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收网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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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天刚亮,李文绝的寝居外便传来阵阵敲门声。
唐清焰杏眼微启,无力的推了推睡在她身旁的李文绝,示意让他起身,自己则侧过身面朝里继续睡下。
李文绝此时睡得正香,感觉有人推他,只当是还在做梦。随意的扯过被子往脑袋上蒙了蒙,便不予理会。
“咚咚咚,咚咚咚!”
听见屋内没动静,门外敲门声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愈加强烈了许多。
这下李文绝彻底睡不着了。当意识到不是在做梦时,他愤愤的从被窝里坐起身,对着屋外怒道:“谁啊!大早上吵什么吵!”
无怪乎他这么气愤。这才什么时辰,宗门内的仆人就迫不及待喊他起床了,合着琼灵岛上的人都有早起的习惯?
睡在里侧的唐清焰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发出酥骨的娇吟。而后像条水蛇般的搂住了他的腰,娇声道:“发这么大火,万一外面是你宝贝女儿,看你怎么收场。”
李文绝哂然一笑,在爱妻的粉颊上亲了一口,“绝不可能。盼盼可是我一手带大的,这点规矩会不懂?”
仿佛是特意印证了唐清焰的猜想,李文绝一声吼,屋外的敲门声瞬间停住了。过了半晌,外面传来盼盼怯生生的声音:“爹……”只一个字,便听得出里面隐隐带有几丝哭腔。
“嘶……”李文绝眼睛一瞪,急忙起来整理衣服,一边应着一边小声嘀咕道:“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我只说了她一句,不至于哭了吧。”
唐清焰忍不住轻笑出声,打趣道:“快去看看,万一真哭了看你怎么收场。”
李文绝点点头,急急忙忙的穿戴好后便去开门。
房门打开,只见门外除了盼盼,师娘萧珞莺也在。盼盼眼眶红红的,像是先前哭过。
李文绝见状,朝萧珞莺点了点头,然后心疼地拉过女儿,问道:“怎么了盼盼,谁欺负你了?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
盼盼擦拭着眼泪,抽抽噎噎道:“没,没有人欺负我……”
“没人欺负你,你会哭成这样?快说,爹爹给你做主。”李文绝又好气又好笑。盼盼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根本就藏不住心事。结果全写在脸上了。
“师父……师父走了。呜呜……”说到此,盼盼扑到李文绝的怀里,又哭了起来。
李文绝心里“咯噔”一下。萧越虽年事已高,可身子一向硬朗,昨日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后就走了呢。
“师娘,这……”
萧珞莺见李文绝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便知道他误会了。忙笑着解释道:“文绝有所不知。昔日老祖隐居于琼灵岛,本是受我之托,还我一桩人情。如今事毕,他自然不愿再逗留于此。于是留下一封书信后便离开了。”
“这样啊。”李文绝松了口气。
“奶奶,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啊。”盼盼哭哭啼啼的问道。
“怎么会呢。”萧珞莺蹲下身,揉了揉盼盼的脑袋,安慰道:“你师父只是出趟远门,很快就回来。盼盼要乖乖听话,认真学艺。你师父回来还得考察你功课呢。”
盼盼听了,哭声渐渐弱了许多。
“真,真的吗?”
“师娘,萧道长一向神出鬼没。他此次不告而别。下次再要寻到他,也不知猴年马月。”李文绝冷不丁插嘴道。
盼盼一听,小嘴一瘪,刚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呜呜……哇——”
萧珞莺顿时气结,她狠狠瞪了李文绝一眼,气道:“你这孩子,我刚把她哄好,你又把她弄哭了!”
正在这时,唐清焰穿了身宽松的便服从里屋出来。她听力极佳,在屋内便知道事情的大概。她嗔怪的瞪了李文绝一眼,然后捏了捏着盼盼的粉颊,连声安慰道:“盼盼不哭,娘在呢。别听你爹的,尽会胡说八道。”说着,牵着盼盼的手,带着她进了屋。
这边唐清焰带着盼盼回到了里屋。李文绝却站在了屋外。他踌躇了片刻,随即转身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萧珞莺。
“师娘且慢。”
萧珞莺回过头,奇道:“文绝还有何事?”
李文绝上前拱了拱手,问道:“适才师娘说萧道长当年是受你之托因而留在此地,此事当真?”
“当真。”
李文绝又道:“不知萧道长是受何所托。师娘能否告知?”
萧珞莺这回没有爽快的回答,而是挑了挑娥眉,反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李文绝道:“萧道长二十多年前便隐于江湖,是生是死无人知晓。直到被晚辈偶遇,方知他隐于此地。晚辈原本以为萧道长是厌倦武林纷争,无心江湖琐事,这才归于山野。然细细想来,除去这些,还有另一桩缘由。”
“哦?”萧珞莺笑了笑,双手抱胸等待李文绝继续说下去。
“二十五年前,天门宗上任宗主司空离走火入魔,暴毙而亡。而后天门宗内乱,纷争不休。不久,停放司空离尸体的殓房却发生大火,尸骨无存。世人皆认为司空离已死,可若细细想来,未尝不是他金蝉脱壳之计。”
李文绝道:“司空离如何走火入魔晚辈不得而知。假设他未死,而是被人救下带回琼灵岛。以他的能力,纵然残废,可实力犹存。一旦恢复意识,养好了伤,后果不堪设想。萧道长与师娘同出萧氏一门,且在江湖中威望极高。此人交由他看管,应最合适不过了。”
说到此,李文绝看向萧珞莺,惭愧道:“晚辈斗胆猜测,不当之处,还请师娘莫要见怪。”
听完李文绝的一番推测,萧珞莺叹了口气,无奈道:“若不是焱哥当初还顾及所谓的兄弟之情,这个忙我是一点也不想帮的。”
李文绝心中一动,这么说,萧珞莺等于是承认了。
“可是师娘,你说萧道长此番事情已了,难不成……”
“是啊。”萧珞莺美眸中露出一抹狡黠:“人都走了,老爷子还留下来干什么。”
…………
尉州,棋山山脉。
凉亭内,一名独臂老人面朝山下那片片云海,双目微阖,闭目养神。
空中忽然响起尖锐的鹰唳,只见一只苍鹰飞至,停在凉亭的栏杆上。
独臂老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他朝苍鹰伸了伸手,苍鹰十分听话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鸣叫了几下。
“知道了,辛苦你了。”老人听后,轻抚着苍鹰的羽毛,喃喃自语。
苍鹰轻轻蹭了蹭老人的脸颊,眼中满是亲昵。
老人站起身,缓缓的走出亭子。望着寥无人烟的山道,他忽然双膝跪地,毕恭毕敬道:“属下何无情,参见宗主。”
话音落下,山道间并无任何回应。
何无情依然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跪在那,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山道间一阵微风拂过,吹起少许尘土。只见一道身影逐渐显现。
何无情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但他依然低头俯首,一动不动。
人影离他愈来愈近,直到何无情看到面前的那双靴子,来人这才在他面前站定。
“一别二十余载,刚一见面何长老便行此大礼。唐某实在愧不敢当呐。”
一道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从他面前响起。何无情暗自一惊,忙抬起头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位红衣男子。男子四十余岁年纪,虽已至中年,但何无情还是一眼便认出他来。
“唐焱!”何无情怒道。
唐焱弯腰虚扶了一把,笑道:“没想到何长老竟还认得在下,唐某真是荣幸之至。”
“哼!”何无情一把推开唐焱的手,然后自己站了起来。“你放着好好地岛主不做,不远万里来我棋山作甚。莫不是消遣老夫?”
“见外了,见外了。”唐焱拍了拍何无情的肩膀,说道:“二十多年未见,唐某只想与何长老叙叙旧,唠唠家常罢了。”
何无情拂袖道:“老夫与你没什么家常好聊。”
“还真是人如其名,无情无情,果真无情。”唐焱遗憾的叹了口气,补充道:“若是加上他呢?”
何无情心一动,问道:“谁?”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他们二人面前一闪而过。何无情与唐焱一齐向凉亭内望去,只见凉亭内多了一架机关椅,而机关椅上则坐着一位黑袍长发男子。
黑袍男子缓缓抬起头,面色如冰的看向何无情,微微勾唇。“别来无恙,何长老。”
一听到这声音,何无情顿时脸色一变,“你是……宗主?”
司空离斜了他一眼,讥讽道:“见我还活着,你很意外?”
何无情赶忙躬身行礼,“属下不敢。只是宗主你不该……”
“不该回来?”司空离问道。
何无情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但隐隐见他点了点头。
司空离倒也不恼,他推动着轮椅,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回来。奈何有些人比我更想知道我的死活。一日见不到我尸身,一日便寝食难安。无情,你是希望我回来,还是希望我不回来?”
何无情额头冒出冷汗,沉声道:“宗主归来,自是我等期盼之事。”
“那就好。”司空离推动着轮椅来到何无情的跟前,“本座有件差事要托付于你,你可愿意?”不知不觉间,他的自称从“我”改成了“本座”。
何无情不假思索道:“属下谨遵宗主差遣。”
司空离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他朝何无情招了招手,后者依言凑上近前。
“费尽心机布下这么多年的网,如今也该收了。”司空离在他耳边低语。
何无情惊愕的看向司空离。半晌,淡淡一笑:“宗主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