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烂衫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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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沙咀金巴利道16号香槟大厦，这里就是新艺城的大本营，很多影视公司和相关的从业人员都在这里办公。
“星哥，到了。”曾智伟熄火，转头对左颂星说道，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的笑容。
左颂星睁开眼睛：“走吧，去会会这帮新艺城的大佬们。”
罗金水和邵青黛跟在左颂星身后，一行四人走进香槟大厦，大堂略显昏暗，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嘈杂。曾智伟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乘坐电梯直达新艺城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走廊里更加热闹，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手里拿着剧本、胶片之类的东西。
走廊尽头是一间敞开的办公室，里面传来一阵阵激烈的讨论声。
曾智伟示意罗金水和邵青黛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带着左颂星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面是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会议桌上六人齐聚。为首的光头男人正是麦嘉，他正挥舞着手臂，口沫横飞地讲着什么，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和，看起来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会议。
这就是新艺城的最大特点，集体创作制，每个人都在会议上各抒己见，甚至有时候会吵的脸红脖子粗，却总能碰撞出很多别出心裁的点子。
听到门口的动静，麦嘉停止了讲话，转头看向门口，当看到曾智伟身后的左颂星时，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
“哟，阿星来了，快进来坐。”
麦嘉一副老大哥看小弟的模样。
左颂星面带微笑地走了进去，目光扫过会议桌旁的众人。除了光头麦嘉，还有身材高瘦，戴着眼镜的石天，留着八字胡，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黄百鸣，以及留着一头蓬乱长发，眼神锐利的徐克，坐在麦嘉身边的成熟干练的女人应该是施南生，还有一个身材比曾智伟还矮的男人，不用说便知道是泰迪罗宾。
“来，星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麦嘉麦老板。”曾智伟热情地介绍道。
左颂星笑着向麦嘉伸出手：“麦老板，久仰大名。”
麦嘉只是敷衍地握了握手，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阿星，你的剧本我们收到了，也看过了，不过……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谈谈。”
麦嘉说着，语气一转，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这个剧本，开口就要五十万？阿星，你知不知道五十万是什么概念？在港城，一个剧本能卖到几千块都已经算是天价了！你一个新人，凭什么敢要这么高的价钱？”
他的声音很大，带着明显的质问和压迫感，说完还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黄百鸣，示意他接话。黄百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推了推眼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左颂星面对麦嘉的质问，却丝毫不慌张，他慢条斯理地走到会议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这才缓缓开口：“麦老板，很简单，一分钱一分货。”
“一分钱一分货？”麦嘉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的剧本值五十万？你拿什么证明？”
“证明？”左颂星笑了笑，目光转向坐在麦嘉身边的施南生，“施小姐，想必你对新艺城之前的电影票房都很清楚吧？”
施南生落落大方地回应道：“当然，新艺城成立几年，拍了不少卖座的电影，像《追女仔》、《神枪手与智多星》，票房都不错。”
“票房是不错。”左颂星点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但如果新艺城的目标仅仅是‘不错’，那确实没必要花五十万买我的剧本。”
他看了看施南生：“施小姐这么有品味，想必对艺术也有独特的见解。如果用两个字来评价你的男朋友徐克导演，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施南生微微一愣，没想到左颂星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略微思索了一下，正要开口，一旁的曾智伟却抢先一步，大声说道：“天才！当然是天才！徐克在我们新艺城，那就是天才导演！”
左颂星却并没有理会曾智伟的抢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坐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克，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和探寻。
徐克感受到左颂星的目光，也抬起头，看向左颂星，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片刻的沉默之后，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野人。”
“野人？”曾智伟愣了一下，麦嘉和石天等人也面面相觑，因为左颂星把他们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徐克为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穿着也很猎奇，远远望去就像是个野人。
左颂星赞赏地看了徐克一眼，笑着说道：“没错，野人。徐克导演的才华，就像一个未开化的野人，需要走进摄影棚才能一鸣惊人。但如果新艺城一直只拍一些‘烂衫戏’，恐怕要一辈子当野人了。”
“烂衫戏？”麦嘉的脸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他皱着眉头，语气不悦地问道，“阿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新艺城的电影，怎么就成了‘烂衫戏’了？”
左颂星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拿出一叠纸，正是他带来的剧本，他将剧本放在会议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说道：“麦老板，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作品定位决定一切’。”
“你们新艺城之前的作品，像《滑稽时代》、《欢乐神仙窝》、《追女仔》，票房确实不错，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小家子气，破破烂烂，不入流。”
左颂星顿了顿，环顾四周，语气平静地说：“每一个看完新艺城电影的人，都会觉得，这些电影就是图个乐子，看完就忘，根本不会留下任何印象。因为你们的电影，从一开始就定位在‘乞丐戏’的层面，哪怕内容再有深度，有内涵，人们还是会觉得是叫花子讲道理，空谈。”
麦嘉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左颂星竟然如此毫不客气地批评新艺城的电影，而且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的痛处。
因为正如左颂星所说，麦嘉内心深处，也隐隐觉得新艺城的电影格局太小，缺乏真正的艺术追求，但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施南生察觉到麦嘉的情绪变化，连忙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转头看向左颂星，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阿星，你对新艺城的电影评价很犀利啊。那你觉得，什么样的电影才不算‘烂衫戏’？你心目中对标的作品是什么呢？”
左颂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电影海报，轻轻放在会议桌上。
海报上，一个身穿西装，手持金色手枪的男人，正摆出一个酷炫的姿势，海报上方，用醒目的字体写着一行字——《无敌铁金刚之金枪客》。
这正是007系列电影在港城的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