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第十位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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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地界，第一缕曙光照常升起，穿透冰寒的水雾，散射出斑斓的霞光。
巨浪推着机械兵器碎裂的残骸冲上海岸，人类的尸骨散乱在苍白雪原。
黎明前夜他们还是高高在上、鲜衣怒马的贵族，此时此刻却只剩无处归去的怨灵。
鲜血寒风在北海之畔平息，鲲鹏屠杀的消息引爆继血种世界。
在工厂中人类发明的机械正在不停印刷人类死亡的报纸，在互联网上人类编织的信息网正在传颂人类战败的新闻。
除了北海边的惨状，还有一张“挑衅”的照片，幸存者遭到了开云北方军团的俘虏。
叶光纪漠视镜头，向全世界的继血种传达着：擅入北海者，杀无赦！
不过这位不苟言笑的北圣没有扯下最后的遮羞布，照片中的俘虏全部看不清样貌，被人为隐去信息，等待各国势力的秘密交易。
明皇刚刚睡醒，就看到了书桌上的捷报：北海大捷！列强贼盗被我北方军团斩杀、俘虏！
他眉头一跳，没有半分喜悦，阴沉的脸上满是忌惮。经此一役，原本就隐约不受节制的北方军团将会变得更加目无皇权！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军团，得出重拳整顿，但南方的消息更是让他触目惊心。
陈元质弹劾江南执法厅。
林玄清详细汇报江南复杂的乱局，这已经不是总督夏家与华亭徐家的政治斗争，而是牵扯到国外邪神势力的动乱。
最后，还有一份更加详细的密报放在案头的金属匣内。
他仔细阅读，比林玄清的奏本更加详细，不仅点出东南乱局，更列出陈元质的贪污明细。
“陛下。”
内阁在殿外上报：“北境各国纷纷发来电讯，要求我们立即送还北海牺牲战士的尸骨，各大继血种组织、家族要求我们立即释放被扣押的人质，并做出相应赔偿。”
“最后，他们还要求……”
首相欲言又止。
明皇收起阴沉的脸色，露出淡然、超脱的神态，走到内殿门前。
首相惊恐地匍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他们要求帝国立即出兵镇杀北海孽兽，并关押北圣兄妹以赎罪孽。”
“今早各沿海行省来报，北境诸国的舰船以演习为名，开出各大基地，现已闯入帝国领海！”
“琼海行省总督发来求援军报！”
明皇听着臣下汇报，悄无声息地背过身去，藏在宽大袖子中的双手死死攥紧，丰神俊逸的脸上青筋暴起。
“如此，就让他们自己去北海收尸！”
丢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后，明皇拂袖离开，走进帷幔重重的深宫，美其名曰：无为清修。
留下殿外一群不知所措的内阁阁员。
他们跪在地上揣摩圣意。
“恩相。”
“当务之急是要将列强大炮架在国门前的这件事，立即告知北圣。”
内阁阁员、分管财政的孟真雄如是说。
本能地要将这个皮球向外踢出，将明皇从责任中摘出，交给琼海总督与北圣自行商议决定，内阁从中斡旋。
“如此，最好。”
首相点头同意：“准拟。”
往年都是这样，先依仗皇权看看能否将锅甩出去，不行那就再另行商议。总之核心只有一条：当臣子的要实心用事，不能让陛下为难。
电讯立即从白玉京发出，出现在叶云谣手中。
她慵懒地舒展着身子，靠在落地窗边，看着正在大雪中玩耍的夏家姐妹。
生活终于进入正轨，原本的修炼计划也得以开始。
远方的无人区，苏牧正跟着叶光纪修行源水序列，从最基础的开始。
因为夏沫从小便接受了夏言的悉心教导，基础教育直接跳过。
“真以为现在还是从前呢？”
“干不了趁早换人。”
叶云谣看着手中电报，满不在乎地扔进火堆。
“啊——”
她打着哈欠，蜷缩在沙发上，思考着下午的教学计划。
……
……
开云帝国，云梦行省。
化名胡安云的浮宁安如往常那般一边阅读着报纸，一边向破旧的课堂走去，他面色严肃地看着帝国南海的报道。
这些列强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又架起了大炮？难道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他心中生出忧虑。
“早上好啊！”
女神官热情礼貌地打着招呼。
“早。”
浮宁安点头。
收起报纸打量着眼前的少女，他总是觉得对方与这里有些不协调的诡异，却始终看不穿这一层不协调的来源。
浮宁安十分怀疑眼前的少女，是一位强大的继血种。
女神官随口一问：“胡老师，去上课？”
“嗯。”
浮宁安问：“倒是你，行色匆匆的，莫非发生了大事？”
“胡老师这是在……关心我吗？”女神官歪着小脑袋，满脸笑容地问。
他回答说：“关心同事是理所应当的。”
“没什么。”
女神官恬静淡雅地回复着：“就是家里来了信，我需要去看看，别担心，一时半会且不会离开，我可是十分喜欢这里！”
浮宁安表达着友善的态度：“那样最好，你要离开，我还有些舍不得。”
可不能让你离开！
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强大继血种。
她跑到云梦行省的偏僻大山里来，究竟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不会的，不会的。”
“我先去教堂啦！”
女神官装得像个欢乐的小白兔，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蹦蹦跳跳地挥手告别，跑向修建在山区高处的教堂。
浮宁安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被学生推醒，才回过神来。
“胡老师是喜欢她吗？”
孩子们年纪小小的，八卦心却是大大的。
“胡说八道！”
浮宁安故意板起脸，说：“赶紧去上课，迟到的老师要罚你们抄书！”
他跟在孩子们欢闹的笑声后走向课堂，进门的前一刻忽然回过头，看向远处的教堂，而女神官恰好同时回过头。
“呵。”
“有意思！”
“只可惜是个凡血，上不了牌桌。”
女神官面露惋惜，摇摇头，走进教堂，来到隐密的地下室，打开通讯设备，等待着总部临时加急的会议。
究竟是什么大事？
她坐在椅子上，瞧着桌子，满是好奇。
“次次——”
“次次——”
大功率的无线终端中传来嘈杂的电流音，很快调音的问候转向正常，里面传来声音：“会议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请各位神官耐心等候。”
“你们出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女神官淡漠的口吻满是命令的威严，全然不负刚才与浮宁安打招呼时的少女欢快。
“是！”
调试完频率，屋内众人缓缓退出密室，独留她继续等待。
“剩余一分钟。”
通讯终端继续播送。
“……”
“五、四、三。”
“二，”
“一！”
时间到。
恢弘的圣音在耳畔响起，密室狭小的空间瞬间转化成壮阔的殿堂，尘世失明的双眸恢复光明，女神官看到眼前的漆黑化为点点繁星。
“于群星见证之下，我们在祂的圣堂会晤——”
神圣的声音在殿堂之上响起。
女神官转身，看到那空荡的群星深空一座神殿拔地而起，重重灰雾盘绕其上，星辰不过是它璀璨的一粒装饰。
这就是「大夜空相」的天国圣堂。
“神官们上前觐见！”
登神的天阶浮现眼前，通往主审官所在的殿门。四周空间扭曲，斑斓的星光勾勒出一具具身躯，均是夜悼诗班的神官。
所有神官都藏在群星之下，看不清彼此的样貌，大家以约定的符号相互辨认。
女神官的象征符号是一只如蓝宝石璀璨的漂亮眼眸，代号：真视灵眸。
“呵。”
“真是许久不见，听说你现在在开云帝国的大山中？”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正是之前负责开云区域的神官，他的象征符号是一把“扭曲成双螺旋结构的剪刀。”
其名：戏命智剪。
“是啊。”
“难道不合博士的心意？”
女神官喜欢以“博士”代称他，虽然不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但毫无疑问从已知信息推论，他是一位研究生命的科研人员。
“怎么会呢？”
“戏命智剪”笑着说：“我美丽善良的天使小姐，只是祝你在深山老林中玩得开心，不过千万不要忘了来江州看我的谢幕曲。”
女神官点头：“会的。”
“恭候您的大驾！”
“戏命智剪”绅士般鞠躬行礼，随后跟上神官，踏上通往圣堂的天阶。
女神官走在最后，她本就是九神官的末席。
四男四女八大神官走进殿堂，按照次序依次坐下，“戏命智剪”位列第五，不高也不低。
青铜长桌的主位上，主神官端坐其上。
祂自称神仆，辨不出男女，听不出老幼。
主神官的标识符号是一颗黑洞，其名：归零终途。
祂起身，说：“今夜我们欢聚于此，因我主圣谕，庆贺新成员的加入，她是一位高贵的血裔、强大的战士、智慧的天才。”
有新人？
女神官转身，看到长桌的对面，新添一张席位。
椅背之上刻着崭新的符号，一朵枯败的猩红菊花，乍一看有些类似于朝鹤帝国皇室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纹】。
但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持有这枚家纹的主人绝无加入夜悼诗班的可能，那位帝国的天上皇隶属于【结社】。
她……到底是谁？
女神官有些困惑。
星辰勾勒出身影，一位身穿和服的女人走入大殿。
“今后，朝鹤区域将由她来负责，包括但不限于：朝鹤帝国、和宁长岛，及其周边海域群岛。”
听到主神官如此宣布，各大神官全都看向了“真视灵眸”。朝鹤帝国本是她协管负责的区域，看来上一次的任务「主」对她十分不满。
女神官没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并且不断在心中推算这位和服美人，夜悼诗班第十位神官的真实身份。
但算来算去都算不到对方的真实身份，似乎那里有点实力的人都没有这样的动机。
高天原的天命三贵子倒是实力与地位都符合，但一方面她们背靠高天原，另一方面又有“那人”护着，实在没有反水的可能。
算不明白。
女神官眉头微皱。
主神官伸出右手，身后圣堂降下福祉。
“从今天起你就是夜悼诗班的第十位神官，代号：皇道薙菊。”
薙？
女神官看向对桌，看见对方的身份标识符号，是一把以猩红菊花为刀镡的武士刀。
这很朝鹤风。
“薙”这个字眼似乎很有深意，加之出身高贵，又以皇道冠头，莫非对方是朝鹤天照皇室新出的蓝血强者？
女神官继续猜测着，她在推算的同时，其余神官同样在思考。
“是。”
“吾必忠孝吾主！”
“皇道薙菊”向着圣堂鞠躬，向着「大夜空相」表达臣服。
星光斗转。
和服美人的肉体显露出现，她看着长桌两侧的星光虚影露出微笑，另分出一道注意力时刻观察着，正在观察自己的“真视灵眸”。
上一次在朝鹤与自己交锋的，应该就是她吧？
稻田奈子如是想着。
圣堂之上「大夜空相」的福祉降临尘世，稻田奈子看到自己近乎破裂的身体正在飞速修复，那藏在躯壳中的污染被完全压制下去。
果然！
这是一步险棋，她在赌，赌「大夜空相」既有能力降下灾厄，也有能力赐予祝福，就像神话中的神明总是豢养妖邪。
显然自己赌对了，今后不必再为污染的折磨而苦恼。
都是那该死的开云小子！
苏牧！
稻田奈子绝美的面皮上露出滔天恨意。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自己舍弃万法皇苍老的肉身，通过“暴风龙王”的研究成果，仿效那开云小子的加冕仪式，完成对稻田奈子「伪·素戋鸣尊命」的窃取。
再利用圣光·卡塞尔学院斩杀吞噬「真·素戋鸣尊命」的八俣远吕智。
从而完成偷天换日的惊天魔盗，最后用吞噬开云神国的神权在仪式上效仿那小子加冕君王，执掌神权、抵抗灾厄。
可偏偏！
完美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八俣远吕智的尸骸被他的女友抢走，出云神国的神权也同样尽落对方手中，导致自己神权遗落、徒剩灾厄。
最后落得一个“拜鬼为主”的下场！
这个仇我必当要报。
稻田奈子回望万法皇的“前生”，看着现在的今生，展望着圣堂上的「主」的未来。
“恭喜。”
“恭喜。”
“……”
其余神官例行恭喜问候，女神官同样起身祝贺。
稻田奈子看着对桌如圣洁天使般的星尘虚影，笑着说：“灵眸小姐，很高兴与你相见，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合作愉快！”
“当然。”
女神官点头。
“最后——”
主神官发表总结：“愿吾等在「主」的星影下涤荡尘埃，让一切肮脏回归空无。”
众神官起身传颂：“一切肮脏归空无！”
空相吞没一切，会议就此结束。
稻田奈子回到房间。
“咚咚！”
“咚咚！”
门外传来声音：“奈子姐姐，奈子姐姐，我回来的了！”
她打开门。
是妹妹橘桜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