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少了一个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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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钰紧紧盯着契书上熟悉的名字——袁柱。
这个人名,曾经出现在给周勤卖宅子、卖奇珍异宝的账册中。
连钰后来安排人查过袁柱这个人,结果对方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手下产业众多,
但是此人却不曾与任何人结交,她后来再查不到其他线索,便放下了。
如今,他就这样死了,作为永盛赌坊的东家?
连钰觉得其中可能有蹊跷,脑子里瞬间千回百转,更是没有理会方乐的那个问题。
方乐被忽略了个彻底,站在原地干笑了两声,便继续候在一旁。
连钰简单看了一遍契书的内容,与正常的契书没有分别,便交给青月,跟着李丘在现场勘察。
永盛赌坊的二楼雅间,与一层大场布置的奢华程度,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凶案雅间里面的装饰极尽的奢华,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宝石玉器,金银器物,
可谓无一不展示着永盛赌坊的财力。
连地面上都铺着软软的,花纹繁复华丽的毯子,人走在房中无声,脚底下也十分柔软。
袁柱的长相很普通,白圆的脸型,臃肿的身材,身上的衣着和鞋履和众多商人一样很讲究,
属于落在人群中,都不会吸引人的类型。
此时他双眼紧闭,脸的一侧压在毯子上,将毯子上面的软毛压弯了,他脸上的肉也有些变形。
“大人,死者的身上确实只有这一处致命伤,体内没有毒素残留,
再综合现场的出血量来看,就是致命伤后,人没有立刻死去,在后期慢慢失血过多而死的。”
连钰点点头,让人直接将尸体抬回去,
仵作跟着尸体回去了,连钰走到李丘身旁,与他边讨论边画现场痕迹图。
从掉在地上的各种器物来看,现场应该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争斗,
袁柱为了阻止对方伤害自己,在躲避的过程中,也不管桌上摆饰的价值,
全都一股脑的往凶手身上砸,才造就了整个屋内,如此杂乱的现场。
但屋内铺有地毯,虽然可以看出现场人的步伐紊乱,但是却无法从毯子上的痕迹,判断出来凶手的个数,身高体重也只能得出一个非常粗略的概数。
连钰和李丘讨论着当时可能的情况,说着说着,便开始了现场演绎。
连钰一边往后退,一边根据当时的情景,思考袁柱在此种处境下的反应,
等等!
连钰后退的脚步顿住,她想起袁柱背后有一把刀,可是,这样看来,袁柱当时明明应该是在躲避着凶手的正面追杀,
凶手怎么可能一边在正面恐吓,一边在后面捅刀子?
“凶手至少有两人!”
李丘得出结论,连钰摇了摇头,
“不,凶手只有两人!
如果屋内有第三人存在,那么现场不会这么杂乱,只要剩余两人合力将袁柱按倒,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完成一刀击杀!”
连钰有了结论,李丘在现场分辨脚印的时候,也思路清晰了许多,又重新走到地毯上,测量起来。
连钰将候在一旁的方乐叫过来,
“你们东家可有什么仇家?或者生意上闹过不愉快的对手?”
方乐思考良久,苦恼的摇了摇头,
“我们东家平日里乐善好施,在生意场上也是与人为善,根本没有什么仇家或者与何人闹过不愉快,
京城的赌坊生意里,我们永盛赌坊也不是出类拔萃的,东家说过,什么生意都可以拔尖,
唯独这赌场生意不能太过拔尖,在赌场的,有太多亡命之徒了。”
这袁柱想法竟然如此通透,是连钰没有想过的。
“近期,赌场的客人可有不愉快,或者有闹事的?”
方乐这次回答的很痛快,
“是的,大人,最近赌场的生意确实有点不好做,这几天有不少客人在赌坊赢够了当日的规定数额却不肯走,
还有客人输了规定的数额死活要在下一把翻盘,导致我们打手出动过不少次。”
“刚才你说过,每日出入的客人,当日的赌资都会有所记录,你直接将册子拿给本官吧!”
一名伙计很快从外面走进来,将一本厚厚的册子交到连钰的手上。
连钰找了个位置就翻看起来,
城南老刘,五月初八,携十两赌资进店,赢取五十两,满足离去,回去路上给妻子买了一枚老玉镯子,
鞋履店陈师傅,五月十七,携五百两进店,全部输光,不欲走,派打手亲切送出,当晚回去与妻子吵架,眠于柴房,
首饰店文氏,五月十九,携纹印三百两,赢取四百两,满足离去,出门就去首饰店打了一对新的金镯子。
……
账面记得很详细,连赌客在当日离开赌坊后,还做了什么,去了哪里,直到当日行程结束的记录都有!
这么详尽,都可以说是嫌疑人名单了!
连钰用毛笔从账册上快速抄下来几个人的名字,交给了衙差,
“将这几个人带到衙门,本官稍后回去审问。”
李丘的现场勘定此时也结束了,他将两个身高体重数据交给连钰,便跟在连钰身后,从永盛赌坊离开了。
方乐郁闷的看着门前留下来的衙差,这生意今日肯定是做不下去了,
他满含歉意的和门口还没有离去的客人道过歉,待客人都满怀失望的摇头离开之后,也悻悻的离开了。
连钰在永盛赌坊的账册里,总共抄下来六个人名,其中有四个是一楼的客人,两个是二楼的客人,
但是最终被带到刑部审讯室的,却只有五名。
有一个二楼的客人,登记的是假地址,
连钰看了一眼,住址是文昌街五号。
文昌街五号!文昌街五号?
那里明明是吏部的府衙地址!
连钰立刻叫人将方乐重新带到衙门,追寻此人的肖像,
他自己则抓紧时间,走入了刑部的审讯室。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嫌疑犯,是在城西经营绸缎铺的王掌柜,
两日前他揣着六百两银子进入永盛赌坊,在牌九和叶子戏的牌桌上,
输掉了五百两不肯离开,死活要再多下两局,要把当日失去的都赢回来,
方乐看对方是绸缎铺的老板,其与自己东家,在生意上是有往来的,
就私自附了权力,给了王掌柜这个面子,让他留下再多下两盘,但是之后无论输赢,他都必须离开。
结果,当日王掌柜就是财运不济,再下两盘,又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扳指,连带着身上的绸缎外衣都输进去了。
他不甘,觉得赌场的庄家出千,直接在现场闹了事,
其最终结果就是被打手们送走,而送走的时候,王掌柜还恶狠狠的留下狠话,
“我一定会找到你们的破绽,让你们再也干不下去!”
“你与袁柱从两年前开始合作绸缎生意,每年的收益可观,
只是对于三七的利益分成早已不满,曾经不止一次动过独吞这笔生意的脑子吧?”
连钰平静的讲出王掌柜可能动手杀人的动机,王掌柜肉感十足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了。
“大人,冤枉啊,草民虽然对那袁柱有意见,但是杀人这样的事是绝计不会做的,”
他抹了一把脸,尽量将面上的小眼睛挤出来几分诚恳,
“草民承认,草民确实有贪心,明明我们当初是投入的一样的银钱,最终收益的划分却天差地别,
眼看着他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甚至开了很多其他的店铺,
草民确实想过,如果是我能够拿到那样的收益分成,一定也能达到那般成就。”
“可是草民也知道杀人偿命,这一旦事发,草民不止银子赚不到,连命都有可能赔进去,
大人,草民是商人,会权衡利弊的。”
连钰翻看着手中,永盛赌坊的账册,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问道,
“前日你离店之后,鬼鬼祟祟的与一个算命的进了玉器店,对方是谁?你们之后又商议了什么?”
王掌柜骇然,
“大人,这些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还没出人命的时候,您就在追踪草民吗??”
连钰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没有那个闲心思,这些都在永盛赌坊的账册上记录了,
方乐说,他们东家袁柱就是担心事后被人诬到朝廷而无法辩驳,
毕竟朝廷对永盛赌坊的管理权,使得他们必须时刻警醒。
连钰觉得这赌坊真的是太有想法了,自己这次锁定嫌疑人,都比以往方便很多。
不过连钰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个语气,威胁感十足。
“若本官说,确实追查你有一段时间了,你要作何说法?”
“大......大大大人,草民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刑部的大人盯上我这样一个小小掌柜?
这些年草民一直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虽然脑子里总想吞了袁柱的利益,但从未付真正付出过行动啊,”
他大脑袋一垂,小眼一晃,满脸惊惧,
“难道大人知道半个月前草民偷偷涨了价却没有和袁柱说?大人,是草民错了,草民立刻把价格调回去。”
王掌柜爬过来就要从桌子底下抱连钰的腿,连钰连忙收回自己的脚,
“行了,你自己回去改回来就行了,本官不予追究,还是先说说前日的事吧,”
连钰见诈不出什么,便将王掌柜的注意力引回来,
王掌柜听闻连钰不追究自己,心下也是松了一大口气,老老实实解释当日的行程。
“是这样的,大人,草民当日输光了一年的营收,身上的衣服都赔了进去,
害怕路上遇到熟人,就一路掩着脸面,随机跟着一个算命的进了玉器铺子,
草民在里面用身上仅有的一个玉戒指,跟对方换了一身衣裳,请大人相信草民,草民是真的没有杀人啊!”
王掌柜声音都要哭了,
连钰正欲出声,青月急急跑进来,对着连钰耳语一番,之后,王掌柜便听到连钰冷冷的声音传来,
“昨夜子时后,你带人悄悄闯入赌坊长达一炷香的时间,希望王掌柜能够就这件事,给本官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掌柜跪在地上一激灵,顿时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