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白泽陆航查魔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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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原莽莽，黄沙漫天。白泽背负长剑，压了压斗笠继续前行。

没想到几年没回来钩吾，就连博州的气候也变得如此之差。听附近的老农说，每到春夏就没完没了地刮沙尘暴。不过这已经算好的了，听闻荣华州都已经开始下黑雨了，越爷最近就要把财神府搬到博州来。

前面不远就有城镇，白泽从怀中掏出舆图看了看，应该就是富象城没错。

朝凤节时，姚乌依在南禺山受了气，回到河谷客居便大发雷霆，叫嚷着要把风景身边所有母的都宰了，包括母蚊子。

于是姚乌玄机趁机献策，说听闻钩吾博州有个叫江兆先的游医，卖一种叫做魔油的“无形毒药”，极其昂贵，一滴百金。姚乌依果然大感兴趣。一番详说之后，她对魔油已是志在必得，在姚乌玄机的不断暗示下，想起白泽就是出身钩吾，便遣了他来办这差事。

然而临走时，姚乌玄机却从中作梗，不给他钱，叫他能抢则抢，能偷则偷。总之少主要的是魔油，能不能弄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白泽知道与他争辩无益，就默默听着他的絮叨讥讽。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马厩里正在吃草的白马，看看门口那几个穿着灰袍的月神使，最后便就这样空手出了门。

眼下天就快黑了，穿过这片小树林就是城关。白泽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渐闻四周风声诡异，隐约夹杂着咯咯的笑声。

白泽持剑警惕，忽觉额头上被重重地弹了一下，面前出现一张可怖的鬼面。白泽挥剑便斩，这东西却“嗖”地一下消失了。抬头一看，原来它竟倒吊在树上。

“什么东西？为何装神弄鬼？”白泽喝道。

“好小子，胆子挺大。”那鬼面的声音听不出男女，但比较年轻，黑黢黢的身形一晃就又消失了。

白泽察觉右后方来风，回手一剑“除暴安良”，剑锋似乎抵住一个坚硬的东西，回头果见那鬼面立在身后，于是又使一剑“摧峰为夷”，鬼面轻轻跃起，用手里的东西“当啷”击了一下白泽的剑身，竟震得他险些脱手。

这下他更为谨慎，接连与那鬼面过了十余招，对方都是只守不攻，却令他讨不到半分便宜。一道白光从剑尖划到剑柄，那鬼面发出两声怪笑，忽然发力击来，白泽的长剑登时乱了方寸，不消三下便横上了自己的脖子。

白泽这才看清，那鬼面手里的是一枚燕尾形状的飞镖。

他若是想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白泽，剑法不错啊，只是耍得有点笨。不过，能接我三招已属难得了。”鬼面收回了手。

这话白泽听着实在新鲜。以往教过他功夫的，不论是陆烛明还是姚乌依，都夸他聪明绝顶。一直以来，白泽也认为自己是块习武的好材料，没想到这个鬼面却说自己的剑耍得笨？

“阁下究竟是谁？”

“鬼面陆航，听说过没？”

白泽不答，上下打量对方。身材、年纪都和传说中的相距甚远。但他武功很高，且路数古怪，这点倒是符合。

陆航从怀里摸出一枚墨绿色的天虞令，晃了晃道：“姚乌依怕你办不成事，特意请小爷来助你一臂之力。”

“哦？”白泽顿时疑窦丛生。难道姚乌依知道了姚乌玄机没给钱的事，所以请了侠盗陆航来偷魔油？这不大可能吧。

“办事？办什么事？”

“魔油啊，臭小子。”燕尾镖在白泽面前虚晃了一圈，“小小年纪，疑心这么重，真是讨厌。”

白泽冷语道：“你的年纪也不大吧。”

“总归比你大。欸，你这斗笠不错，借我戴戴。”陆航说着便伸手去摘斗笠，见白泽死抓着不放，他叹道，“愚蠢！你以为你是我啊？戴这么大个斗笠，太惹眼了。”

白泽脸色一红，手上一松，斗笠被陆航夺了去。

“哦，原来是为了遮额头上的黥面啊。”陆航掏出一条东西甩到白泽胸前，“用这个更好使，学学太华的贵公子吧。”

白泽接过一看，是一条白色抹额。

“快走吧。”陆航的声音又绕到了白泽身后。

白泽感觉后背被一个爪形的东西杵了一下，不自觉向前倒腾了两步。为今之计也只好先和这鬼面同行，看看他想打什么主意吧。

进了富象，天已经黑透。抬头看见“客栈”二字，白泽抬脚就进，却被陆航一把拉住。

“你要干嘛？”

“住店休息啊。”

“休息？姚乌玄机不是说了吗，江兆先经常混迹在天堂赌坊。现在正是赌坊最热闹的时候，还不赶紧去瞧瞧。”

白泽被陆航拽着一边往外走，一边纳闷。他怎么对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难道他真的是姚乌依派来帮忙的？是了，也许是姚乌依不相信自己，派来监督的吧。

这么一想，倒是有几分可能了。

天堂赌坊内外灯火辉煌，熙熙攘攘。桌桌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沸腾的呼喊声不绝于耳。白泽眉头一皱，这怎么找啊。

陆航搭着白泽的肩膀，头上的斗笠左右摇晃。“据说这个江兆先祖籍西岐，是个容貌极丑的豹族男子，四十岁左右。再没别的线索了。你瞧瞧，哪个像他？”

容貌极丑？白泽不禁望向斗笠下若隐若现的鬼面。

见白泽不吱声，陆航笑道：“咱们得找个视野最好的地方。走，上二楼。”

二楼的雅座正对着楼下，大厅的情景一览无余。陆航边嗑着瓜子边指指点点，“诶，你看那个像不像？”“挨着大门那桌的那个，够不够丑？”

就这样看了大概半个时辰，陆航熬不住了，抱怨道：“我说白泽兄弟，你怎么话这么少。跟你待在一块儿，真是闷死了。”

“他来了。”白泽忽然站起身来，用手捋着胸口。

“谁来了？”

“江兆先。”

“你怎么知道……”陆航顺着白泽的目光望去，立刻一阵反胃，“是他。定然是他。”

难怪黑市里也没有流传有关江兆先的更多线索，“容貌极丑”这四个字确实已经精准地概括了他的特征。之前怀疑过那么多称得上相貌丑陋的豹族男子，但当他一出现，陆航立刻就明白之前那些绝对是误判。

眼前这个男子，他的脸就像被随意捏了几把的泥团，五官没有一个长在该长的位置上，活似个怪物。手大脚大身子小，一身绫罗绸缎也遮挡不了他从头到脚的畸形。此刻若是云多、楚娘站在他左右，恐怕都会显得眉目清秀了。

“押大押小，买定离手啊。”

庄家是一个面相机灵的小胡子，乍一抬头瞧见这丑男来了，小脸立刻耷拉了一瞬，但也没说什么，转脸就又恢复了笑容。

丑男掏出一枚银币，押了小，待庄家的骰子一开，果然是小。第二局丑男押了大，再开，果然是大。

白泽咂舌道：“怪不得江兆先总来这赌坊呢。原来是个高手。”

本以为这丑男会继续赌下去，可没想到，他却收了收钱袋，揣好一袋子银币离了赌桌，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算上进门出门，他在这赌坊里逗留的时间，连一刻钟都不到。

陆航轻笑道：“确实是高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