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马介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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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年马介甫带走喜儿后,没过几天就找到了杨老头,安排祖孙俩住在一起。不仅如此,马介甫还请了名师,教喜儿读书识字。喜儿聪慧过人,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第二年更是高中举人。之后,马介甫又为喜儿操办了婚事。就在一切步入正轨时,马介甫却决定离开。祖孙俩得知后,拉着他的衣袖,苦苦挽留。
马介甫看着他们,目光温和而又坚定,缓缓说道:“我并非凡人,而是修炼成道的狐仙。修道的同伴已经等我许久,我也该回去了。”说完,一阵清风吹过,马介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喜儿回忆起这些往事,眼眶泛红,忍不住心酸落泪。想到当年自己和庶伯母王氏一起遭受尹氏的虐待,更是悲痛欲绝。于是,他立刻派车马,带着银两,去赎回了王氏,将她接回府中。一年多后,王氏生下一个儿子,喜儿视如己出,将这孩子当作嫡子一般疼爱。
再说尹氏,跟着屠夫过了半年。这半年里,她还是改不了撒泼闹事的性子。一天,她又和屠夫大吵大闹,屠夫终于忍无可忍,火冒三丈,抄起屠刀,在她大腿上戳了个洞,然后穿进麻绳,把她吊在了房梁上。随后,屠夫哼了一声,扛着肉出门做生意去了。
尹氏被吊在房梁上,声嘶力竭地嚎哭,嗓子都哭哑了。直到邻居们听到动静,赶来查看,才发现了她。邻居们解开绳子,往外抽麻绳时,每抽一下,尹氏就惨叫一声,那声音震得四邻都不得安宁。从那以后,尹氏只要一看见屠夫回来,就吓得浑身发抖,毛发直竖。后来,她的腿伤虽然好了,但肉里残留的麻绳碎屑却怎么也取不出来,走路一直不利索。不仅如此,她还得日夜干活,稍有懈怠,就会招来一顿打骂。屠夫本就脾气蛮横,每次喝醉回家,更是不分青红皂白,对她拳脚相加。直到这时,尹氏才真切地体会到,当年自己虐待别人时,别人所遭受的痛苦。
在一个阳光正好的日子里,喜儿的母亲杨夫人与伯母王氏,带着一众家人前往普陀寺烧香祈福。寺庙外香客如织,附近的农妇们听闻杨家女眷前来,都纷纷赶来参拜。
人群之中,有一个身影畏畏缩缩,正是尹氏。她瞧着杨夫人和王氏雍容华贵的模样,想起往昔自己的恶行,只觉得羞愧难当,根本不敢往前靠近。
王氏眼尖,一下就瞥见了尹氏,故意开口问道:“这是谁呀?”身旁家人赶忙上前禀告:“回夫人,这是张屠夫的老婆。”王氏听后,冷笑一声,当即呵斥道:“既然来了,还不上前给太夫人磕头!”
王夫人看着尹氏窘迫的样子,笑着调侃:“都说跟着屠夫过日子,不缺肉吃,怎么还瘦成这副模样?”尹氏被这话刺得满脸通红,又愧又恨,却又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忍受。
回到家后,尹氏越想越觉得憋屈,万念俱灰之下,竟找来绳子,打算上吊了结自己的性命。可那绳子太过纤细,“啪”的一声就断了,她摔在地上,没死成。屠夫回来后,得知此事,不仅没有安慰,反而更加厌恶她,对她愈发冷淡。
一年多后,屠夫因病去世,尹氏的生活愈发艰难。一天,她在街上乞讨时,远远瞧见了杨万石。一想到曾经的种种,她心中五味杂陈,还没等杨万石反应过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着地,一边哭一边朝杨万石挪过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杨万石身边跟着仆人,碍于面子,一句话都没和尹氏说。回到家后,他把见到尹氏的事情告诉了侄子喜儿,念及往日夫妻情分,还想把尹氏接回来。喜儿听后,坚决反对:“大伯,她当年的所作所为,给咱们家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是她罪有应得,绝不能把她接回来!”
此后,尹氏被村里人唾弃,四处碰壁,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只能跟着一群乞丐四处讨饭。而杨万石念及旧情,时不时地到废弃的寺庙里和尹氏相会。
喜儿知道后,觉得这是家族的耻辱,为了彻底断绝他们的往来,便暗中指使乞丐们去为难、羞辱尹氏。每次尹氏出去乞讨,乞丐们就对她恶语相向,抢她的食物。尹氏不堪其辱,只能躲起来。从那以后,杨万石再也找不到尹氏,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
起初,我听闻杨万石的故事,竟没寻到结局,后来才知,是毕公权续写了后续。而作者蒲松龄,对此也发出感慨:“怕老婆,这毛病天底下男人或多或少都有。可像杨万石这般怕到极致的,还真是闻所未闻,难道这不稀奇吗?我曾续写过《妙音经》,今天就附在这里,给大伙乐一乐。”
“要知道,上天孕育万物,离不开大地滋养;男人闯荡四方,也少不了妻子帮扶。妻子陪着丈夫同甘共苦,忍受十月怀胎的艰辛,为养育孩子,三年里日夜操劳。正因肩负传承家族的重任,君子才寻觅伴侣;看到家中柴米油盐的琐碎,人们才体会到夫妻恩爱、如鱼得水的珍贵。但如今,妻子的权势越来越大,丈夫的尊严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开始,妻子不过偶尔言语不敬,后来愈发过分。到最后,丈夫对妻子的恭敬变成单方面的,夫妻间没了相互尊重。只因儿女情长,英雄气概便消失得干干净净。要是家里有个像夜叉般凶悍的妻子,哪怕是金刚也得服软。家里被搅得乌烟瘴气,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强硬不起来。”
“妻子发脾气时,那架势如同拿着秋砧的杵,能把丈夫的心捣得粉碎;她的手就像麻姑的爪子,轻轻一抓,丈夫脸上就会留下伤痕。如今有的丈夫,面对妻子打骂,像孝子躲避父亲鞭打一样落荒而逃,这都快能替代孟母断机教子的典故了。本应是‘夫唱妇随’,现在却颠倒成‘妇唱夫随’,都快得让周婆来重新制定礼法了。悍妇撒泼时,手舞足蹈,引得满街行人纷纷驻足围观;她叫骂的声音尖锐刺耳,惊得树上鸟儿四处飞散。”
“更可怕的是,妻子一撒泼,丈夫就披头散发,扑到床前呼天抢地;最丢脸的,莫过于丈夫被骂得晕头转向,竟要上吊寻死。这时候,地下躺满被吓得失魂落魄的丈夫,天上似乎都飘着惊魂未定的冤魂。就算是古代勇士北宫黝、孟施舍,碰上这阵仗,也得撒腿就跑;将军在外气势如雷,一进家门就像丢了魂似的没了威风;大丈夫在外面色冷峻如霜,一到卧室门口,就软得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