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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往事:游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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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许随嘴里神经质的呢喃,眼里残留的恐惧让他惊魂未定。

他完全慌了神,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还摔了一跤,像个无措的小孩一样抱住沈烨的身体。

“我……我抢救你……”

许随手掌捂住沈烨流血的喉咙,现在伤势最重的不是咽喉,沈烨的自愈能力很快把喉咙修复好了一点。

是心脏!

心脏要停跳了!

许随抱着他的脑袋,惊惧欲裂,他想环顾四周,去找能治沈烨的医生,哪怕是个医生都可以!

没有!

“为什么没有?!”

许随抖着手去摁光脑,双目泛着诡异的猩红:“求救!求救电话,很快就好!你撑一撑!”

一只惨白修长的手抬起,无力地摁住他不停摁求救电话的手。

许随骤然呆滞,他僵硬地低头,对上沈烨无力回天的涣散瞳孔。

“我要死了……”

沈烨声调很怪,语气却怪异的兴奋,有种用死亡解脱的狂肆!

“你别死。”许随脑袋一片空白,他喃喃自语道,“我爱你,你别死。”

这句我爱你,好像突然戳了沈烨的神经!

沈烨吊着最后一口气,他嗬嗬地喘气,眼底被压抑许久的情绪猛然迸发!

这个男人爆发濒死前的疯狂,他神志不清,脑内空荡,只靠最后一股气撑着。

这些话说出来,他不会记得。

因为他现在全靠这具身体最后的不甘、怨恨在撑着,说完就散了气,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忘了这些年相互折磨的疲惫,抑郁,恐惧,无力。

他重回了年轻的疯狂和嚣张,哪怕死了都要让许随不安宁!

他就像以前,和许随一次次反唇相讥那样,用恶毒的话来刺伤对方。

不同的事,现在是他的临终遗言。

“最恶心的……就是你了……”

沈烨涣散的眼珠盯着上空,嘴唇蠕动着,脸上的笑意讥讽又癫狂。

“一场你来我往的肉体交易,你为什么要终身标记我,为什么要同意结婚,又凭什么抛弃我,虐待我……”

沈烨无力的指尖抓紧了许随的胳膊,望着青年疯狂崩溃的脸,他狠狠地转着眼珠。

为什么要给了他希望,又一次次打碎,把他糟践到泥地里?

“别说你是因为爱我……太恶心了,太臭了……”

沈烨嘴里喷出汩汩的血,脖颈黑洞洞的枪口也在向外喷血,喷溅了许随一脸。

许随脸上的哀求和绝望僵住,形成滑稽可笑的茫然,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一心一意的爱情被当事人否定成了垃圾……

他唯一想要的、渴求的,成了沈烨临终最厌恶的垃圾!

沈烨心底涌现的滔天的怨恨和愤怒,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可在濒死前,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在划过,朋友的,家人的,同事的,敌人的……

最后都归于许随这张曾经让他神魂颠倒,又深觉恐怖的脸。

一股强烈的不甘在胸口迸发,那是对生命、对自我的抗争!

“你要活着……”

沈烨咬着舌尖,沙哑磁性的嗓子挤出尖锐的音,一字一句,恶心至极,恐怖至极。

用他年轻时,最会戳人伤口的尖牙利齿。

“——垃圾,别来找我!”

许随木在原地。

他呆滞地看着虚空,脑袋一圈圈轮回沈烨说过的话。

那些话他听着应该很心痛,却只是在一遍遍自虐似的回忆。

他感受不到疼,只觉得自己彻底空了。

脊柱被这些话凭空抽走,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他来星际这么多年,所谓的伪装和驯养,所谓的深情和痴迷,全成了一场大空的笑话。

不知不觉,怀里的尸体冷透成了冰块。

许随麻木地张了张嘴,突然体会到了沈烨之前行尸走肉般的状态。

原来行尸走肉是这样的感觉。

脑袋已经麻了,力气全失,脊椎是软的,膝盖是可以跪地的。

许随想张嘴说些什么。

“我……我没错……”

他茫然道:“沈烨,我真的没错吗?”

他想低头征求一下沈烨的意见,这个强大肆意的妻子,这个像方向标一样从不迷路的领袖。

可他低头,只看到了一张惨白冰冷的尸面。

沈烨死了。

他最明媚灿烂的妻子,疯疯癫癫的妻子,肆意嚣张的妻子。

成了他怀中一具枯槁如死灰的尸体,

一滴温热的泪水掉下,滴落在沈烨的脸上,像一场悄无声息的雨水。

许随嘴唇张了又张,舌尖动了又动,最后恐惧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啊!!!”

海面又下起了雨,幽深不见底的海,吞没了一个精神崩溃而发疯的青年。

这场溺毙妻子的海,许随再没有走出去过。

他怨毒的咒骂,发疯,痛恨,全部被雨水冲走,冲不进那个早就成为尸体的人的耳中,

等搜寻队找到这里之后,只看到一片狼藉的船。

以及地上已经被雨水泡的发肿的尸体,不停抱着尸体尖叫、哭泣的疯子。

指挥官疯了。

疯得彻彻底底,状若癫狂。

他的精神涣散、坍塌,随着妻子的逝去,他也成了一具枯槁的空壳。

于是,他做出了常人不能理解的事。

搜寻队当场呕吐不止,被眼前这副恐怖景象冲击得连做好几天噩梦。

他们在事后做汇报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指挥官身上只要是能看得到的皮肤,都被他活生生剥了下来,被雨水泡到腐烂,泛白。”

“他似乎想剁了自己的四肢,掏出心脏,最好有力气再一刀抹了脖子……”

“我们都在那些位置看到了伤口,他一条胳膊和腿已经没了。”

“可他没有死……老天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死,场面惨烈到仿佛是一场酷刑!”

“我们不得已让他强制清醒后,指挥官看到尸体,立刻晕了过去。”

“不过,他好像奸了尸……我刚到场的时候,看到领袖的尸体衣衫不整,他在疯狂亲吻那具泡肿的尸体……”

“可能是我想多了,他不至于疯到那种地步,哈哈哈。”

“应该……真是我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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