进仔,还是不要太铺张了,咱们府上关起门来乐一乐也就算了。”
没等范进开口,胡盈盈便先一步道:“老太太,这可不行。”
“咱们现在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给你做寿,又岂能敷衍了事?便是花再多的银子,也值当。”
“您呐,就擎等着大家给您贺寿吧!”
范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暗道随着时日渐增,胡盈盈倒是越发识大体,有当家主母的眼光和气度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夫人说得在理。”
说完,又宽慰起了老太太,“母亲放心,儿子有的是银子。”
说话的功夫,又给老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当即几个丫鬟婆子便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
“世藩,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烛火摇曳,看看刚刚把严党核心成员送出府的严世藩,老迈不堪的严嵩从帷幕后缓缓走了出来,“现在退一步,还来得及。”
严世藩不为所动,双手叉着腰,看着漆黑夜色,“父亲,我实话跟您说吧,这个世上,除了您儿子没有退路,谁都有退路。”
“走到这一步,我只能勇猛精进,稍微软弱些,外头的虎豹豺狼,就会把你我父子撕碎,啃食殆尽!”
“我此番大动干戈,旁人只以为我对户部尚书志在必得,殊不知,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为了保住咱们严家!”
严嵩白眉耸动,低着头,脸上罕见地露出动容之色。
他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良久,严嵩叹了口气,说道:“也许,你是对的,老夫,的确是老了。”
“但是......”
严嵩忽然抬头,直直地看向严世藩,“靠你用的那些人,怕是难以成事。”
瞧瞧聚拢在严世藩身边人,无不是赵文华、罗文龙、鄢懋卿之流,没一个干净的,全是见风使舵之辈,哪边形势强便倒向哪边。
严世藩强势,他们自然唯命是从,可一旦失势,将来说不得还会反咬一口。
严世藩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儿子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手下也能有个胡宗宪?”
“只是,这世上多的是忘恩负义之辈,上哪儿再去找一个胡宗宪?”
严嵩不由得陷入沉默,像是胡宗宪那等人物,的确世所罕见。
他有理由相信,即便有一天,自己做出了天怒人怨的大事,天底下所有人都会倒戈他严嵩,唯独胡宗宪不会。
“既然不能再找到另一个胡宗宪,那不妨退而求其次。”
严嵩显然有所准备,忽然说道:“藩儿,你觉得高翰文此人如何?”
“你手底下,总归还是要有一些真正能干实事的人,总不能全是奸佞之流。”
严世藩眉头皱起,“高翰文?”
此人他自然听说过,甚至有些印象,只是此人性子过于狂悖,桀骜不驯,想来怕是难以收服,不肯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