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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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宁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如何讨人欢心。
可……
赔罪与讨喜,本就是两件事。
“……我怕王爷误会。王爷送的那些首饰,太贵重精美了。我穿戴起来,不像是真心忏悔,反而是痴心妄想。”骆宁说。
“妄想什么?”
“打扮得花枝招展,妄想勾搭王爷。”骆宁道。
她眼眸澄澈,似墨色宝石的眸光熠熠,带着几分狡黠的潋滟。
萧怀沣说她:“巧舌如簧,又自作聪明。”
话是这么说的,表情却不算严肃。
她不承认自己不够用心,还试图拿捏他。
她自己做的事,被他点破了,她也能说出正儿八经的理由。
萧怀沣对她的意图一清二楚,也承认她的分寸把握极好:宁可不及,也不会越线。
作为下属,这是非常合格的。
下属僭越是大忌,比碌碌无为还可恨。
萧怀沣知道归知道,愣是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他不悦。
他的心,丝毫没有被取悦到。
郑家之事,算是骆宁和萧怀沣第一次交锋。
过程不太满意,结果却意外好,两个人能坐下来心平气和聊天,默契更深一层。
骆宁留在雍王府用了午膳和晚膳。
其实,她吃完午饭就想要走,是萧怀沣挽留她。
他和骆宁聊起了私盐。
骆宁当即发挥她的马屁本事,吹捧了萧怀沣。
她说:“朝廷管束官盐,太过于苛刻死板,像小池塘里的水。一旦失去了活性,水就成了死水,池塘也滋养不了其他生物。
私盐便是在急切需求之下诞生的。与盐矿,要求增产,工匠们迫切需要改进技术;
与百姓,可以买到更便宜的盐,从而丰富生活;与经济,银钱的流通更快捷后,会滋养出各种买卖。”
她把私盐夸得很高。
骆宁说到这里,想起雍王登基后重用的丞相谢筝庭,他曾屡次与人争论“钱生钱”。
他这个论调,做鬼的骆宁没听过,偶尔在街头听到他说,觉得太有趣了,跟了他一段时间。
她因此知晓了谢筝庭不少事,也把谢筝庭的一套说辞听熟了。
雍王采纳了他的论调,改革新政,民生的确繁荣。
骆宁挺佩服谢筝庭的,没想过抢他功劳,况且这一套“钱生钱”想法,的确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骆宁不想冒领。
她只是简单说了钱流通的好处。
萧怀沣的确喜欢这套说辞,故而前世他破格重用年轻的谢筝庭,把不到三十岁、出身寒门的他扶上丞相之位。
现在他听骆宁讲一点皮毛,就不肯放她走,愣是与她探讨了半日。
骆宁与他聊得口干舌燥,留下来吃饭。
萧怀沣可能也很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一样觉得口干,吩咐婢女上一壶酒。
“……王爷,麓山书院的谢筝庭,他就匿名出过这样的书。他是裴氏远房亲戚,很有想法。
只因他总喜欢搞些新奇点子,夫子们不太喜欢他,说他离经叛道,他在书院名声不显。我倒是觉得,他颇有实才。”骆宁道。
萧怀沣:“改日空闲了,我叫人去寻寻他。”
青梅酒很淡,加了冰糖,酸酸甜甜又带点酒味,很好喝。
骆宁酒量不太行,这么薄的酒她也上脸。
没醉意,可双颊似着了火般绯红。
萧怀沣倏然伸手,手背贴了贴她的脸:“这么烫,你醉了可以,别吐本王饭桌上。”
骆宁失笑。
她没顾上躲,因他手背肌肤凉,她感觉很舒服:“我要是吐了,再吃回去,绝不赃物王爷的眼睛。”
萧怀沣听罢,自己想吐了。
他顺手捏了下她面颊:“你好大胆子!”
“不敢。”骆宁道。
萧怀沣松了手,站起身说:“来人,送王妃回府。”
骆宁:“……我还没吃饱。”
萧怀沣没理她,站起身,脚步快速回内院去了。
估计是被恶心狠了,懒得再看她。
骆宁无法,只得离开了反正。她脚步稳健,只五分醉意,可上脸得太厉害了。
回到镇南侯府时,她从角门回了文绮院。
简单洗漱,丫鬟们扶着她,给她拆了头发,她已经依靠着秋华睡着了。
翌日早起,还迷糊了片刻,问丫鬟:“我昨日几时回来的?可闹了酒疯?”
“您一回来就睡了。”秋兰笑道,“睡得可香了,给您更衣的时候都没知觉。”
骆宁:“那酒真有点上头。”
不过,的确是薄酒,这会儿没有宿醉的难受。
反而因一夜无梦,骆宁神清气爽。
用了早饭,骆宁想去骆宥的院子。
因入狱,骆宥暂时停了课业,要等春山书院的通知,才能重新入学。
骆宁打算去和弟弟聊聊,却有寿成宫的内侍来传话,说太后想要见骆宁。
她当即更衣梳头,去了寿成宫。
太后叫她坐在身边,问起她弟弟:“可惊着了?”
“无碍。他看得开,年纪又小,经得住打击。”骆宁说,“不过,我听闻郑三公子畏罪自尽了。”
“也算是他保全了勋国公府和法华寺最后一点体面,还知道‘畏罪’。”太后道。
郑霄死得大快人心。
那些龌龊事,都可以被他这个自尽一张锦被盖住,从此不提。
御史台也不好攻讦皇后了。
“阿宁,上次……”太后欲言又止。
骆宁:“母后,您一直很公道,我心里明白,骆家也感激您撑腰。”
“是郑三犯错在前。若真公道,就该着大理寺拿了他,而不是叫你们两家商量着办。
哀家一时糊涂。皇后为大皇子之病操劳,她又哭得厉害,哀家当时是偏了心。阿宁,你莫要怪哀家。”太后说。
骆宁眼睛里有了点水光。
她很想说,真正偏心的人,是意识不到自己偏心的。
太后能说出这番话,骆宁在她心里的地位,只多不少,她没有输给皇后。
“母后,我只看结果。此事,骆家声张了正义,民众也知晓朝廷律法严明,皇家不曾包庇门阀。
不管是对骆家还是对社稷,都没恶劣影响。这就足够了。母后,我很惜福,您一直对我很好。”骆宁道。
太后握住她的手:“你真是个通透的好孩子。”
喊了管事姑姑,叫拿一套头面赏骆宁。
骆宁道谢。
“……陛下跟大皇子这几日如何?”骆宁问。
太后:“都好了。祖宗保佑,算是熬过一劫。”
“母后也少些操劳。”骆宁道。
太后又握紧她的手:“你心里时刻记挂着哀家。哀家这厢事情太忙,不能只顾着你。你要顾好自己,受了委屈要说。”
骆宁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