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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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群被揍服了,并且认识了好几位同甘共苦的人。
比如之前对臣服于苏琼纨绔感到不满,在御光上将考核中被揍了差点死了的谷问寻;以及……因为恐惧而极度憎恶时不时找苏琼茬,然后被本就讨厌他的苏琼往死揍的木之野。
三人一旦聚在一起,就谈天说地,左右抱怨的是苏琼,任说他善变不讲理,谷说他无情没人性,木说他冷血下死手。
可要是苏琼听了,怕是会被笑死。
一个比他还不要脸,左要兵右要器的!虽不是质疑他军事才能,也不是质疑萧逐意的赚钱能力,但他这三番五次地来扰他清静。
他不被逼疯!自己就要被他逼疯了!
一个比他还没人性,练兵比他爹还下死手!御光的人那是被他往死里整啊!虽然效果很好,但他真怕御光的兵被他弄死,劝阻了一下,就说我没人性了!
说什么……战场刀剑无眼,要是平时锻炼他们,让他们在战场上白白送死那才叫没人性!!
好,是他没人性了,他现在最后悔的是当初就不该让他当御光上将!!
还有一个……不用说,也是个拼死要搞伤自己的,自己也不看他不顺眼,干嘛不再狠点?
对于这位,他没多少怨言,甚至理直气壮!!
但抛开这些不重要的。
是沈然和墨惜缘的初次交锋。
沈然看着面前的清瘦男子,温润一笑,“久闻墨家伟名,今日一见,想来惜缘兄与枕淳同是人中龙凤,你师兄弟二人于此团圆,亦是天命注定。”
“我在此代我主公向惜缘兄问候。”
墨惜缘也笑得温润,可惜他常年漂泊身子骨不大好,温润中总带着一丝病气,“见过沈君子。”
沈然一听,当即惶恐道“君子一称,沈某当担不起。”
少年伸手,示意其坐下。
两人便展开了详谈。
……
过了一会,沈然笑着离去,径直找了在书房等候消息的众人。
他推开门,看到屋中那人畜无害的仙童,有些讶然,遂温润一笑,“枕淳,你师兄身子不大好,你最好还是陪同一下,晚点,我会派人在照顾他。”
墨惜边笑了笑,“多谢谦润!不过……师兄与我一样,自小一个人照看自己,下人之类的,倒不必了,如果可以,只需送点必要的吃食就好。”
沈然轻笑点头,目送少年离开。
待少年身影消失,他回头,顿时收起了笑意,“这人可不好说。”
苏琼挑眉,“说说。”
“他说在与墨惜边失去联系的那几年,干过不少杂活,而后在漠边留下,但听闻……”沈然没有再说下去。
在场的众人也是明白了其中的后续,也并未在讨论。
苏琼问道“他的身体……可有找过灵珑?”
谢矜回道“我先前已派遣,说是……长年累月的劳苦后天形成的体弱。”
坐在一旁随意侍弄花草的萧逐意笑了笑,“一个饱受苦难的人,心神坚定者为善,心神不宁者为恶,你们觉得他是哪种?”
众人都没有应答这话。
苏琼想了想,“暂时让他跟着枕淳,事情也可以扔给他,打打下手,其余的按兵不动。”
众人一听,也是明白,这是个引蛇出洞的法子。
苏琼挥了挥手,他们也就散了,各忙各的。
待屋中没什么人后,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心有些许不安。
窗外清风入室,激起声声风铃,悦耳清脆,少年单手支起了脑袋,狐目微移,墨瞳中尽是灿烂夏景。
……
那几日后,墨惜缘就这样陪着自己的师弟在昀云待了一日又一日。
众人也是肉眼可见地清楚墨惜缘十分关心自己的师弟,仿佛是想把这辈子所有的善意递给他一样。
这有些病态。
虽然别人不这么觉得,但苏琼这个疯子是这样觉得。
付出与被付出完全不对等,那是疯子的做法。
但苏琼理解他,也不阻拦,也不表态,更不会劝说。
因为墨惜缘和自己一样,是个在感情上只懂付出却极力不索取的人。
虽说要是别人听了这话,或许要阴阳怪气几下,说他没个爱的,还说自己极力不索取。
可苏琼自个心里清楚,他心里不知不觉地住进了一个人,稍稍不留神,心里就没了空位,只好借着乱世的名头,说是自己大业未成,无心情爱,假装着,无声无息地保持着原来的距离。
嗯,他本人大概永远不会察觉。
一向擅长伪装的苏琼这样笃定的。
……
此时,京城。
柳少相看着面前神出鬼没的面具男子,轻笑一声,“未曾想……风语堂堂主竟然真的会答应本相的会面请求。”
他语气淡漠,面具下的神色难以察觉,“丞相也是我风语堂的大客户,我自然不会拒绝。”
“更何况,丞相早已猜出我是苏琼在京城的线人之一了。”
柳少相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是怎么知道。
显然,答案,并不重要。
“我按你我之间的交易,在给他的传信掩盖了部分信息。”他转移话题道“我的报酬,给我。”
柳少相从袖中掏出一木盒,放在桌上,推给对方。
面具人的心腹将木盒递给屏风后的主子。
他打开,看了一眼,微怒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跟你做笔交易。”柳少相安抚道,“这药材,比你之前的药效更好。”
他冷哼一声,“这东西,是报酬还是定金。”
柳少相笑道“会有新报酬,只是我现在要的交易,时间可能有些久远,怕的就是堂主不愿意。”
他沉默半晌,回道“说来听听。”
“本相偶从赵公公口中得来一朝中秘事,这事虽在京城也是常有之事,可惜这事的主人公,本相十分感兴趣。”
柳少相说此,想到了之前听来的内容,微微垂眸,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阴冷笑意,继续道。
“八年前的除夕宴,商惊长公主出事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屏风后的他听到这件旧事,不免有些恍惚。
当年的那件事……
他虽不在场,但也有所耳闻,也因为太过有趣,所以他私下查了。
“很可惜……”他冷不丁地开口道,“你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柳少相眉头微皱,语气有些质问道“什么意思?”
“商惊的死不是被别人杀死,而是为了救她心爱的长子。”他冷漠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柳少相听此,有些不明白了。
当年出事的明明是苏琼,为什么死的是商惊?
就算说是商惊以命相抵,救了自己的孩子,但按着苏家护短的架势,怎么可能不反?
彼时的神威军就如现在一样,只需苏家一令之下,不管是蛮夷还是朝代,都通通翻个底朝天!
难道非要等苏琼?
不对,商惊长公主本就是个传奇人物。
赵德口中的商惊长公主,遇大事而不惊,行为惊世而不拘,也有更为奇特之处——时有自言自语之举。
他见柳少相神色复杂,撇开了视线,淡然道“商惊之死,我也难以探查,这件事的具体,恐怕也就只有苏琼知晓。”
“再其他的……我便无法轻易开口了。”
“不过……这笔交易,柳相得到的利益似乎少了些,我可抵去一些报酬的价值,如何?”
柳少相笑了笑,“既然如此,本相过几日就派人来送,先行告辞。”
堂主心腹携几奴仆上前,拿过端着玉盘上的黑布,将其覆在柳少相眼上,系好,便领着他离开了这密室。
待密室门关起。
他不禁冷笑一声,“商惊、苏家、前任堂主……”
真是有趣。
前任堂主与商惊做了交易,在苏家的担保下,那个惊为天人的长生秘密就此埋葬。
可惜……
恐怕那个愚蠢的前任堂主都不会知道……自己最害怕的儿子无意间会知道这件事。
苏琼祖父的交易可真划算。
不过,这样的秘密确实该烂在肚子里。
天外之人呐——
……
昀云。
屋中。
墨惜缘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家师弟兴奋不已地跟自己讲解这些年来自己画来的图纸。
因是知晓这个师弟一旦讲起这些东西,就没完没了。
他只是静静听着,默默握紧了袖下自己不自主颤抖的手。
眼中的柔意愈加浓烈,思绪也陷入了美梦一般的回忆。
……
凛习。
夜间无月,乌云密布。
男人坐在小道上,旁边并无一人侍奉,也未提灯。
他熟练地来至一间庭院,推开了门,屋中阴黑森冷,伸手不见五指,只是隐隐传出金属碰撞拉扯声,仿佛关着一只永远无法被驯服的野兽,没有一丝生气。
他再往屋内进去几步。
只听屋中金属摇晃更烈,一阵阵的嘶吼声愈发清晰,仿佛在防备警惕着什么。
男子依旧没在意。
他只是停在一张屏风前,眼睛微眯,看着那屏风后的“物件”,轻嗤一声,遂走至一旁,拿起一旁早早安放好的火折子点燃了灯盏。
房间渐渐明亮,屏风上的投影也渐渐清晰。
那是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的清瘦身影,她四肢被锁链拉扯着,宛若困兽。
陈郡眼中泛冷,却故作那好丈夫的姿态,温声和气道“静娴,你我夫妻十余年,你怎能一心向着你自己的亲生儿?将我这做丈夫的利益放在哪里了?!说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能说算计就算计呢?!”
女人没有回答,但从陈郡开始出声,她挣扎的声音愈发大,口中的嚎叫更是带着急迫撕碎的欲望。
陈郡不以为然地轻笑,仍旧平淡温和说着往事,“当年,你不顾我的主意将瑞儿带去你的娘家,说是养身子,我当时是气疯的。”
“不过……你这女人也是识趣,竟也是主动做我的玩物,我心里自然也是愿意。”
说到这,陈郡不禁露出一丝怀念,“当年的你,京城贵女,心高气傲,明艳动人。”
“当真是……令人想毁了你。”
他突然笑出声来,眼中充斥着逆天的悔恨与占有欲,“明静娴!你既决定嫁我!又何故抛下我!!”
“当年明明是你说生死不离的!明明是你!!说要救我!!!”
女人没有回答。
屋中响彻的只是男人无端的狂怒,以及渐渐停息的金属声。
屏风后的女子缓缓抬起那闪过混浊又清明的眼眸,看向来人,心中有些凄凉。
她也曾是京城无数贵女艳羡的明家女,心高气傲,明艳娇蛮,家有父兄疼爱,父母恩爱如常。
当年惊世骇俗的商惊长公主都要说自己是生个好命。
她也曾这样觉得。
致使,当年的京城一瞥,便成了此生惊鸿,也成了此生悔恨。
她以为自己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她以为自己看清了他内心的黑暗,她以为自己足以救赎那个少年郎君。
可她错了……
她太过自以为是,才没看清那个少年内心的黑暗早已深不见底,无人可挽救。
他只是头嗜血缺爱、没有一丝人性的怪物。
她被他拉入了深渊。
于是,她看着他妻妾成群,儿女众多,看着他疯魔成疾,无药可医。
可他万万不能将主意打到她的儿子上!
她对他彻底失望了。
这个没人性的家伙!!!
妇人眼中含着浓烈的恨意,沙哑开了口,“陈郡……你不得好死!!”
陈郡笑了,“你难得在我面前清醒,却只是骂我?”
“罢了,眼下,你儿子我也不再怎么感兴趣了,虽然他长得很像你,我很想要他来着,但很遗憾,那家伙不比他好。”
说罢,他转身离去。
屋中的金属碰撞声再次响起,女人又恢复了疯魔样,只是一味地嘶吼。
渐渐地,男人听不见了。
陈郡站在屋外,轻笑一声,“明静娴,无论怎样,你都要跟我在一起。”
这无所谓誓言,无所谓自己也曾想要这个女人的救赎。
只是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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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五)
苏琼跑到军营里,见到了一直冷脸练兵的桓凌,遂招了招手。
桓凌一见,顿时收起那孤狼样,笑吟吟地跑到苏琼面前,完全不顾自家士兵那“我就知道”的眼神,笑道“陛下!!”
苏琼轻笑一声,伸出手。
桓凌不语,只是有些疑惑。
过了半晌,一旁的朗月看不下去了,直接跳起,将他的手放了过去。
桓凌这手一放,顿时了然,接着弯了腰,乖巧地将他手翻过来,放在自己的头上,嘿嘿一笑,带着一股傻狗子样。
苏琼没忍住,下意识地揉乱了少年的头发。
朗月见此,狼爪捂脸,这兄弟不上进啊……
【乖狗狗一枚,果然如此吗?】
【忠犬味太重,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