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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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含珠把怀里的重重递给身旁的大丫头“抱好了！我和沈小姐有话要说，你们不许跟过来！”
魏含珠拽着沈韵水的袖子往前走，到了转角处又立刻松开，把‘权宜之计’演了个十成十。
“我只是借你摆脱姑父，你可别自作多情的以为我是真要你帮忙!”
沈韵水无奈的摇摇头：‘小丫头变脸还挺快！’
魏含珠站在一旁觉得尴尬，佯装伸手去摘花，可那花太高，她踮脚抅了几次也没摘到手。
沈韵水抬手把花摘下递给她：“你拉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魏含珠接过去把花梗捻在指尖转了两圈问：“主要是告诫你不要管我，还有就是想问问你，我那样说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说话？”
“我不是帮你说话！只是单纯看不惯贺晋之而已！”
魏含珠看着她的眼睛多了几分探究“你可真敢说啊！那，你不喜欢姑父，为什么要嫁给他？”
沈韵水弯着腰和魏含珠面对面“你想知道？”
魏含珠点了点头。
沈韵水苦笑一声“因为我身不由己！”
“什么？”
“含珠小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可以恣意潇洒，无所顾忌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含珠小姐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哦，那就等我长大了再说吧！不过，你不要含珠小姐、含珠小姐的叫我，要么叫我表小姐，要么就叫我魏含珠！”
“哦，直接叫你全名的话，不是很没有礼貌吗？”
“我和你又不亲近，你叫我含珠或者珠珠我更不习惯！只要我不觉得唐突，那就不算是你没礼貌！”
“好，就听你的！喊你表小姐好了，那你又是为什么不喜欢贺晋之呢？”
“你怎么知道我……”魏含珠双手捂住了嘴巴。
“因为你的喜好都摆在脸上了，你哪次看见贺晋之都是爱搭不理的！”
“沈小姐，这和你无关！从现在开始，我不主动招惹你，你也少管我！”
沈韵水大松一口气“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魏含珠的小脸瞬时又垮下来“可是姑父让你管教我，我要是不听，他一定会生气的！他那么大一块，打手板肯定很疼的!”
沈韵水来回踱步，计上心头“那就说我在教你读书，你在我房间里玩，我不打扰你，你也不许给我捣乱！”
“啊？那岂不是要被关在屋子里！”
“你这两天乖乖听话，让贺晋之认为你有改变，然后跟他说想出去玩不就行了？”
“有道理啊！这，行得通吗？”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瞒住贺晋之那个棒槌还不是轻而易举？”
“好，就这么定了！你不许外传！”
“能出这督军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含珠听了伸出小拇指“我们先拉钩，一会儿回去，你再给我立个字据！”
沈韵水失笑“你还知道立字据呢？”
“那是当然！少岔开话题！你别想耍赖，拉钩！”
沈韵水痛快的和魏含珠勾了小拇指，魏含珠才心满意足，蹦蹦跶跶的走了，两条乌油油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甩来甩去的。
沈韵水看了深呼一口气笑的轻松：成了！
她紧走两步来到一颗碗口粗的合欢树前掐下一朵早已颓败的花来，面色带着几分忧郁遂又变得坚定。
想要成功脱逃就要对督军府了如指掌，成年人不好哄骗，难道还哐不了一个小丫头？以贺晋之对魏含珠的偏爱，从她嘴里一定能探听出什么！再不济也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沈韵水回到房间销上门，从床垫底下掏出罗应书给她写的信一遍一遍的看，眼角不自觉的濡湿：‘马上我就能跟着魏含珠出府，应书，你再等等，我必不负你！’
同时，罗应书拎着四色干果盒、豆喜糖等一应礼品到沈家去送聘礼单子。
本来这事儿该是家中长辈来，可罗老太太偏偏身体抱恙，洪叔张罗着喜事忙的不可开胶，加之罗应书想见见沈韵水，就自己揽下了这件事。
他来到沈家门前，可大门已落了锁：这个时辰沈家应该有人在的，怎么锁了门呢？
刚巧隔壁那个大娘挎了竹篮要去买菜，罗应书赶忙上前躬身“大娘，你知道这药铺里的一家人去哪了吗？当家的是沈……”
那大娘夸张的拍了大腿“哎呦！小先生，你是不是来找沈大夫的？”
“是，您知道他们去哪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这沈家可是倒了大霉啦！三天前沈大夫一家慌慌张张的收拾行李，过一会儿，沈家的大姑娘被一群当兵的给送回来，可又给带走了！那些当兵的手里各个都拿着枪呢！小先生，沈家人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罗应书手一松，一应礼品散了一地！
罗应书疯了似的跑到街上的公用电话亭，把他记得的电话打了个遍，回信却都是‘不清楚、我人微言轻’之类无用的话！
身后传来催促声“哎！你打好了没有？后面排着队呢！”
罗应书踉踉跄跄的出了电话亭，撞到了那个人的肩膀“你长没长眼睛啊？失心疯了就去医院，在这讹药钱呢？神经病！”
罗应书的嘴唇直哆嗦，靠在电线杆就颓然的坐在地上，他的手指死死的拽着发丝。
‘方家！对！方玉明肯定有法子能查到是怎么回事！’
罗应书一个猛子站起来，把旁边路过的女郎吓了一跳“哎呦！你有毛病啊！”
平时最注重礼节的罗应书此刻却不管这些，急忙招来了一辆黄包车：“法租界，澄徽路！”
方家。
“玉明！你帮我问问沈伯父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些那些当兵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要多少钱才肯放人？”罗应书握着茶盅的手攥的咯咯响。
方玉明看着一向如芝兰玉树一般温和知礼的罗应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愧疚：‘还是到了这一天！’
“仲宇，你别着急，他们都没事儿！”
“我怎么能不着急？”
罗应书突然反应过来，一脸希冀的看着方玉明“玉明，你，你知道对不对？”
“仲宇，我……”
“你说啊！”
“是贺督军！贺督军他要娶沈韵水！”
“什么？你说什么？”罗应书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落地的大挂钟叮叮当当的响着，罗应书的耳边却尽是轰鸣，丝丝点点串联了起来。
方玉明还在喋喋不休：“你能保证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她！仲宇……”
罗应书的拳头越捏越紧，右臂挥出平生最大的力气。
方玉明的鼻骨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他捂住鼻子蹲了下去，手指一抹，一片血红。
罗应书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方玉明！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那天也是故意约我，让整个罗府阖家去梨园听小曲，就是为了让我错过时机！”
“枉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玷污了我们之间的友谊，自今日起，罗应书与方玉明再无同袍之谊！”
罗应书说完怒气冲冲的出了方公馆，方玉贞躲在廊柱把这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