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万事万法,皆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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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主，您没事吧？”
淑儿声音带着担忧的望着他，只因牧风此刻状态诡异，整个人脸上像破碎的布偶被缝起来一样。
化作残破的人身，身上遍布十字形的缝合伤，躺在地上，睁眼看着天空，目光明灭，给人十分不好的预感。
同样化身的淑儿皮肤也皲裂狰狞，半张脸撕裂大部分，条条黑血滑落。
情急之下，仙王道种化作的透明心脏被淑儿招手摄来，掰开牧风的嘴巴送了进去。
本源之力灌注下，让他恢复了些许神智，抬眼看向淑儿。
淑儿正在他眼前消弭，准确来说是撕裂，因为他的视线正在回到不属于修仙界的地方。
“众生生...众生灭...我奉母上言，缘结万千大世！”
“众生生...众生灭...请降无边法，渡我不坠虚垠界！”
牧风开口，周身道韵流转，但见仙天撕裂，垂落一缕猩红脐带，与牧风的御生仙体相连。
来自未知彼地星空的混沌身影浮现，仙体脐带联结母神。
古老的混沌思维顺着脐带传下，不可控的无尽欲望滋生。
‘啊——！’
仅是看上一眼，牧风便挣扎着右手扯住脐带将其硬生生扯断，发出痛彻心扉的尖啸。
得亏母神对他贸然造访没有任何表示，不然凭一己蛮力怎么可能拽得断脐带。
“奏效了...可为什么，只有一半？！”
以御生仙体的天赋神通勾连母神，虽然成功阻止了不可遏制的视线撕裂。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这次的影响... .... ...
清风仙城中建筑破碎大半，仙凡生灵大部分也都湮灭了。
晃了晃脑袋坐起来，左边的淑儿扶着他，右边同样身穿洛丽塔的淑儿也扶着他，牧风呆了呆。
“爸爸！”
“尊主！”
两个淑儿担心的喊了两句，让牧风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他还在界外天，还在那个仙界，可...现实似乎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怎样一种荒唐局面呢？
古代仙城中镶嵌着现代高楼，有人流往来的嘈杂与车辆穿行的鸣笛不断。
修仙界的淑儿和现实淑儿一左一右搀扶着他。
他低头看向自己，左半边是带着大道伤的御生仙体，右半边则是身穿运动衫的自己。
“妈妈！爸爸突然跌倒了、”
洛丽塔淑儿高声叫喊，就见远处拐角紧张的小跑来一身材高挑的女子。
长发披肩，那熟悉的面孔和独特的气质，除了林秋曼还能有谁。
林秋曼赶来，看着他复杂的神情，满目尽是自责之色。
稍微走了下神就出了事，赶忙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老公，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和我说，千万别闷在心里，好吗？”
她搀扶起牧风，检查着他身上可能出现的伤口。
一旁修仙界的淑儿感到不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牧风看了后者一眼，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没事，不用担心我。”
重现的妻女，来自虚假现实的人，此刻走进了修仙界。
就像站在半坍塌的桥梁，桥上是仙界，桥下是那个不存在的现实。
此刻，桥下水中的人顺着坍塌区域爬了上来，造就了这么个诡异的局面。
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相互并拢，让他回忆起李长天飞升时的劫中界，二者世界也是这般拼凑起来的。
只是与那劫中界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拼合，而是无序的‘重叠’。
车辆遵循那个现实的道路行走，穿过仙城废墟消失。
又或者，一片公寓楼中躺着一株被神通摧折的仙城古树。
用穿模一词来形容是再贴切不过了。
这种无序的混乱体现在牧风眼中，让他渐渐陷入烦躁。
这个活在自己眼中的世界，如此真实，有血有肉。
如果方才没有勾连母神，或许就已经坠入现实，这种半真半假才是最头疼的。
牧风坐在碎石上看着林秋曼，抬手抚摸着自己妻子的面颊。
“为什么你们又出现了？你们本该随着我之前的记忆一并消散的。”
听闻此话，林秋曼心中一紧，看来自己老公又发病开始说胡话了。
这片现实重新幻化出来，真假早已无需辩驳。
只是牧风此前一直把自己当成穿越者看待。
对于虚幻的现实有着家一般的归属感。
经历这么多，疯狂这么久，这点微不足道的归属感，却也消失又浮现。
就像上天不断戏耍人，给与希望，仅仅是给，要拿到却还得去拼命争取。
“该说不说，这算是精神病又上一个新台阶的体现么？”
牧风自嘲的笑了笑，开始尝试恢复大道伤。
盏茶功夫过去，身上除了道伤的疤痕，基本已恢复如初。
救护车从未知之地驶来，下来几个医务人员不断劝说牧风上车接受检查。
母女两眼泪汪汪，摇晃着无动于衷的父亲。
来自现实的压力不断入侵，挤压着牧风仅存的意识。
见牧风又开始和空气交涉，淑儿柔软的触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牧风直接瘫痪倒在地，悬浮了起来。
医护人员见母女两劝不动他，又查了查相关人员的发病史，干脆回去拿出麻醉针扎进了他的脖子里。
“别愣着了，他这是犯病了看不出来吗？帮我们把他抬到车上去。”
戴口罩的医护人员直接把牧风按住绑了起来，抬到担架上。
牧风陷入了强效镇静剂的药效中，眼圈变得昏昏沉沉。
“糟糕，这片虚幻的现实...居然可以干扰到修仙界的我！”
牧风毫不怀疑，自己的情况愈发严重了。
虚假可以干预真实，那是否意味着两者开始发生了某些质的转变？
可怕的念头浮起，如万千惊雷炸响。
“这就是修假成真的初步表现？和法言天地有何不同？”
牧风震惊之余，淑儿惊呼声传来：“尊主，你要去哪里啊！”
就见牧风半悬着急速飞远，淑儿见状紧随其后，跟着他的动作在废弃仙城四处拐弯抹角。
最终，牧风平躺着悬停在某处世家府邸，医护人员将他抬进急诊室。
以往都是肉身处于修仙界，神魂回归潜意识深处营造的虚幻现实。
而这次，就像在做一场噩梦，明知醒着，却无法干预身体任何行为，甚至被反向干预。
“所谓修假成真，就是身体无法掌控分裂的精神，这种分裂从开始的精神蔓延到视觉，再到现在的视觉蔓延到肢体？”
牧风不断思考，以自身精神病人的角度去理解发生的状况。
他不由自主撞破无数仙城墙壁，最终被送进现实的急诊室。
精神科医生描他的脑部x光后，喃喃道：“脑部思维活跃异常，电信号紊乱，右侧海马体位置出了点小问题。”
打着灯翻开牧风的眼皮左右看了看，见他直直盯着自己，那医生顿时愣了愣，后道：“放心，我是医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治病救人才是我们的宗旨。”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牧风很想开口，但却并未说出话来。
拉下口罩，熟悉的源头竟是胡炜，对他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时护士走了进来，轻声道：“根据家属描述，病人似乎是一瞬间的认知出现重大障碍，胡言乱语。”
“当然，管认知的那块都挪位了，准备进行开颅手术吧，海马体矫正迫在眉睫。”
胡炜开始整理，护士也帮着推来手术工具。
牧风被麻醉，口不能言，只有眼皮勉强睁着，耳朵可以听到带有回声的声音。
“叶美香？”
护士的声音也是个老熟人，正是安夏精神病院的叶美香。
淑儿触手不安分的耷拉着，惶然的望着牧风，询问发生了什么，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沉默。
却见御生仙体时而变换位置，牧风脑袋皮肉忽被某种看不见的利器割开。
淑儿挥动触手想阻止，却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弹开。
金皮金骨皆被破开，一块圆形的金色头骨悬在附近。
牧风只觉脑袋痒痒的，眼珠转动，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淑儿，又看了看在指击针剂的叶美香。
“这胡炜，居然在改变我的认知！”
在胡炜看来，这是一场针对精神病人的手术，在牧风看来，虚假现实开始侵蚀修仙界的一切了。
随着手术进行，占据一半视角的修仙界，居然真的开始一点点扭曲起来。
牧风好不容易通过勾连母神稳住的精神又一次产生剧烈的动荡。
“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回归现实，摆脱修仙界的腥风血雨，和妻子女儿安度余生？”
五色道袍的牧仙王感慨的扶着病床，仰头看着界外天的大天地。
“如果我放弃抵抗，任由手术进行到最后，是不是就是被动的修假成真了？”
牧风在脑海里回应了一句，怎料遭到了无情的嗤笑。
“真真假假，本就颠来倒去，万事万法，皆有代价。”
“若某些存在想通过你把自身变成真的呢？若你熟知之人背后是那些东西变化操纵的呢？”
“你若真将一切修成，怕才是真正的大恐怖吧！”
看似不经意间的解答，却令牧风茅塞顿开。
“我明白了，你既是我修真出的产物，也是我修假所要面临的... ...代价。”
牧仙王笑了，临消失前留下一句：“无论如何抉择，最后的结果都一样，疯狂即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