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飞花扇无功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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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欲逃离的女子,正是云洛洛。
云洛洛是云崖的亲妹,自小就养在姑奶奶身边侍奉的。此时此刻她不在山中侍奉,却跑来河谷凑这热闹,实在可疑。
飞花捉起云洛洛的手腕,将她反甩到圈子中央,摔在花争白的身旁。
“飞花少主!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对我做什么?”云洛洛先声夺势,飞花身形一滞,不再近前。
“是你!早上就是你在姑奶奶面前说云萝坏话的!”黄樱认出她来,抬起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脸上,登时一道鲜红。
“你……你怎么打脸啊!”云洛洛惊惧掩面。
“哈,小爷我就喜欢打脸!”黄樱说着又举起鞭子,飞花上前两步拦住她,正好跨入了对云洛洛十步读心的范围。
“樱公子手下留情,这位是都查云坤家的女公子。”
“哦,原来你是为了云崖那坏小子……”黄樱不清楚真正原委,只记得朝凤节时云崖接近过云萝,却讨了云萝的厌嫌,被飞花斥退。
“樱公子慎言!”飞花急急打断,黄樱瞥了他一眼,住了口。
听见云洛洛此刻的心声,飞花确认了方才提及夏茂一事的那几只灌灌果然是她教唆的。
原来她早已对云萝恨之入骨。
……若不是因为云萝,兄长怎会锒铛入狱、落得如今名誉扫地的下场?凭什么她却可以盛装登台、招摇过市?
其实云洛洛也只是听兄长云崖提过几句,就自己臆想了结果。她深知事情的曲折与真假都不重要,只消趁乱说出来,就可以毁了云萝的清誉!
“你们抓我干什么?这事儿与我无关!”云洛洛叫道,“都是云萝那个小贱货自己——啊——啊!”
云洛洛蓦地惨叫连连,浑身抽搐起来,脸上那道伤痕处源源不断地流出红血,涌向空中的一支琴状发钗。
不光是云洛洛,地上那几只被飞花金扇斩杀的灌灌、民众中被黄樱红鞭划伤过的看客,身躯纷纷腾空而起,涌出血虹。
飞花看向云萝,她果然又晕倒了,急忙飞至她的身边,还未搭脉,便心中一惊。
这次云萝竟然是在装晕。
此刻她的内心就像一片被野火焚尽的荒原,一只狰狞的魔鬼正在说话,声音阴鸷。
什么‘宠辱不惊,昂然自若’都是狗屁!
我受辱至此,如何自若?
今日在场辱我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死!
都给我死!
“云萝,不要!快醒来!他们罪不至死啊!”
飞花大急,边唤边掷出金扇拦在啼血钗之下,试图挡住它的疯魔。金光晕开,哀嚎声弱,总算护住了大家。
兄长?我无颜见你……
一滴清泪从云萝眼角滑过。
“喂,我的妞!你没事吧?”黄樱跳了过来,“别那么在意名节嘛。你瞧我,女流氓!名节这玩意,早让我丢在脚下踩着玩儿了。”
呵,樱公子,你是言行不堪,应得如此。
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是了,我是错爱、错信了一个无耻之徒!今日他不在,就叫他的妹妹替他赎罪吧!
啼血钗倏地剧烈震荡,冲天的怨气破开了飞花扇的光晕,吸得百道血虹飞升而起,霎时间就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金扇染血,变成红扇。
惨剧终究发生,飞花的一颗心砰然下沉。内力从扇子反噬到胸间,一口红血吐了出来。
“飞花扇吸血啦!大家快跑啊!”围观的群众立刻四散而逃。
“啧啧,愚蠢的民众。就在眼前发生的事情,都看不清真相。”黄樱还毫不觉察他们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只是忍不住嗤笑。
“不怪他们,只怪真相难辨。”飞花眼望遍地横尸,心中只有无尽悲痛。
黄樱眨着眼睛:“我呲,到底是凤家公子。总这么怀柔谦卑,你累不累?”
“浪女、荡妇!就算把你扔进慕春江里,你也洗不干净!”
“飞花少主疯了!居然为了他的姘头大开杀戒!”
“一个少主,一个都政,就敢在河谷一手遮天?”
逃散的群众中不断传来咒骂,声音越来越远,却迅速向整个河谷扩散开来。
黄樱不住地摇头,拍着云萝的肩膀安慰。
云幕遮看着皱巴巴的云洛洛和花争白的尸体,心中暗叹:我与云坤两家的恩怨纠葛,真是世代不休。如今又得罪了一个晴扇坊……
黄樱摇晃着飞花:“喂,搞成这样,可不能怪我的妞啊。你打算怎么跟你父君交待?”
“既然大家都以为是飞花扇杀生,那就不妨顺水推舟吧。”飞花站起身来对云幕遮道,“都政请放心。我会一力承担今日罪责,护云萝周全。”
黄樱跟着抱拳:“算我一个。他们身上若是没有见血的鞭痕,也不会被啼血钗杀了。”
云幕遮有些感动,微微俯首道:“多谢飞花少主。多谢……樱公子。”
飞花刚想开口劝阻黄樱,却闻云舒兀自抱着女儿哭啼道:“没想到,真相大白也没用,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为什么他们要用那么恶毒的话来羞辱萝儿?明明我的萝儿才是受害者啊……”
“因为,大家都喜欢相信丑闻。”云幕遮哀伤道,“丑闻只要传出来,就收不回去了。是不是谣言,也不重要了。十年、二十年,丹穴羽族只要提起云萝,就会念起此事。她的清誉已经毁了。”
云萝的睫毛微微震颤。
黄樱似笑非笑:“哈,如今这世道,清誉值几钱?不管暖,不管饱,只是一副枷锁,给自己平添烦恼。”
云幕遮脸色登时不悦,飞花看了黄樱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过了好久,云萝才“转醒”。
飞花与黄樱又足足劝慰了两个时辰,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云舒赶忙端来甜粥,哄着她喝下一些。期间凤南栀万里传音已经来催问斥责了好几次,飞花惦记着去栖凤楼谢罪,便与黄樱匆匆离开了。
谁料刚出了云幕遮府不远,却碰上了正往这边赶来的云蜜。
黄樱喜道:“蜜蜜,你怎么也来了?”
云蜜:“我来给云萝收尸。”
“你说什么?”飞花大惊。
云蜜指了指自己的渡灵锏:“它已经有感应了。”
于是他们慌张折回云幕遮府,与刚从云萝房中出来的云舒撞了个满怀。
“云萝呢?”飞花急问。
“在屋里呢啊,她说想睡一会儿。”云舒一脸懵然。
飞花不再多言,他们急急奔到云萝房外,几只灌灌正站在窗边“浪女”、“荡妇”地乱叫,被黄樱一鞭子抽得翻了肚皮。
门栓从里面插上了。
金扇劈开房门,只见云萝面无血色仰躺在床上,飞花掀起被子一角,啼血钗果然正嵌在她手腕处,琴弦割出一道极细却深的伤口,只是它十分抗拒,似乎并不愿意吸取云萝的鲜血,嫣红的颜色染了满床。
“她还有救。”飞花小心翼翼地取下啼血钗。
很快,府内的医师也赶到了。
里间正在七手八脚地救护云萝,飞花与黄樱、云蜜退到了外面。
“看来她今天死不了了。那我明天再来吧。”云蜜说罢便飞身离开。
黄樱偷瞄着飞花的脸色尬笑着:“呃……哈哈哈。蜜蜜说话就这样,你别介意……”
“云萝不能再留在河谷了。”飞花忽然道。
“不留在河谷,那你要带她去哪儿呢?闲云堂?”
飞花摇头。
“她在闲云堂一直过得谨小慎微,并不开心。我想,有一个地方,比闲云堂更适合她。”
“哪儿?”
“荷风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