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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骆宁退不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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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宁回到文绮院,睡不着。

孔妈妈前日替她换上了冬帐,厚重不透风、不透光,像件大的棉衣将她包裹住。

她待在帐内很安心,脑子飞速转着。

重生后,很多事在变——这是她的意愿,她想要改变。

自然不是每件事都朝她预设的方向改,也不可能都有利于她。

当出现不利于她的事,她应该如何应对?

特别是,雍王很明确叫骆家信任他、别插手的情况下。

翌日清早,天气放晴。

初雪后的第一个清晨,晨风有了些刺骨的凛冽。

骆宁梳洗更衣,换上了厚重风氅,去了雍王府。

王府总管事客气迎了她进去,雍王却没有见她。

“……王爷早早出去了。”总管事说。

骆宁本也不是来见雍王的,微微颔首:“周副将在哪里?我想去监牢看看我弟弟。”

总管事:“您稍等,我去问问。”

很快,出来一个年轻的副将,瞧着十分干练利索。

他向骆宁一拱手,先行了礼,才开口说话:“王妃,周副将有要务在身,不在府里。属下可以带路。您想去监牢的话,随属下出门。”

“有劳。”骆宁站起身。

又向总管事招呼一声,“我便先去了。”

“王妃慢些。”总管事道。

这位准妃,行事实在很爽利。她想要见周副将,目的是去监牢。既然有人领路,她毫不迟疑,丝毫不因换了人带路而不悦。

由此可见,她不会太矫情,也不会在小事上跟底下的人较劲。

“是个好服侍的主子。”总管事想。

这样的女主人,叫人安心。

他点点头,进内宅去向王爷回话了。

周副将的确不在府里,王爷连夜吩咐他出去办事了;不过,王爷在家。

王爷天不亮就起来耍枪,一练两个时辰,浑身汗透。他平时也晨练,不过半个时辰。

看得出来,他着实生气,睡了一晚上还是气闷,唯有起来耍枪,发泄脾气。

发泄完,王爷就好了。总管事一直觉得自家主子脾气不错的。

王妃来的时候,主子正好在沐浴。

不知想什么事,王妃都走了,他还在浴桶里泡着。

“……石副将带王妃去探监了。”总管事说。

“她还说了什么?”

“王妃没说几句话。”总管事说,“麻利得很,做事有几分王爷您的风骨。”

雍王瞥一眼他。

老管事不怕他,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笑道:“王爷跟她置气?”

“……出去吧。”雍王淡淡说。

骆宁随着雍王的副将到了监牢,很顺利见到了骆宥。

骆宥衣裳有点脏乱,头发也散了几缕,不过精神还好。

他上了镣铐。

“……怎样,吃饭了吗?”骆宁问他。

骆宥瞧着她,心里酸得厉害:“吃了。”

“牢里的饭不太好吃,你忍忍。”骆宁说。

一旁的狱卒立马接腔:“昨晚王府的人给他送了饭。”

骆宁感激看一眼他:“多谢。”

寒暄几句,才问骆宥昨天发生的事。

“春芝她……”

他才开了个腔,,嗓子就哽住了。

“……她只是去给我送衣裳、手炉,她没做错任何事,大姐姐。

她回头找我的时候,一身血迹。她说,她宁死不给骆家和我丢人,当着我的面用簪子刺了脖子。”

一行清泪,从骆宥眼角滑落,“她最好的一支金簪。”

骆宁眼睛一涩,也滚下了泪。她急忙敛去。

这个时候,她是弟弟的主心骨,不能陪着哭。

“郑霄的随从,四个人,他们欺负春芝。畜生,他们说春芝故意勾引。他们毁了她,还要污蔑他。

郑霄在挑衅,他逼我动手,我看得出来。大姐姐,我知道这是陷阱,可我没有忍住。”骆宥泣不成声。

五岁就拿长枪的骆少爷,一根从树林里找的木棍,就把郑霄等五个人撂倒。

他的确疏于习武,可在那一刻愤怒爆发,他发挥得极好。郑霄的随从有些本事,又带着挑唆骆宥出手的目的,故意放水,愣是不敌。

骆宥想要活活打死他们。

有个随从拿了刀出来。

刀也是唬人的,骆宥都不怎么费力就夺了过来。

他的刀,捅进了那随从的小腹。

郑霄那个胆小如鼠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跑了。

官差就在不远处等着……

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专门为了拿骆宥。

骆宥一边哭,一边说,说得断断续续。

骆宁却听得明白。

“大姐姐,不要求饶,不要跟郑家妥协。让我死,你替我和春芝报仇,一定要让郑霄血债血偿。”骆宥最后说。

他死死咬着牙关。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坠落,每一滴都带着血一般。

骆宁轻轻为他擦泪。

才十三岁的男孩子,被乳娘宠着,成天只惦记和周淮去哪里搞些好吃的,轻盈而天真。

倏然间,生命里被划出一道血影。

“我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春芝死了。她怎么就死了?”骆宥哭累了,喃喃说。

从骆宥记事起,他身边就有樊妈妈和春芝。

春芝那时候也才七八岁,小小瘦瘦的,被父母卖到骆家做丫鬟。

她被安排在少爷院子里端茶递水。

他们一块儿长大。

春芝总说,等少爷将来得了功名,给她讨个诰命。

他们似乎都不知怎么讨诰命、如何要诰命,反正就那么说着,因为之前有军功显赫的大将,给他的乳娘讨要过的。

骆宥不把这话当真,他没这么大出息;春芝也没当真,有时候樊妈妈念叨叫骆宥练字、催他上进,春芝还护着。

春芝是他姐姐,没有血脉的至亲。

骆宁从监牢出来,给牢头和狱卒各塞了金叶子。

她的胸腔里闷闷的,被什么塞得很紧,透不过来气。

她昨晚还跟雍王说,骆家可以牺牲,只要对雍王有利就行;而现在,不行。

不行。

她无法忽视她弟弟流淌的那些眼泪,它们一颗颗都砸在骆宁心头。

血债,要血偿。

骆宁回到文绮院,拿出五千两的银票,从角门出去。

她带着秋华,去了趟澄砚窦家。

把银票给窦太太,她说:“帮我做一件事。此事做成,我会感激您。”

“王妃只管吩咐。”窦大太太毫不迟疑说。

她把计划,细细说给窦太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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