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内外交困：危机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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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
青黑色的卦象在魂灯表面流转时，曾阳的指节已经掐进沙盘边缘。
檀木碎屑混着血珠滚落，将代表炼魂大阵的星轨染成暗红色。
\七日内完成三百六十具活棺炼化。\他抹去沙盘上的雨水，指尖在刻着\刘\字的木牌上重重一划，\情报头目这是要拿三郡百姓的魂魄祭旗。\
角落里突然传来瓷瓶碎裂声。
一个穿褐色短打的年轻修士踢开脚边的青花瓷片，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敢问尊上，我们为何要死守这座破城？\他腰间代表阵法师的银铃铛叮当作响，\既然知道对方在布炼魂阵，就该把凡人全部迁出......\
\周师弟说得轻巧！\负责城防的络腮胡汉子拍案而起，铠甲鳞片哗啦作响，\十二座传送阵被毁九座，剩下三座每日最多转移五百人——而城里还剩三十七万百姓！\
争论声像火星溅入桐油桶，顷刻间引燃整座议事厅。
有人主张派敢死队强闯溶洞，有人提议用禁术封城，更有人将断剑残片甩在沙盘上：\若非尊上执意追查张叛徒，何至于打草惊蛇？\
穆瑶突然起身。
药杵敲击青铜药臼的脆响，竟压过了满室喧哗。
她将捣碎的冰魄草撒在沙盘边缘，青白药粉触到染血的星轨，瞬间蒸腾起淡紫色烟雾。
\三个时辰。\她素手拨开烟雾，露出沙盘中央重新亮起的三十六枚光点，\冰魄草能暂时遮蔽天机，但子时前必须找到阵眼。\
曾阳望着那些明明灭灭的光点，突然抓起案上三枚铜钱。
当啷声里，铜钱在染血的星轨间弹跳，最终齐齐嵌入刻着\粮仓\的位置。
他瞳孔微缩——那里本该是昨日被焚毁的废墟。
\报！\浑身湿透的传令兵撞开木门，\城东粮仓废墟发现地宫入口，守卫的兄弟全被、全被......\他颤抖着举起半截染血的腰牌，青铜兽首上赫然刻着陈卧底的暗纹。
议事厅霎时死寂。
曾阳能听见檐角铜铃在雨幕中摇晃的声响，能看见十七道目光里翻涌的猜忌。
他忽然解开腰间玉带，暗金色锦缎落地时，露出缠绕在玄色劲装上的狰狞疤痕——那是三年前替整个斥候营挡下化神修士一击的见证。
\地宫要探，百姓要救，内鬼......\他五指扣住沙盘中代表陈卧底的木偶，傀儡丝在掌心勒出血痕，\也要揪。\
当曾阳抖开那卷记载着七十二暗桩三年功绩的玉简，青光中浮现的影像让最年长的阵法师红了眼眶。
画面里正在消散的星轨，与此刻沙盘上的光点完美重合；那些陨落的暗桩最后传递的情报，正拼凑出炼魂大阵完整的阵图。
\尊上早就知道？\周师弟的声音发颤，他认出某个正在消散的光点正是自己失踪三年的兄长。
曾阳没有回答。
他割破指尖将血抹在玉简上，七十二盏魂灯突然暴涨，青光中浮现出三百六十具棺椁的虚影。
每具棺盖的咒印都在扭曲变形，最终汇聚成情报头目刘那张阴鸷的脸。
\他要的不是屠城。\曾阳的剑尖点在棺椁虚影的眉心，\而是借炼魂大阵突破元婴。\
暴雨在申时突然转急。
当曾阳带着精锐潜入地宫时，没人注意到议事厅梁柱上新贴的避水符正在褪色。
符纸边缘卷起的焦痕里，隐约可见与炼魂大阵相同的卦象。
穆瑶留在沙盘前的药杵突然倾倒，碾碎的冰魄草随风飘向城东。
她伸手去抓飞散的药粉，颈间玉坠却\咔\地裂开细纹。
三年前的桃枝渗出第二滴血，正落在沙盘上代表地宫的位置。
而此刻的地宫深处，曾阳剑尖挑起的火折子照亮了壁画上狞笑的修罗像。
在他身后，三百六十具空棺正无声地张开棺盖。
地宫阴风卷着火折子的光晕，在修罗壁画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三百六十具空棺震颤着掀起气浪，曾阳反手将剑鞘钉入青砖，厉喝道：\退守坎位！\
话音未落，四道黑影自棺中暴起。
腐烂的裹尸布下探出骨爪，抓向最前方的阵法师。
周师弟甩出十二枚阵旗，却在触及骨爪的刹那燃成灰烬。
腥风扑面时，一抹素白突然横贯视野——穆瑶的药杵裹挟着冰晶，精准刺入尸傀眉心。
\兑位生门已开！\她旋身避开飞溅的尸毒，青丝扫过曾阳染血的侧脸。
两人背靠背的瞬间，玄铁剑与药杵同时迸发灵光，交织成阴阳鱼图腾。
阵法师们趁机结成八卦阵，堪堪挡住第二波尸潮。
情报头目刘的狞笑突然在穹顶炸响：\好个郎情妾意！\三百具棺椁应声炸裂，喷涌的尸毒凝成巨蟒。
曾阳挥剑斩断蛇首，却见毒雾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青铜兽首——正是陈卧底腰牌上的纹样。
\他在篡改阵眼！\穆瑶突然扯下颈间玉坠掷向空中。
三年前那截桃枝迎风暴涨，绽放的桃花竟将毒雾染成粉色。
曾阳瞳孔骤缩，剑尖挑起燃烧的符纸刺入桃枝——这是他们初见时穆瑶教他的破瘴之法。
漫天粉雾轰然炸开，露出地宫顶部倒悬的炼魂阵图。
曾阳喉间泛起血腥味，当年替斥候营挡下的旧伤突然灼痛。
他借着痛楚将灵力催至巅峰，玄铁剑化作游龙直刺阵眼，却在触及青铜兽首的刹那被血色锁链缠住。
\尊上小心！\周师弟突然扑向东南角的石柱。
他撕开衣襟露出胸膛，心口竟浮现与阵图同源的卦象。
血肉消融的瞬间，整座地宫发出悲鸣，困住玄铁剑的锁链应声而断。
曾阳的剑锋穿透阵眼时，听见周师弟最后的传音：\替我看看兄长守护的黎明......\
地宫崩塌的轰鸣中，穆瑶抓住曾阳的手腕。
两人在坠落的巨石间腾挪，直到撞进地下暗河。
刺骨寒水里，曾阳看见她颈间伤口渗出的血丝，像极了三年前替他试毒时的模样。
\冰魄草......\穆瑶苍白的唇擦过他耳际，\能镇心魔......\
曾阳突然扣住她的后颈渡去灵力，却在触及她识海时浑身剧震——那里盘踞着与炼魂阵同源的阴气。
怀中的传讯符突然自燃，浮现出粮仓废墟的新阵图，每个阵脚都插着刻有暗桩生辰的桃木钉。
暴雨倾盆的城楼上，曾阳望着重新亮起的传送阵，掌心还残留着穆瑶的体温。
阵法师们正在搬运最后一批百姓，却无人发现每座阵法核心都嵌着半片青铜兽首。
当第七批百姓消失在光阵中，他忽然捏碎腰间玉牌。
七十二盏魂灯虚影浮现夜空，映照出三十六个正在运转的传送阵。
每道阵纹末端都延伸向北方荒原——那里本该是情报头目刘的埋骨地，此刻却涌动着元婴破境的天劫雷云。
\尊上？\穆瑶捧着药盏走近，看见他指尖深深掐入城墙。
青砖缝隙渗出鲜血，与天上垂落的魂灯光丝纠缠成血色卦象，正与周师弟心口的印记重合。
远处突然传来婴孩啼哭。
曾阳转身时，恰见最后一支迁徙队伍中有老者跪地叩拜。
百姓额间的尘灰被雨水冲散，露出若隐若现的朱砂符印，像三百六十颗等待点燃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