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枫桥疑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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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轩在密室中仔细搜查，试图寻找更多线索。突然，他注意到方才打斗时被打翻的药瓶中，有一个的碎片很特别。
\这是...\他捡起一片瓷片，发现内壁上有一圈细密的刻度。作为法医，他立即认出这是用来精确计量的工具。
\现代实验室都在用这种刻度瓶。\他心想，\看来这个实验室的主人，有着超越时代的见识。\
就在这时，张若兰带着府衙的人赶到了。
\师爷！\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找到了那条密道的出口，竟然通向枫桥边的一座废弃道观！\
\道观？\沈明轩眼前一亮，\是不是白云观？\
\正是！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那个波斯商人身上的蛇形刺青吗？\沈明轩解释道，\那个图案，我在白云观的墙上见过。\
赵虎插话道：\那道观已经荒废多年了，据说是因为闹邪祟。\
\邪祟？\沈明轩冷笑，\恐怕是有人借道观掩人耳目，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仔细检查密道的构造，发现通道的设计极为精妙，既能通风，又能隔音。这种建筑技术，明显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到的。
\对了。\张若兰突然说，\我查到一个重要线索。前些日子运来断肠花的商队，是从云南来的。领队自称是个苗医，但...\
\但什么？\
\但据说他会说波斯话，而且...\张若兰压低声音，\他带着一个会炼丹的道士。\
沈明轩眼睛一亮：\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实验室会在道观附近！他们借道观来掩饰炼丹的烟火气。\
正说着，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师爷，在道观后院发现了新的尸体！\
\又有尸体？\
\是个道士打扮的人，但...但是...\衙役结结巴巴地说，\尸体是青色的，像玉石一样！\
\什么？\沈明轩和张若兰对视一眼，立即赶往道观。
后院的偏房里，一具身着道袍的尸体端坐在蒲团上。令人惊异的是，尸体通体呈现翠玉般的青色，质地坚硬如石。
\这是...\张若兰惊讶地说，\金蝉脱壳？\
\不。\沈明轩仔细观察，\这是药物作用导致的钙化。我在现代...我是说在一些古籍中看到过类似记载。\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虽然表面坚硬如石，但在某些关节处仍能看到血肉的痕迹。最奇特的是，尸体的面部带着祥和的微笑，就像睡着了一般。
\你们看这个。\他指着尸体的手腕，\和那个波斯商人一样的针孔。但这些针孔更加密集，说明他承受了更多次注射。\
\他是个试验品？\赵虎问。
\很可能。\沈明轩点头，\而且是个成功的试验品。\
\成功？\张若兰不解，\他都死了啊。\
\但你看他的状态。\沈明轩解释道，\完全钙化的尸体，不会腐烂，可以永久保存。这正是他们追求的'长生不老'的一种表现。\
就在这时，他在道士的衣袖中发现了一个小本子。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实验数据，还有一些神秘的符号。
\有趣。\他翻看着笔记，\这些符号，和之前在铜箱里找到的配方很像，但又有些不同。看来这位道长，是在改良那个波斯配方。\
\改良？\
\对。你看这些记录，他在尝试将波斯的'死亡之水'和道家的丹药结合。目的是...\沈明轩的声音越来越低，\创造一种能让人肉身长存的神药。\
张若兰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疯狂了！\
\疯狂？\沈明轩摇头，\在追求长生的道路上，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之疯狂。只是...\他看着道士安详的面容，\这次似乎有人真的找到了门路。\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虎立即拔出佩刀，但来人却是廖大人身边的心腹。
\师爷！\那人气喘吁吁地说，\大人请你立即回衙门！城外抓到了一个重要人犯！\
\谁？\
\一个波斯商人，自称是沈家的合伙人。他说...他说知道真相！\
衙门大堂内，一片肃穆。
那个波斯商人跪在堂下，身着华贵但已破损的衣衫，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明显中毒已深。
沈明轩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个自称是沈家合伙人的商人。他注意到对方的手指有微微发抖的症状，这是某些神经毒素的典型反应。
\说吧。\廖大人威严地开口，\你既然自称知道真相，那就从实招来。\
\大人...\商人用生涩的官话说道，\在下阿卜杜勒，确实与沈家有生意往来，但这次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啊！\
\受害者？\沈明轩冷笑，\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随身物品中会有这个？\他取出一个小瓷瓶，正是在道观密室发现的那种。
阿卜杜勒看到瓷瓶，脸色骤变：\这...这是...\
\这是用来配制'死亡之水'的容器，对吗？\沈明轩步步紧逼，\瓶身的刻度，材质的选择，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
\你...你怎么知道？\阿卜杜勒惊讶地看着他。
\因为我是法医。\沈明轩说着，在他面前蹲下，\你中的毒，是复合型神经毒素，对吗？现在全身发抖，视线模糊，大概还能撑两个时辰。\
阿卜杜勒瞳孔骤缩：\你连这个都知道？\
\所以，\沈明轩直视着他的眼睛，\在毒发身亡之前，不如说出真相。至少，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机会。\
堂上一片寂静。阿卜杜勒低头沉思许久，终于开口：\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我在波斯，遇到一个从大明来的道士...\
原来，十年前有个道士到波斯游历，偶然得到一份古老的配方。那配方据说源自波斯古代炼金术，能让人长生不老。但配方残缺不全，需要东方的丹药之术来补全。
道士回到大明后，通过沈家的香料生意建立了联系网。他们以香料贸易为掩护，暗中进行炼丹试验。后来，又有江南道教中人加入，形成了一个秘密组织。
\那个在道观死去的道士，就是当年去波斯的人？\沈明轩问。
\不，他是后来加入的。最早那个道士，据说已经成功了，得到了真正的长生之术。\
\成功了？\张若兰惊讶地问，\那人在哪？\
\没人知道。\阿卜杜勒摇头，\他留下配方后就消失了。但是...\他突然咳嗽起来，吐出一口紫黑色的血。
\别急。\沈明轩给他把了把脉，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服下它，能缓解毒性。\
这是他根据现代医学原理配制的解毒药，虽然不能根除毒素，但能延缓毒发。
阿卜杜勒服下药丸，果然好转了些：\谢谢。其实我们一直在寻找那个道士的下落。据说他在失踪前，最后的实验地点就在枫桥镇。而沈家...\
\所以沈家灭门，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阿卜杜勒点头：\不久前，沈老爷子在整理祖宅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图纸。那些图纸和波斯的配方极为相似，但更加完整。他准备上报朝廷，结果...\
\结果有人对他下手。\沈明轩接过话头，\用改良后的'死亡之水'让一家人带着笑容死去，然后用另一种药物让尸体溶解，企图毁尸灭迹。\
\可他们没想到，溶解的过程会出问题。\阿卜杜勒苦笑，\那些配方本就不完整，每次试验都可能出现意外。这次失败后，他们派人来补救，却被你们发现了。\
\那个组织，到底是什么人？\廖大人沉声问。
阿卜杜勒刚要开口，突然全身剧烈抽搐，瞳孔急速扩张：\来...来不及了...那个人...那个人就在...\
\在哪？\沈明轩抓住他的手。
\就在...枫...枫桥...的...\
话未说完，阿卜杜勒猛地仰面倒下，七窍流出紫黑色的血。他临死前的表情，竟然也带着诡异的笑容。
\好厉害的毒。\张若兰检查后说，\能解你给的药，还能让人死前发笑。\
沈明轩若有所思：\这说明，那个组织里有个高手，能解读并改良波斯的配方。而且...\他看着阿卜杜勒的尸体，\他就在附近监视着这一切。\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道观那边...道观起火了！\
\快！带人立即赶往道观！\廖大人当即下令。
沈明轩心中一紧。那些重要的证据还在道观里，如果被毁，案情可能就再无法追查。更重要的是，那具特殊的\玉化\尸体，对研究这个神秘组织至关重要。
\大人，让我先行一步。\他快速说道，\我知道哪些证物最关键。张太医，你随我来！\
冲出衙门时，远处的天空已经映出红光。沈明轩骑马疾驰，心中飞快思考。作为法医，他深知火场救援的关键。
\赵虎，让人准备醋水和湿布！\他一边策马一边吩咐，\还有，去找些木匠，带上工具！\
\木匠？\赵虎不解。
\相信我！\
到达道观时，火势已经很大。诡异的是，火焰呈现出青绿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小心！\沈明轩警告道，\这是化学反应造成的火灾。所有人都戴上湿布，千万别直接吸入烟气！\
他回忆起现代消防知识，快速分析形势：\火势是从密室那边烧起的，他们想毁灭证据。但是...\他注意到火焰的蔓延路线，\他们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张若兰问。
\那些药物混合燃烧会产生剧毒气体，但密室的通风系统反而会加快毒气扩散。如果我没猜错...\他指向道观后院，\现在后院应该还能进入！\
几个人立即绕到后院。果然，这里的火势相对较小。
\张太医，你对付火势。记住，不能用水，用醋和沙土！\他快速安排，\赵大哥，让木匠准备，一会我说动手时立即拆墙！\
\拆墙？\
\对！那具特殊尸体在密室的夹壁之中，只有从外面破墙才能救出来！\
说话间，他已经裹着湿布冲进了浓烟中。凭借现代法医的专业训练，他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到关键证物。
\在这里！\他很快找到了密室的机关，\准备动手！\
木匠们立即开工，沈明轩则继续在烟雾中搜寻。突然，他在一堆杂物中发现了一个特别的箱子。
\龙骨制的？\他眼前一亮。这种材质能够很好地保护内部物品。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摞羊皮纸，记载着完整的配方！
\有人！\赵虎突然喊道。
烟雾中，一个黑影闪过。沈明轩定睛一看，是之前在沈家密室交手的那个蒙面人。
\别让他跑了！\沈明轩一边护住箱子一边喊道。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扔出一个药包。药包在空中炸开，形成一片诡异的烟雾。
\别追！\沈明轩拦住要追击的赵虎，\这是神经毒素，碰上就完了！\
就在这时，墙体被打通了。沈明轩立即冲进去，在夹壁中找到了那具\玉化\尸体。
\快！帮我把他抬出去！\
众人合力将尸体转移到安全地带。沈明轩检查了一下，确认尸体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师爷，你看！\张若兰指着尸体的手臂，\有字！\
借着火光，沈明轩看到尸体的左臂上，浮现出一行小字：
\长生之道，在枫桥渡口。寻玉女泉，见真相。\
\玉女泉？\张若兰想了想，\枫桥边确实有个玉女泉，据说...\
话未说完，道观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建筑开始坍塌，所有人赶紧后退。
等烟消火散，原地只剩一片废墟。但沈明轩却露出了笑容：\他们的目的没达到。\
\什么意思？\赵虎问。
\他们想毁尸灭迹，销毁所有证据。但是...\沈明轩指了指保存完好的\玉化\尸体和龙骨箱，\最重要的线索，我们都保住了。\
\那下一步？\
\当然是去玉女泉。\沈明轩坚定地说，\真相，就在那里！\
就在这时，从废墟的方向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月光下形成一个似笑非笑的人脸。
\有意思。\沈明轩喃喃道，\看来，有人在等着我们。\
天色将明，沈明轩在济世堂临时搭建的案验室里，仔细研究从火场抢救出来的证物。
\玉化\尸体被安置在特制的木架上，四周点着驱邪安神的檀香。张若兰在一旁协助，记录各项观察结果。
\有发现了。\沈明轩指着尸体的关节处，\你看这些细微的裂纹，形成的规律很特别。\
张若兰凑近观察：\像...像某种符文？\
\对，是道家的符文。\沈明轩点头，\但更有意思的是，这些裂纹的形成过程，完全符合现代...我是说，符合人体经络运行的规律。\
他取出一张白绢，仔细拓印下这些纹路。当图案完整呈现时，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八卦图？\张若兰惊讶道。
\不止。\沈明轩将图案转了个方向，\你再看。\
\天啊！\张若兰失声道，\是人体经络图！\
确实，那些裂纹组成的图案，既可以解读为道家八卦，又与人体经络系统完全吻合。这种精妙的设计，绝非偶然。
\这说明什么？\张若兰问。
\说明炼制这种药物的人，既精通道家丹术，又深谙人体奥秘。\沈明轩分析道，\他把波斯的'死亡之水'和中土的丹药理论完美结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赵虎急匆匆地跑来：\师爷，查到玉女泉的来历了！\
原来，玉女泉在枫桥镇已有数百年历史。相传在南宋时期，曾有仙女在此留下一泓神泉，能治百病。更有传说，泉水中蕴含着长生之秘。
\但最奇怪的是...\赵虎压低声音，\每到月圆之夜，泉水会发出幽蓝色的光。当地人都说那是鬼火，没人敢靠近。\
沈明轩立即想到了什么：\今晚可是月圆？\
\正是！\
\有意思。\沈明轩从龙骨箱中取出那些羊皮纸，\你们看这个配方，其中提到一种关键材料，需要在'天月交辉'之时采集。\
\难道...\张若兰明白过来，\玉女泉的水是配方的关键？\
\不止是水。\沈明轩指着配方上的一段文字，\这里说'玉髓天成，月华所凝'。显然，泉水中有某种特殊物质，只有在月圆之夜才会显现。\
他突然想起了现代地质学的知识：\如果我没猜错，那种发光现象，很可能是由矿物质引起的。某些稀有矿物在月光下会产生荧光。\
\所以今晚...\张若兰看着他。
\今晚我们必须去玉女泉。\沈明轩坚定地说，\不过在这之前，还要做些准备。\
他从工具箱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玉璧，这是他根据现代光学原理设计的观察工具：\这个能帮我们看清泉水中的变化。\
\还有这个。\张若兰拿出一个小瓶，\是我特制的解毒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以防万一。\
\谢谢。\沈明轩接过药瓶，心中一暖。这些天来，张若兰在医术上给了他很大帮助，特别是对中医药理的精深理解，常常能弥补他现代医学知识的不足。
就在这时，思雨在摇篮里醒来，咿咿呀呀地叫着。沈明轩走过去，轻轻抱起女儿。
\爹爹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他柔声说，\要乖乖的，等爹爹回来。\
思雨似乎听懂了，伸出小手碰了碰他的脸。那温暖的触感，让沈明轩心中充满力量。
\张太医，今晚就麻烦你...\
\放心。\张若兰接过思雨，\我会好好照顾她。你...\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沈明轩理解她的担忧，\我会小心的。\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沈明轩整理着装备，准备前往玉女泉。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玉化\尸体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不可能...\他仔细检查，确认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当他转身要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猛地回头，只见一缕青烟从尸体口中飘出，在空中形成一行字：
\天机已至，道果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