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医问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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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十二年，二月二十二。
苏州城北，虎丘水道。
晨雾未散，一艘小舟缓缓靠岸。船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太医院特制的青色官服，腰间挂着玉佩——那是太医院的标志。
岸边，沈明轩正在检查燕雨霜的尸体。昨日的发现让他心神不宁,尤其是那些暗示着血脉秘密的线索。他一边记录死者的症状,一边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教谕。\老者下船后直接向他走来，\贫道茅山真人，奉旨前来为此案把脉。\
沈明轩心中一动。太医院很少会派人来地方查案,除非事关重大。他仔细打量着这位茅真人：
- 年约七旬，但精神矍铄
- 说话带着淡淡的吴侬软语
- 举止沉稳，显然久在宫廷
-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药箱，款式古朴，似乎有些年头
\真人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听闻教谕擅长验尸,而且......\茅真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对二十年前的丹药案也颇有研究？\
此言一出,沈明轩立即警觉。这个\二十年前\的说法,和燕雨霜身上发现的种种线索微妙地吻合。
就在这时,岸边响起一阵脚步声。
\大人！\老丁急急跑来,\城南又发现一具尸体,穿着打扮和燕姑娘一模一样！\
\什么？\沈明轩和茅真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带路。\
一行人快步赶往城南。路上,茅真人突然开口:\教谕可知道'七返丹'的来历？\
\略有耳闻。\沈明轩谨慎地回答。他当然知道这种毒药,就在昨天还在燕雨霜尸体上发现了类似的症状。
\二十年前,江南曾有一批神秘的丹药流入。表面上是延年益寿之药,实则......\茅真人话锋一转,\教谕觉得,这些案子会不会和那批丹药有关？\
沈明轩正要回答，突然注意到茅真人说话时的一个细节：每当提到\丹药\二字，他的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
\二十年前的丹药案......\他斟酌着说，\听说是一桩离奇的朝廷要案？\
\哦？教谕对此似乎很感兴趣。\茅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只是听说当年死了不少人，手法和最近这些案子颇为相似。\
\相似？\
\都是用了特殊的毒药，伪装成溺亡。\沈明轩一边走一边分析，\而且死者都跟某种神秘丹药有关。\
茅真人突然停下脚步：\教谕可听说过'血玉丹'？\
这个名词让沈明轩心中一震。他想起赵小姐笔记中提到过这个词，说这是一种可以验证血脉的奇药。
\传闻这种丹药能辨真伪，验亲疏。\他试探着说。
\不错。\茅真人点头，\二十年前，就是这种丹药引发了一场血案。当时......\
话未说完，前方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在这里！\老丁的声音传来。
沈明轩快步上前，只见一条偏僻的小巷中横躺着一具女尸。死者的穿着确实和燕雨霜一模一样，甚至连发髻的样式都完全相同。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死者的右手握着一面铜镜——和之前发现的那些碎片同样的材质！
\让我看看。\茅真人蹲下身，从药箱中取出一只特制的银针。
这支银针让沈明轩眼前一亮。作为现代法医，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专门用来验毒的工具。银针的尖端涂有特殊的试剂，能够检测多种毒物。
茅真人将银针轻轻刺入死者的舌尖。片刻后，银针变成了深紫色。
\果然......\老者的表情变得凝重，\是'七返丹'没错。\
\七返丹？\沈明轩假装不解，\这是什么毒药？\
\此毒最是阴损。\茅真人解释道，\中者先麻痹，后昏迷，最后心脉俱断。但从外表看，却像是溺水而亡。\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明轩一眼：\二十年前，死在这种毒药下的人，大多都是些知道秘密的人。\
正说着，突然一阵风吹来，掀起死者的衣袖。沈明轩敏锐地注意到，在她的手腕内侧，有一个极其细小的刺青——那是半个\燕\字！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这个标记，他在燕雨霜身上也见过！
\大人！\老丁突然指着死者的发髻，\您看这个！\
只见死者的发髻中露出一角黄色绸缎，上面绣着一行小字：\血证玉馆，午门密室......\
\血证玉馆......\茅真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竟然是这个地方。\
沈明轩注意到老者说这句话时，右手在微微发抖。作为法医，他对这种细节格外敏感——这往往意味着说话人与事件有着特殊的关联。
\真人认识这个地方？\
\血证玉馆是太医院的一处密室。\茅真人缓缓道，\专门用来验证皇室血脉。而二十年前......\
他话未说完，突然从药箱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教谕请看。\
瓶中装着一种暗红色的粉末，有着奇特的金属光泽。这让沈明轩想起燕雨霜尸体上发现的那种特殊反应。
\这是......\
\'验血散'。\茅真人解释道，\太医院秘传的验血之法。只要一滴血，就能测出血脉远近。\
说着，他取出一粒粉末，轻轻弹在死者手腕的刺青上。顷刻间，那半个\燕\字竟然泛出淡淡的金光！
\果然！\老者的眼神变得锐利，\这些女子，都是......\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保护大人！\老丁拔刀戒备。
一个黑影闪过，直奔死者而来。沈明轩眼疾手快，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细盐撒出。那人避开盐粒的同时，手中的暗器已经飞出！
\小心！\茅真人一把推开沈明轩。
\叮\的一声，暗器击中了茅真人手中的验血散瓶子。瓷瓶破碎，暗红色的粉末洒落一地。
\有意思。\沈明轩快速观察着那些粉末，\竟然会和血液起反应。\
地上的粉末遇到死者流出的血迹，立即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那是一个完整的\燕\字！
\教谕好眼力。\茅真人叹道，\这验血散最大的特点，就是能显示血脉真相。当年......\
\当年如何？\
\当年太医院就是用这个，证实了一件大事。\老者的声音更低了，\关于某个人的血脉......\
就在这时，沈明轩突然注意到死者手中的铜镜有些异样。镜面似乎被特殊处理过，在阳光下能隐约看到一些文字：
\正德九年，血玉验真，燕王密室......\
这行字让他心中一震。正德九年，正是燕王开始布局的关键时期。难道说......
突然，茅真人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教谕可认得此物？\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正面雕着\太医院\三字，背面却刻着一个特殊的符号——和死者手腕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这是......\
\二十年前血证玉馆的信物。\茅真人叹道，\当年的验血案，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真人的意思是......\沈明轩正要询问，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响。
那个黑影瞬间消失在巷口。但令人意外的是，茅真人似乎对这声哨响早有预料，立即从药箱底层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
\教谕，你可知道血证玉馆为何会成为禁地？\老者一边翻看信件，一边问道。
\难道和二十年前的验血案有关？\
\不错。\茅真人的声音越发低沉，\那一年，有人用验血散证实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为了封锁真相，血证玉馆被封，参与验血的太医们也......\
他没有说完，但沈明轩已经明白了什么。作为一名法医，他太清楚某些真相往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就在这时，信件中掉出一张图纸。那是血证玉馆的布局图，上面详细标注着各个密室的位置。而在正中央的房间里，画着一个特殊的标记——一个完整的\燕\字！
\原来如此......\沈明轩若有所思，\血证玉馆不仅是验血的地方，更是......\
\藏着一个足以改变历史的秘密。\茅真人突然说，\教谕可知道，为什么这些女子都带着燕字标记？\
沈明轩心中一动：\莫非她们都是......\
\都是当年参与验血案的人。\老者叹道，\或者说，都知道那个秘密的人。\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吹起地上的落叶。沈明轩敏锐地注意到，死者的衣襟被风掀起，露出内里绣着的一行小字：
\八月十五，子时，龙隐寺验血。\
这行字和昨天发现的记录完美呼应！
\教谕......\茅真人突然正色道，\你相信血脉能决定命运吗？\
不等沈明轩回答，老者又道：\二十年前，正是一场血脉验证，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今年的中秋夜......\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十几名东厂番子快速包围了小巷。
\保护茅大人！\为首的千户厉声喝道。
但茅真人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不必了。老夫今日来，就是为了给这些亡魂一个交代。\
说着，他将那封信和玉佩一起交给沈明轩：\教谕，此物还请替老夫保管。待到中秋夜，真相自会大白。\
沈明轩刚接过信件，茅真人突然袖中一翻，一股诡异的白烟升起！
\茅大人！\众人惊呼。
烟雾散去，老者已经无影无踪。只在地上留下一行字：
\血证当年事，镜照帝王心。燕归应有日，待到月圆时。\
这首暗诗让沈明轩眼前一亮。作为穿越者，他对历史太过熟悉。正德十二年的中秋夜，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而这件事的核心，就在龙隐寺！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件和玉佩，心中思绪万千。二十年前的血脉验证，即将引发一场惊天巨变。而他，似乎正在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
就在这时，东厂千户突然单膝跪地：\下官奉命前来请教谕入宫，太医院要为此案召开大会。\
\入宫？\沈明轩一怔。
\是。\千户压低声音，\血证玉馆，重新开启了。\
远处晨钟悠悠，惊起一群栖息在虎丘水道的白鸽。一个延续了二十年的秘密，即将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揭开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