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凤飞花诱审云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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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孟极和飞花去探望云萝。
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是她的娘亲云舒在床前陪伴。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箩儿身心所受的伤害,不知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抚平。”云舒面色疲惫,语气哀伤,“我想将她带回丹穴家中休养一段时日,不知孟极堂主可否允准?”
孟极点点头:“当然可以。”
“经年兄已经为你报了仇。夏茂死了。”飞花拿出一支钗琴递给云萝,“这是你的啼血钗,收好吧。”
云萝拿了钗琴,抱在胸前啜泣起来。声音由小到大,最后总算放肆痛哭了一番。云舒叹气,转身去倒茶。
见娘亲离开,云萝趁机向飞花请求:“兄长,我走之前,有话想问云崖哥哥。”
飞花用金扇抵着心口,略作沉思。
如果不让她见,想必她也不会死心,反而日日揣测惦念,如鲠在喉。何况如何处置云崖,也需尊重一下云萝的意思。于是与孟极一番商议,便由自己先去将云崖找来,孟极再借口将云舒支走。
云萝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承尘顶板。
从昨夜到天明,再到正午,她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不停在争吵。一个在说,云崖哥哥一定是被夏茂骗了,或者有什么其他误会。另一个在说,夏茂说的都是真的,是云崖哥哥出卖了自己。
心里一旦有一件自己极其怀疑,但却又无法接受的事情,就会陷入恐惧的深渊。既恐惧真相,又想赶快知道真相,如此两难,无尽煎熬。
马上就要见到云崖哥哥了,她的心脏狂跳不止。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走进来两个身影,一个高大些,一个清瘦些。
“云崖,你就站在这里和她说话吧。”是兄长的声音。
她知道,她的云崖哥哥此刻就站在外间。
良久,谁也不说话。
“云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云崖忍不住先道。
“云崖哥哥,昨天……你让我在子时去走廊右转后的第三间找你拿钗琴,你说那是你的房间。”云萝凝视着屏风上模糊的身影,“那是你的房间吗?为什么墙上挂着你的名牌,可你却不在?”
“云萝,你肯定是记错了。”
云崖接话极快,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反正自己与云萝各执一词,飞花少主也不能偏听决断。
“我怎么可能让你半夜去找我呢?我当时说的是今天啊,今天我会帮你拿回钗琴。而且,我的房间是‘左转’,而不是‘右转’啊。”
云萝闭起双目,眼泪滑出。
突然间山崩地裂,多年追慕的心思轰然坍塌。
从心痛,到愤怒,她流着泪大口喘息,双手紧紧攥住被子一角,嗓子却像是被泥水糊住了一般,一时讲不出话。
凤飞花站在云崖旁边,将他内心所想听了个一清二楚,冷言道:“云萝说的那间房外挂着你的名牌,你怎么解释?”
“什么?那是谁的房间?为什么会挂我的名牌?飞花少主,我真的不知情啊。”云崖一脸无辜,“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你希望昨夜发生了什么吗?”凤飞花眼神如刀,云崖一时失语,不敢直视。
“你撒谎!我没有记错!明明就是你让我子时去找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里屋开始持续传来云萝撕心裂肺的尖声叫喊。那声音就像千万条蛊虫,钻进云崖的心里不停地咬噬。
凤飞花疾言厉色:“昨日酉时,你刚回到客栈就去找夏茂谈条件。你看出他对云萝不怀好意,便跟他约定,只要你晚上把云萝骗到空房间,夏茂便会在今晨比武时故意输给你。是不是?”
“飞花少主,冤枉啊。”云崖急忙辩白,“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云萝说的么?云萝昨夜受到那么大的刺激,她定是被夏茂给骗了,所以才胡言乱语……”
“你怎么知道,云萝受了‘那么大的刺激’?难道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猜测。”云崖面色慌张,“我的意思是,你不能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啊。我真的没有……”
“是夏茂说的。”凤飞花再次打断,他并不想将云萝的事张扬出去,于是强调道:“昨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和师父及时赶到救下了云萝,夏茂当场招认的。”
云崖一愣,冷汗直冒。
从昨夜凤飞花他们扣门询问自己的时间来推断,夏茂不应该被逮住才是啊。再转念一想,管他有没有被抓,反正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当下心又一横。
“夏茂胡说!他定然是想诬陷我!为他自己脱罪!”
“夏茂与你可有何仇怨?”
“这……”
“说不出来了吗?你们此前并不相识,这次天虞角斗才第一次见面。他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你?”
“他……他也许就是随口诬陷!”
“你是觉得,反正夏茂死无对证了是不是?”凤飞花从怀中掏出一卷绢纸,唬道,“他昨夜已经将与你的勾当详细写下,签字画押了。你还不承认?”
云崖心中一沉,但仍想抵赖:“不管他胡写了什么,也都是疯狗乱咬,当不得真!我昨日回了客栈,根本没有见过他!飞花少主怎可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哦?一面之词?”飞花冷笑,“直到今天我才知,云崖公子卖友求荣、过河拆桥、满嘴谎言,拒不认罪,何其卑劣不堪!”
飞花继续逼近云崖,凝视着他那双凤血金瞳,缓缓道:“想必云崖公子并未留意,你与夏茂密谈之时,旁边还有一位第三者,而且身份贵重。他说的话,不容质疑。”
云崖双瞳骤缩。
怎么可能?屋内当时明明只有他们两个,怎么会有第三者?
“是谁?”
飞花不答,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云崖半晌才发觉此问不妥,无异于不打自招,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开始迅速回忆屋中可以躲藏的地方……
“不如我来说说,当时的情形吧。”飞花忽然又开了口。
“昨日酉时,你刚到萨高客居,有几位清明使正要叫夏茂去喝酒,你说有事密谈,还提了云萝的名字。夏茂便把他们都打发走了,邀你进了他的房间。
他要换衣,当着你的面就脱掉了淋湿的衣服,你嫌他粗鄙无礼,便侧身与他说话。
屋内杂乱不堪,桌上有酒,地上有一些沾血的绳鞭,塌上散乱着几件女子的小衣,靠墙有一个红木衣柜。
不错。最角落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
云崖浑身颤抖,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轮。飞花所说与他自己亲历丝毫不差,难道当时真的有第三者看到了他们?是藏在那红木衣柜中,还是偷偷立于那扇开着的窗下?
飞花再次举起手中的绢纸,喝道:“云崖!是不是要我把这份证词交给凤皇神、天虞神、萨高二神都看一看,你才肯认罪?
“不要!不要啊,飞花少主。我认罪!”云崖再也掩饰不住满面慌张,扑通一声跪地哀求道。
“你跪错了方向。”飞花冷冷地道。
“是、是。”云崖转向屏风的方向,对着云萝连磕了三个响头,“云萝,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赔罪,求你原谅!”
屏风后良久沉默。云萝轻闭双目,眼泪静静横流,无话可说。
云崖又转向飞花道:“飞花少主,此事可千万不能让诸神知道,我会被天虞角斗除名的……”
“哼,你倒是在意自己的前途名声啊。你为了赢得比武,居然如此不择手段!你怎么对得起云萝!你可知她从小到大,一直视你为榜样,你可是她的‘云崖哥哥’啊!她是多么地尊敬你……”
飞花忽然停住。
“爱慕你”这三个字却是不愿出口了,唯余深深的叹息。
云崖越听越愧,顿首陈情:“飞花少主,并非是我在意自己的前途啊。而是神君下了密令,让我务必要打进天虞榜、夺下《熊祝兵藏》!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飞花闻言既惊又惑:“你是说,父君让你去夺《熊祝兵藏》?”
云崖颓丧无神,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