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三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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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大清早,天色尚还昏暗,子辉瑟缩着身子,蜷缩在牛市口的一个破旧窑洞里。
他整个人仿佛被浸泡过一般,浑身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深不见底的水里艰难地捞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怀里那块从西山府马车轱辘下费劲抠下来的油布,借着清晨那微弱的晨光,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那油布上面沾着的黑褐色斑点,显得格外醒目,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飞头老祖特有的尸毒“十日残”。
\这买卖划算。\他咬着牙,用判官笔尖小心翼翼地挑起一点尸油,凑近鼻尖。
那浓烈的腐臭味瞬间涌入鼻腔,熏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山鸡黑狗,等会就让你们俩尝尝这尸毒的滋味。”
……
天刚擦黑,夜色渐浓,子辉就把那张油布紧紧地裹在烧鸡上。
这烧鸡是他用半枚妖币从悦来客栈后厨买来的,原本是打算当作自己的晚饭,现在却不得不派上大用场。
相比于一年前,如今的牛市口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物价也随之水涨船高,贵了不少。
要知道,就在一年前,一枚妖币至少能轻轻松松地买上一头壮实的牛。
他轻轻地摸了摸左耳后的百张脸谱,熟练地换了一副面孔,挑着馄饨担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西山乱坟岗山脚下。
这时,正好听见狼牙三兄弟划拳的吆喝声在夜风中回荡。
\铁骨你又耍赖!\狼牙怒不可遏,飞起一脚就踹翻了那张破旧的木桌,酒坛子随之骨碌碌地滚到子辉脚边。
子辉连忙诚惶诚恐地弯腰去捡,膝盖故意重重地磕在坚硬的树根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三位爷莫气,我这有坛陈年老酒奉上,给三位大爷驱寒。\
听到陈年老酒这几个字,狼牙三兄弟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铁骨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戳了戳箩筐里的烧鸡:\咦,这鸡肉看着倒新鲜......\
\送大爷您的!\子辉满脸堆笑,笑得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都能夹死苍蝇。
趁三人疯狂抢烧鸡的功夫,他的指尖悄悄地弹出了三滴尸油,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他们的酒坛里。
那尸油黑得发亮,在酒面上漾开细密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着,倒像是给原本平淡的美酒添了一层神秘的琥珀釉。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晨曦还未完全穿透云层,战血潭营地就如同炸开的热锅一般,乱成了一团。
狼牙三兄弟捂着肚子,在草席上痛苦地翻滚着,浑身上下肿起一个个鸡蛋大的肉疙瘩,紫黑色的脓血不受控制地流淌得满地都是。
这情况实在是惨不忍睹,可比当初子辉所中的“十日残”厉害得多,毕竟这可是飞头老祖的尸油,毒性猛烈至极。
山鸡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他们的窝棚,怒不可遏地掀开酒坛的瞬间,那股刺鼻的气味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他娘的!这是西山府飞头老祖的尸毒——十日残!\
晌午还没到,三十多个身形巨大的食人树怪就扛着粗壮的树藤,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悦来客栈。
这些平时只知道埋头吞吃腐肉的怪物,此刻却像发了疯的野狗似的,见什么砸什么,毫无顾忌。
其中最壮实的那个树怪,高高地抡起碗口粗的枝条,带着呼呼的风声,\咔嚓\一声,就把梅大管家最宝贝的雕花水镜砸成了细碎的齑粉,无数的碎玻璃碴子四处飞溅,溅了满地。
\反了天了!\梅大管家坐在轿子里,脸色铁青,手里捏着的藤杖都被气得咔咔作响。
当她看见被砸碎的水镜碎片里还嵌着半片烧鸡毛时,眼角猛地抽搐起来:\山鸡,你找死不成?\
飞头娃娃们尖叫着扑向战血潭的粮仓时,子辉正悠然自得地蹲在乱葬岗的老桑树上,津津有味地啃着糙饼。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浑身裹着黑布的阴兵把囤积的糯米一袋袋吃力地扛出来,全都毫不犹豫地倒进了旁边那条臭气熏天的臭水沟。
那些糯米本来是战血潭精心准备的口粮,现在却漂浮着厚厚一层油花,活像是给阴沟换了一层油腻而丑陋的新装。
\好戏开场啰~\子辉舔着糙饼,得意地朝树下吹了个口哨。
尸壳郎立马指挥着战血潭方向的食尸虫和噬魂虫,六只复眼把山鸡和梅大管家对骂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
\山鸡!你敢砸悦来客栈?\梅大管家举着藤杖,用力地戳着青石板,火星四溅,“信不信我今晚就让飞头老祖把你舌头拔了当下酒菜?”
\呸!梅大管家,怎么不说你的飞头娃娃砸了骰子楼,怎么不说你的阴兵毁了老子的粮仓!\
山鸡叉着腰,暴跳如雷地跳脚,嚣张地坐在食人老祖的头顶上,“有本事你现在就放阴兵来咬我啊!”
子辉在树上听到这激烈的争吵,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早就算准了这两边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梅大管家极其看重自己的面子和威严,山鸡和黑狗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让他们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战血潭方向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凄惨叫声。
飞头娃娃和食人树怪疯狂地打了起来,一群飞头娃娃张牙舞爪地尖叫着冲向食人树怪。
这些飞头娃娃只有一颗头颅和一截晃晃悠悠的肠子,头颅上的双眼迸射出凶恶的红光,嘴巴大张,露出参差不齐的利齿。
对面的食人树怪们身躯庞大,犹如一座座移动的小山。为首的食人树怪高达数丈,树干上布满了粗糙的褶皱和坚硬的疙瘩,仿佛是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飞头娃娃们凭借着灵活的移动在空中飞速穿梭,猛扑向食人树怪。它们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树怪的身躯。
只听得“嘎吱”一声,树怪坚硬的树皮上出现了几处深深的牙印。
食人树怪们愤怒地咆哮着,挥舞着如巨蟒般粗壮的树枝,疯狂地抽打向飞头娃娃。树枝所到之处,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一个飞头娃娃躲闪不及,被树枝重重地抽中,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然而,飞头娃娃们并未退缩,它们迅速改变策略,几个飞头娃娃相互配合。
一个飞头娃娃故意吸引树怪的注意,另外几个趁机冲向树怪的脸部,用牙齿疯狂撕咬。
树怪们拼命晃动着脑袋,试图摆脱飞头娃娃的攻击,可是飞头娃娃们动作异常敏捷,不一会儿就有几只树怪的脸上布满了咬痕,绿色的汁液不断渗出。
战斗愈发激烈,飞头娃娃的尖叫声和食人树怪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地面被践踏得坑坑洼洼,尘土漫天飞扬,好似世界末日一般。
……
子辉饶有兴味地看着两边人马像没头苍蝇似的互相撕咬,乱作一团。
食尸虫和噬魂虫传来消息:山鸡认定梅大管家要断他的后路,梅大管家则坚信山鸡要毁她精心策划的阴兵大计。
都打起来了,不仅食人老祖和飞头老祖没动手,就连山鸡和梅大管家也没出手。
子辉笑了笑,看来还得加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