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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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亵神
伴随着利昂那低沉的话音缓缓落下，星辰谒见之间中的场景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摆弄一般，再一次开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幻。
原本还算平静的大地，此刻已然被猩红得近乎发黑的鲜血彻底浸染，仿佛这片土地本身就是由鲜血汇聚而成。
那一滩滩、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污，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让人几欲作呕。
一具具惨白的骷髅骨架，不知何时已经破开了血肉的重重束缚，它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从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当中艰难地钻了出来。
这些骷髅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幽蓝的灵魂之火，上下颚不断开合，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咔咔”声。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也并非一片安宁。一只只手持腐朽长枪的石像鬼正盘旋飞舞着，用它们那散发着寒光的锐利眼眸，仔细地搜寻着下方地面上可能存在的猎物。
一旦发现目标，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俯冲而下，发动致命的攻击。
更有无数的僵尸和木乃伊，纷纷从那片猩红的大地之下破土而出。
这些行尸走肉们动作僵硬迟缓，但却数量众多，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视野范围。
有的僵尸身上还挂着破碎的布条，随着它们蹒跚的步伐飘荡；而那些木乃伊则全身包裹在发黄的绷带之中，只露出一双双干瘪的眼睛，透露出无尽的死气。
在不远处，一张巨大无比的蛛网高悬于半空之中。这张蛛网之上，挂满了一个个形状扭曲的蛹，看上去宛如一颗颗悬挂在空中的恶魔果实。
不时还有一些黑色的小虫子在网丝间来回穿梭，使得整张蛛网都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而最为骇人的，则要数那头仰天长啸的尸龙了。它那庞大的身躯足有数十米长，覆盖着一层暗灰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尸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其尖锐的獠牙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此一群身形高大的巨魔正在大地上疯狂肆虐。
它们肌肉贲张，力大无穷，挥舞着巨大的拳头砸向地面，所到之处无不掀起一阵烟尘滚滚。
无论是树木还是岩石，只要挡在了它们前进的道路上，都会被瞬间摧毁成齑粉。
“你所能预知的未来……是可以被改变的吗？”玛克听完利昂议长观测到的那个令人心悸的未来之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利昂身上，仿佛想要从对方的表情和话语里找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没想到你一下子就能抓住事情的关键所在呢……”利昂议长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便露出一抹赞赏之色，轻声感叹道：
“不错，正如我之前所说，我所能够预知到的未来仅仅是建立在魔法议会实施某一个特定行动之下才会产生的结果罢了。”
稍稍停顿片刻，利昂议长继续解释起来：
“从纯粹的理论角度出发，如果由我来带领整个魔法议会去执行截然不同的行动策略，并且做出最为明智、准确无误的决策安排……那么，我们所面临的未来自然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利昂议长却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原本还算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而又无奈：
“只可惜啊……经过这么多次反复不断的尝试与探索，我始终都没能看到哪怕一点点关于安定祥和的未来景象。”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一般：
“不管我运用何种方式去进行预知，也不论我在自己的脑海当中如何竭尽全力地去推演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甚至就算魔法议会已经倾尽全力去付诸实践……可是最终的结局……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听到这番话，玛克不禁眉头紧蹙，满脸忧虑地追问道：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这片大陆即将走向毁灭的命运……已然成为定局，根本就无从更改了么？”
利昂议长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再次强调道：
“是的，无论【魔法议会】付出多大努力、采取多少种方法手段，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魔法议会……应该已经成为这片大陆上当之无愧最为强大的势力了吧……”玛克微微皱起眉头，轻声呢喃着。
此刻，他的头脑正在飞速运转，思索着究竟该采取何种策略才能够打破当前这看似牢不可破的困局。
因为在他的观念里，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毫无解法，必死无疑的僵局。
“不过嘛……”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利昂突然开口说话了，但他的话语却在此处来了一个急转直下，成功吸引住了玛克全部的注意力，只听利昂继续说道：“好在，星辰最终还是给予了我想要的答案。”
紧接着，利昂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饱含深意的口吻接着讲述道：“在无数个既定的未来中，还留存有一个未来。”
当他说到这里时，那双犹如深邃星空一般璀璨夺目的双眸缓缓抬起，带着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深深地凝视向玛克。
玛克心中猛地一震，似乎从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当中捕捉到了一丝端倪。
于是，他有些不太确定地试探性问道：
“是…我？”
其实，早在之前他听闻利昂议长亲口说出哪怕【魔法议会】用尽浑身解数去做出各种不同的抉择，也依然无力更改最终结局之时，玛克的内心深处便已经开始暗暗思忖这样一个问题：
假如事情的发展走向果真如利昂所言那般已成定局，那么身为此间最为位高权重的魔法议会议长，利昂又为何要不惜大费周章地特意前来与此刻的自己会面呢？
能够成为魔法议会的议长，利昂肯定不会做出毫无意义的行动，唯一的解释便是，在那个连他都无法观测到的未来中，自己将会是扭转这一切的关键！
“我不知道……”利昂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迷茫而深邃，仿佛陷入了一场无边无际的迷雾之中。
“因为我看不到结局，我所能看到的就只是……”
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来描述那个模糊不清的景象。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沉默片刻后，利昂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宁静。
“你与那片猩红之地的对峙，再之后的未来，我就无法看到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惋惜，让人不禁心生疑惑。
“被猩红染遍的大地……喻指的是什么？”玛克迫不及待地向利昂询问道，此刻的他，急切地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因为他深知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实在是太少了。
利昂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后说道：
“如果我的想法没错的话……应该是黑耀帝国，更准确地说，是黑耀帝国的……猩红王座。”
话音刚落，只见利昂右手猛地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席卷而出。
星辰谒见之间中的景物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开始迅速变幻起来。
眨眼间，玛克发现自己和站在他身旁的伙伴们正置身于一个陌生而又恐怖的场景之中。
他们面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猩红色大地，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息。
在这片土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九座巨大无比的王座，每一座都闪耀着诡异的红光。
而在这九张王座之上，端坐着九道气息极为强大的身影。
这些身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玛克等人，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意。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九道身影，而是位于九张王座背后的那一道看不清样貌的神秘身影。
它宛如一团浓稠的黑暗雾气，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猩红王座……”玛克紧紧盯着星辰谒见之间中那突然出现的九道神秘身影。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努力回忆着，他感觉到其中有三道气息似曾相识，但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
一旁的利昂见状，轻声解释道：
“这是黑耀帝国在十年前，也就是那场惨烈的古林萨尔会战之后所建立的一个秘密组织。”
“当初我们刚刚收集到相关情报的时候，说实话，我并未太过在意它。”
利昂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然而……就在不久之前，兰法王都被轻易地覆灭了。而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所谓的猩红王座在其中出了不少力。”
听到这里，玛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兰法帝国是何等强大？就算大多数军队都被调集到前线的萨尔平原作战，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兰法王都却这样在短时间内惨遭毁灭，可见猩红王座的实力深不可测。
此时，利昂议长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缓缓闭上了双眼，沉重地说：
“猩红王座的真正实力，实在难以用寻常的道理去估量。根据我们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每一位猩红王座的成员，其能力都足以与一位魔导师相媲美。”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玛克耳边炸响，让他不由得回想起此前一系列惊心动魄的经历。
先是他们在匆忙撤离王都之时，琳敏锐地察觉到的那一股异常强大气息；
紧接着，在凯迪雅号上又遭遇了那位能够施展强大魔法、引动风暴的神秘魔法师；
最后，则是在王都面对那位轻描淡写便将他们彻底击溃的诺安……
难道这些人统统都是来自于猩红王座吗？想到此处，玛克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听到你在异大陆力挽狂澜的消息之后，我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也让我更加坚定了一直以来深藏心底的信念和看法。”
利昂目光炯炯，神情坚毅地说道，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力量：
“所以，就在不久之前，我赋予了你那份力量。与此同时，我派遣了弥斯特潜伏在暗处，默默为你铲除前进道路上那些不必要的阻碍与麻烦。”
听着利昂如此坦诚地讲述这一切，玛克脑海中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突然间回想起当初自己和伙伴们在繁华热闹却又危机四伏的王都所遭遇的一切。
那时，诺安差一点就要将他们这群人置于死地，永远埋葬在杰拉乌卡之中。
然而，就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忽然有一名身着黑色铠甲的耀士兵急匆匆赶来禀报，说是有一个身份不明、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强者正在城中肆无忌惮地大开杀戒。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成功吸引了诺安的注意力，迫使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玛克等人的追杀，转身前去应对那位不速之客。
正是因为这样，玛克他们才有了宝贵的喘息之机，侥幸逃过一劫。
想到此处，玛克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与迷茫之色，喃喃自语道：
“说到底……我终究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所谓拯救整个大陆的希望，就这样寄托在我的身上，是不是显得太过轻率和鲁莽了？”
“呵呵。”听到玛克这番话，利昂议长先是微微一笑，紧接着发出一阵低沉而富有深意的笑声，然后反问道：
“那么，究竟何为普通人呢？其实仔细想想，就连我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幸运地继承了少许力量的平凡之人罢了。”
“也许我这样说会令身为兰法人的你感到些许冒犯，但那些备受世人尊崇与吹捧的兰法历代皇帝们，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比常人更加强大一些罢了。”利昂议长面无表情地缓缓说道。
听闻此言，玛克心中不禁微微一震，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利昂议长竟然会当着自己这个兰法人说出这般惊世骇俗之语。
然而，利昂议长并未在意玛克的反应，继续侃侃而谈道：
“甚至连那传说中的古神·利安托斯，归根结底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话至此处，利昂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满不在乎地看向玛克，轻描淡写道：
“哎呀，真是抱歉，刚才一不小心就口不择言了，你可千万别把我的这些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如果这番话传到路易斯圣教国那帮人的耳朵里，说不定他们还会给我安上个亵渎神灵的重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