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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裴叙卿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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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错吗?

他是小侯爷送给财神娘娘的人。

财神娘娘警告过他,下不为例。

“我是聘礼,你懂不懂!”宴寻梗着脖子道。

财神娘娘就是他的护身符!

他是聘礼,他骄傲!

今夜的上京,雨声淹没了所有的喧嚣。

一道惊雷,撕裂夜空,无数人夜半惊醒。

贞隆帝死死攥着锦被,青筋凸起,冷汗淋漓,表情狰狞,干瘪的嘴唇翕动,偶有呓语声响起。

值夜的李福盛,忙卷起床幔,轻声唤着“陛下,醒醒。”

又一道惊雷落下。

贞隆帝猛然睁开双眼,一双大手下意识狠狠掐住李福盛的脖颈,力道之重,似是想要了李福盛的命。

李福盛不敢拍打挣扎,只能拼命的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贞隆帝回过神来,瞳孔一缩,卸去力道,松开手,神情晦涩复杂的看着锦被上的花纹,久久没有言语。

李福盛跪在床榻下,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口水,声音干哑艰涩道“陛下,可是魇住了?”

“老奴这就去点上太医院新制的安神香。”

太可怕了。

贞隆帝摇摇头,沉声道“不必。”

“将殿里所有的烛火拨亮,亮堂些。”

他做梦了。

噩梦。

梦中人没有五官,一张脸,平整的骇人。

鲜血淋漓,张牙舞爪的向他索命。

不,兴许不是人,是恶鬼。

他拼命地逃跑,穿梭于一条条狭窄的巷弄,翻越一堵堵高墙,在自认为逃出生天之际,恶鬼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张平整脸,须臾有了五官。

五官蠕动,变来变去。

他看到了无数人的影子。

在惊醒之前,最后浮现的是父皇临终时,那张惨白的脸和突出的眼球。

父皇在怒斥他,为子不孝,为父不慈,为君不明!

贞隆帝心底就像是破了个口子,源源不断的恐惧汩汩上涌,溢散而出。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后脊冰凉,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汗毛直立,根本顾不得淌过面颊的冷汗。

一盏接着一盏的烛火被挑亮。

直至寢殿,亮如白昼。

贞隆帝稍稍松了口气,刚想伸手拭去冷汗,便发现修剪整齐的指甲硬生生被他掰折了,断裂处血迹斑斑。

丑陋又可怕。

锦被上散落着指甲,像极了梦中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惊的贞隆帝鬓角抽抽的疼,胸口又闷又堵,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李……”

“李福盛。”

贞隆帝艰难的发声。

李福盛快步上前,满殿烛火的照射下,面颊、脖颈上蹭着的血迹,分外醒目。

贞隆帝的心,咚咚咚跳着。

下一瞬,犹如琴弦不堪巨负断裂般喷出了一口血。

李福盛大惊失色“陛下。”

“宣太医,得宣太医。”

贞隆帝随意抹了把嘴角的血“站住!”

这一口血吐了出来,反倒觉得轻松舒坦了不少。

满腔的怒火和满心的恐惧,都随着这口血疏解出来了。

“宣什么太医!”

在床幔的遮蔽下,这里成为了大殿中最幽暗的角落。

贞隆帝置身其中,其神情阴沉而诡秘,宛若寺院壁上描绘的妖魔壁画一般。

李福盛心一紧,连忙垂首,小声解释“老奴忧心陛下龙体。”

贞隆帝神色不动“朕说了无需宣太医!”

前些时日,照年离奇暴毙,他受惊晕厥,本就备受御史们诟病。

如今,再因梦魇受惊吐血,连夜召见太医,前朝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兴许,朝臣们会以龙体接二连三有恙为由,请立储君,定民心,安国本。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再说了,太医提过,彻底康复前,情绪起伏剧烈,有晕眩胸闷吐血的可能。

“今夜之事,不得外传。”

“伺候朕更衣。”

烛火摇曳,贞隆帝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回荡着梦里的一幕幕,神情越发难看。

“明日,秘密遣人去清风观接无为子入宫面圣。”

不解此梦,他心难安。

李福盛应下。

陛下这是要启用钦天监前任监正了吗?

李福盛习惯性琢磨贞隆帝的用意,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无为子,曾作预言,大乾四世而亡。

当年,陛下差点儿在一怒之下将无为子千刀万剐。

小侯爷绞尽脑汁,方保下无为子的命。

无为子被驱逐出钦天监,守着破败的清风观等死。

“你说,朕是不是一代明君?”

贞隆帝斜倚在软榻上,盖了层薄薄的毯子,幽幽道。

李福盛:???

“陛下对内轻徭薄赋,勤政爱民,广开言路。”

“对外武备整军经武,威慑北胡,使其十余年不敢犯。”

“当是一代明君,名垂千古流芳百世。”

他只能是这个答案,也只会是这个答案。

贞隆帝眼神怅惘“是吗?”

李福盛不假思索“是。”

“那,朕孝顺吗?”

贞隆帝亟需从他人的话语中汲取到自欺欺人的力量,填补心底破了的大洞。

李福盛故作讶异“陛下何出此言。”

“陛下对先皇和太后的孝顺,有目共睹。”

“先皇病重时,陛下亲侍汤药,日夜守候,朝堂百官颂声载道,史书公笔更是不吝赞美之词。”

“陛下,至孝也。”

贞隆帝的神色浅浅和缓“朕是慈父吗?”

是的吧。

他有意让清玉与北胡和亲,是出于对大局的深思熟虑和无奈的苦衷。

对承衍施以杖责,是出于“玉不琢不成器”的心思,承衍应当理解他的苦心。

尚未等到李福盛开口,贞隆帝继续道“惠嫔宫中可有递消息过来?”

“禀陛下,公主殿下的命暂时保住了。”李福盛恭声道。

贞隆帝微敛眉目,若有所思。

或许,他该允了永宁侯府所请。

就当是他对清玉最后一丝慈父之情了。

翌日。

风雨初歇。

永宁侯府草率地处理了裴叙卿的遗体,对外宣称他因疯病复发,持利刃在街头胡乱行凶,结果不慎自伤致死。

并寻来了所谓的证人,言之凿凿证实裴叙卿并非永宁侯骨血,乃青楼妓子青芜为攀附权贵信口雌黄。

永宁侯深觉欺骗,愤怒不已,将裴叙卿逐出族谱,以正侯府血脉。

裴叙卿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死的仓促。

葬的更仓促。

明面上,一具薄棺,尽侯府最后的体面。

实际上,乱葬岗一扔,乌鸦鬣狗啃噬。

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清玉公主摘的干干净净。

永宁侯夫人特意派遣王嬷嬷,将裴叙卿的悲惨境遇详细地告知了顾荣。

顾荣:她能说,她很早前就预设了裴叙卿的下场吗?

裴叙卿不会孤单太久的。

她是个好人,会送乐安县主下去团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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