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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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第二天，诊断栏里却写满了病因，盖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章。
于是，她被送上了去往精神病院的车，获得了一个伴随自己十多年的称呼。
一零七。
顾凝眸看着那一幕幕，玩弄了思愁手掌的手微微用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作呕的心。
不想回忆的，可是没办法……就算自己不看，选择强制性的忘记，这些过往还是会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而了思愁的出现，她想要抓住她，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了思愁，看完我的过往，知晓我是肮脏的人之后，便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吧。
“我没有病，但是他们都不信……或许不是不信，而是他们心知肚明，想要让我相信，就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他们是最大的善人，而我是那个不领情的白眼狼。”
“他们一起演戏，可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我看见了拽我上车的人，在半小时前，给我舅舅塞了一个红包，鼓鼓囊囊。”
顾凝眸不明白病历单上的诊断为什么会改变，只知道那时的舅舅和舅妈在房间中笑得很开心。
不用再养一个白吃白住的人，每个月还有钱拿，对外名声也是好的，有她妈妈的案例，她有精神病自然不足为奇，无人会认真追究，何乐而不为呢？
一门之隔，顾凝眸垂着眼站在墙角，小小的她内心之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舅舅他们出来后，却对着顾凝眸愁眉苦脸道：“凝眸，你的病很严重，你应该去接受治疗，舅舅送你去本市最好的精神病院，你一定会康复的。”
舅妈也在一旁附和道：“对呀，等你治疗好了之后，舅舅和舅妈就带你回家，我们来接你。”
虚情假意的话语从嘴里冒出来，顾凝眸看着门口堵着的精神病院医护人员，眼中闪过恐惧。
“不！我没有病，我很正常！舅舅！舅妈！不要送我进去好不好？求求你们了，不要送我进去！”
“我会听话的，我真的会听话的，不要送我进去好不好？我真的很正常！”
顾凝眸哭着摇头，可是无用，最终还是被带上了车。
“不要怪舅舅和舅妈狠心！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吗？你需要接受治疗，孩子，你就是病了。”
她拽着自己舅舅的衣袖不愿意撒手，可舅妈将她的指头，一个个的从那里衣衫上掰开，话语中流露虚伪担忧。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隔绝掉的，还有一双痛苦难捱的眼。
车门被关上后，车扬长而去，去往那座囚牢。
了思愁轻轻闭眼，那几声凄厉的哀求还在她耳边回响。
求求你们……不要送我进去。
了思愁忽然间想到了前几天她和顾凝眸吵架的时候，顾凝眸也是用卑微的语气求她。
求求你……只喜欢我好不好？
当哀求都换不来自己想要的结果，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去伤害她，那么她注定要变得偏执，变得冷血。
眼见了思愁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下去，顾凝眸依旧自顾自的讲述。
“你知道吗？他们更改我的报告单，让我去精神病院的目的只有一个，赚钱。”
顾凝眸叹了一口气，了思愁微微侧头。
“赚钱？我以为是她们不喜欢你……嫌弃你是个累赘。”
在了思愁的眼中，顾凝眸只是因为不被喜爱才被送去精神病院，不明白为什么还有另一层缘由。
去精神病院赚钱？黑市交易吗？这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精神病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顾凝眸思索了一下。
“我确实是个累赘，她们也确实不喜欢我……但更为重要的，自然是因为我有价值。”
她难免会习惯性的自贬，了思愁眼前水镜又开始变幻。
顾凝眸倒也照顾她，还将好些地方打了马赛克。
场面一会顾凝眸冷眼躺在床上被抽血，旁边的仪器发出滴滴嗒嗒声响，另外是众多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的大多都是我没有病，为什么不相信我的叫喊。
“精神病都说自己没有病！老实一点，安静一点！”
随即便会传来怒斥声。
一会是精神病院院长等众多人在商讨哪个商品已经成熟可以分配，能赚多少钱。
还有的，是护士与医生的抱怨。
“哎呀，好累啊，每天听着那些惨叫都瘆得慌，晚上还会做噩梦呢，可是工资又开的实在高，真没良心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难不成还想辞职？在金钱面前？良心算个什么东西？准备手术吧，这个的肾脏可是预定好的。”
“哎？好像还有一个女孩也被预定了？不过不是作为器官备用，而是因为金主看上了那张脸，年轻漂亮，命还算不错。”
“咦~命不错？在这里面的能有几个是命不错的？你是没看见来接人的那老头，六十多了吧，都可以算我爷爷了。”
她们的交谈声不算小，顾凝眸在听见那句话后，缓缓转头看向窗外。
艳阳将玫瑰熔成鎏金火炬，在远处闪闪发光，而自己却在苔藓深处溃烂。
那些未能绽放的骨朵蜷缩成团，萼片裹着陈年雨水沤出的霉斑，连自己都开始作呕。
仪器上面的指针旋转着，似乎是在昭告生命的流逝，顾凝眸的眼神，也在这些磋磨中，逐渐涣散。
束缚带上鲜血淋漓，惨叫声不断回响，财富成为那群人丧失人性后最高的追逐，想要攀上权利的顶峰，成为人上人。
了思愁痛苦闭眼，甚至于指尖都因为愤怒微微颤抖起来。
她一个外人看见表示难以忍受，更何况是经历过这一切的顾凝眸。
顾凝眸抬手，指了指水镜画面中，病房桌上东倒西歪的药瓶。
“你看那些药，外面包装不一样，但是里面都相同的，都是特制使人虚弱但不会有危险的药物，这样，我们就不会反抗，就算反抗，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只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甚至于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精神病。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事，可了思愁分明瞧见了她隐忍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