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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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决定
“不，不不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蒙哥，别开玩笑了！快告诉我你刚刚一定是在吓唬我，对吧！就像你平时做的那样！”
精神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仿佛被一刀猛然斩断。
一直被林七夜用理智压抑住的情感，如同洪水一般爆发而出。
他没办法接受，在经历了如此多事情之后，事情竟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终，自己还是要在牺牲与存续之间，做出最艰难的抉择。
但为什么，偏偏又是自己！
那一亿次的轮回记忆，早已尽数被自己所消化，但那一亿次轮回中每一次痛彻心扉的感受，却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赵空城、陈牧野、姨妈、阿晋、周平、王面、吴湘南、安卿鱼、胖胖、迦蓝、司小南、冷轩、曹渊、沈青竹——
每一次的轮回中，林七夜都要经受亲人、友人、爱人在自己眼前逝去的折磨，但最终，这一切的苦难，都有了回报。
但为什么，自己已经成为了宇宙意志，掌握了这宇宙中所有的法则与力量，却还是不得不被迫做出这种决定？
“蒙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安卿鱼、陈牧野和赵空城的声音一齐在周蒙脑海之中回荡着。
“亲爱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七夜已经是这座宇宙的宇宙意志，我们一定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团聚的！”
倪克斯有些无力地伸出右手，似乎想要再一次捧住周蒙的面颊。
“周蒙，你绝对不能就这么离开，我，我还有很多招式，想要跟你切磋呢。”
周平手中的天丛云正在不断震颤着，剑吟声在他周身似云般翻涌，哀鸣。
“我不信！一亿次的轮回，我都坚持过来了，大不了，再来一亿次！”
“不就是升维吗？如果我能够升维到你们那个世界去，升维到你、愚者和亚当先生的境界，我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悲愤的泪水从林七夜的双眼中夺眶而出，迦蓝和百里胖胖只能陪在他的身边，默不作声。
“各位，我又何尝不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周蒙苦笑着环视面前的所有人。
这也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中切身体会到的最后一种情感。
悲伤。
“但是，我很清楚，这是唯一的办法。”
“天尊这个老东西现在没办法出来回答你们，但愚者和亚当，你们两个可以解释吧？”
亚当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愚者一只手拦了回去。
面对着林七夜等人近乎恳求的目光，愚者闭上双眼，遗憾地摇了摇头。
沉默在漆黑的宇宙中震耳欲聋。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为什么又是我要来做这种决定！”
林七夜此时像是个任性的孩子一般。
身为这个宇宙的意志，这个宇宙中一切事物的主宰，林七夜一直在负重前行。
唯独在周蒙与倪克斯的身边时，他偶尔才会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罩着的。
他也想像天底下所有其他的子女一样，任性一次。
仿佛只要撒个娇，周蒙就能够放弃之前的决定，和他一起寻找其他的办法一样。
“不，七夜，身为一名称职的父亲，我怎么会让儿子来做这种决定呢？”
“那未免也太残忍了。”
“不过，想想看，类似的事情，我们都没少干啊，对吧，愚者，亚当？”
愚者和亚当默不作声，只当什么东西都没听见。
“七夜，是告别的时候了，替我照顾好你母亲，有时间的话去希腊见一见你姐姐。”
“还记得我最初从精神病院里醒来时候的能力吗？窃取神明们的能力，然后交给你。”
“不过这次，我要偷的，是你的词条。”
“事先声明，偷过来之后，我可就不还给你了。”
“想要的话，自己想办法来拿吧！”
根本不给林七夜反驳的机会，周蒙忽然朝着虚空中几道隐藏在金光中的人影大喊一声。
“叶梵！是时候了！”
“集大夏国运，打破我和天尊之间的平衡！让我占据主导力量！”
霎时间，一条五爪金龙撕破虚空，腾云驾雾而来。
叶梵、霍去病、公羊婉、聂锦山、李铿锵、唐雨生、王晴、左青，七位大夏守夜人曾经的总司令们，驾驭着这条金龙，径直朝周蒙撞了过去！
这是周蒙与叶梵曾经做过的约定。
虽然说的没那么具体，但周蒙以唤醒周平为由，和叶梵做了一个交易。
当周蒙需要的时候，叶梵应当倾尽大夏国运，助周蒙一臂之力。
现在，周蒙虽然占据了主导意识，但想要调动半个“诡秘之主”的力量，还要再更进一步才行。
蕴养了多年的大夏国运，此时将会成为提升周蒙力量的制胜一击！
这一击，将会给周蒙赢得暂时掌控这具身体的时间。
对于完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是必须的。
随着金龙彻底撞入幕布中消散无踪，无形的波纹向外逸散而开。
周蒙做出了一个窃取。
林七夜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猛烈地抽离出去。
现在，他也能看到了，那是一个词条。
一个混沌的，纯黑色的，上面写着【阿撒托斯】四个大字的词条。
在这词条被抽离出来的一瞬间，林七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松，仿佛有什么千钧重担被卸下来了一般。
但他此刻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的身体上。
由于阿撒托斯已经从身为宇宙意志的自己体内被抽离了出去，所以，现在整个宇宙，都即将被重启。
这是一次崭新的重启。
在此之后，一切原本的宇宙中的因果关系，都会被动重置。
而周蒙，自然也不在重启的宇宙里了。
林七夜绝对不能接受这一点，他拼尽全力，用力向前一抓。
因果丝线在他和周蒙之间被无限拉长。
紧接着，轻轻碰到了那破碎的单片眼镜一角。
一道炫目的白光过后，整座宇宙，完全恢复了寂静。
在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三个身影。
仍然只有半张脸的周蒙，愚者和亚当。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步了。”
周蒙缓缓开口。
“现在这个宇宙正在重启，抓住这个窗口期，彻底把我的存在抹去，就可以保证这个宇宙的安全。”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意识消失之后，会去哪？”
“这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你会回来。”
愚者有些轻松地开口道。
“我会回来？那我岂不是在一开始自杀就行了？！我费这么大劲，兜这么大个圈子是为了什么？”
周蒙感觉自己的半张脸都要气歪了。
“你的意识确实会回归，但如果一开始就自杀的话，你的意识中会带有非常强烈的天尊烙印，这种情况下的你一旦回归，后果是什么样子的，你自己想必也非常清楚。”亚当接着愚者的话回答道。
“不过现在，人性会抵消天尊对你的影响，因此，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你仍然在保持跟他的融合状态，回到我们的世界之后，也不会导致你的精神失控。”
“所以，我究竟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里来？”
周蒙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与我一战之后，你在星空中漫游，而这个世界当时恰好在发生轮回，你想必是被类似的气息吸引了，所以在意外掉入了这个世界，并且引发了天尊的第一次复苏。”
“我、亚当和黑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低维世界的状况，并且用投影施加了影响。”愚者不假思索地回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周蒙的了。
“你也是时候应该回归地球了，末日将近，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不过，你在这个世界里的记忆，应当不会保留，所以如果需要怀念什么的话，尽快。”
亚当的瞳孔中绽放出淡金色的光芒。
“好吧，末日，又是末日，我还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啊。”
“怀念，还是算了吧，那不是我的风格。”
“那就，动手吧。”
周蒙那半张脸上的眼睛，缓缓合拢。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那黑暗中，难以避免地浮现出各式各样的身影。
清瘦却英武的少年，温柔而不失妩媚的贵妇，仗剑而立的青年，看起来有些暴躁的刺头，戴蓝色魔法帽的老头，弹着电吉他的音乐之神和他身旁明眸皓齿的青春女神，持着金箍棒的猴子，以及正和他交锋的英雄王——
一道道身影，如同波光粼粼的河流，依次从他眼前淌过，渗入他记忆的深处。
紧接着，霎时间，一点白光凭空出现在周蒙眼前的黑暗中，逐渐扩散开来，直至将整片黑暗都染上炽热的白色。
这种感觉，周蒙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超新星爆发的热量与光芒。
在原本的世界中，他正是因此而落败于愚者。
“没想到，这东西我竟然还能挨上第二发？”
“愚者，这仇我算是记下了！”
周蒙的身影笑着消失在点亮整个宇宙的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