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仇恨之火造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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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武山西麓,有一座古朴典雅的酒楼,名曰“五贤楼”。
五贤楼依山抱水,通体由形状不一的黑岩砌成,外围一圈木槿花墙,顶檐依旧是天虞传统特色的塔角,高耸挺拔。
十年前的天虞角斗间隙,姚乌达辣、凤关河、江焱、风巅、孟照就是在这里把酒言欢、称兄道弟,从此世上便有了“山海五贤”之说。
而今大家再次坐在这里,却是各自肚肠。
竟日宴上,兀卓颜无意间的一句“苍澜创于斯,东海灭于斯”,令诸神生出许多猜想。二十年前,风巅与月移山交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么,创苍澜究竟和《熊祝兵藏》有什么关系?风巅自知推脱不过,只好将当年之事原本道来。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9919年,在钩吾梅默江北。”
风巅忆起往事,感慨万千。
“他那时已经成亲了,我问他娶的是哪家公子,他却笑而不答。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他向我抱怨贤妻怀孕后性情大变,让他生厌。我也向他吐露了一些对太华圣贤的不满。无非就是太华以翅蛇神族封王为尊,我常年得不到晋升,不甘心永远只能做一个泰州将军。”
“唉,这就是老夫与吉太华聊不到一块儿去的原因。”姚乌达辣抽着烟道,“太华圣贤太过于循规蹈矩,实在是个迂腐的老古板,无趣得很。”
风巅苦笑叹息:“其实太华圣贤待我不薄,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月移山却说,他有办法可以让我大施拳脚,一展抱负。只不过……需要我付出血的代价,问我愿不愿意。”
“血的代价?”雷野插话道。
“不错。”风巅喝了一口酒,继续道,“我当时只当他在玩笑,我说,你是让我举兵造反吗?让太华四州血流成河?那我风巅成了什么了,我是定然不会背叛太华圣贤的。”
“嗯哼——”孟照从鼻子里哼了一句。
“不料他却哈哈大笑,说绝非让我背叛太华圣贤。他说《熊祝兵藏》里有一句话,叫做‘仇恨之火,可造天地。’只要我愿意付出‘血的代价’,他便送我一场‘仇恨之火’,助我开疆辟土,成就神位。”
风巅深深叹了口气。
“都怪我当时喝得糊里糊涂,鬼迷心窍。我想,但凡是开疆辟土,战争嘛,哪有不流血的呢?便说愿意,还问他究竟指的是开哪里的疆、辟哪里的土?他连连让我放心,说既不会侵害与太华交好的部域,也不会累及临近部域。”
“可是……仇恨之火‘焚天地’还差不多,如何能‘造天地’呢?”孟照一头雾水地问道。
姚乌达辣与凤关河、江焱交换了眼神,面色凝重:“难道,当年泰州风、夏两家所有赤豹一族被屠尽的惨案,是月移山做下的?”
“定然是他!”风巅闭起双目,点了点头。
“定然是他找了十一位高手,模仿‘韩洲十一战神’的打扮和兵刃,杀尽了我的亲族。我当时万分震痛,这才恍然大悟他说的什么‘血的代价’、‘仇恨之火’。既然罪孽已造,我只有接过这出师之名,寻仇韩洲。”
“老四啊,糊涂啊。”姚乌达辣拍案而起,背过身去。
“那么,你当初发的死誓究竟是什么?”凤关河继续问道,“夏犹和风悦,是你杀的么?”
“嗨呦,我的二哥。我怎么可能杀妻害子呢?那都是江湖谣传。”风巅无奈道,“我发的死誓,自然是终生不叛湘沅。还是湘沅、孟极与我一起去的焦岛,亲眼看着我发了死誓、喝下血蛊,否则她那十个师兄师姐怎么肯让我娶她呢。至于夏犹……是我对不住她。”
风巅停顿半晌,他已经多年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了。
“当年在油桐湾的战船上,夏犹发觉了我与湘沅的事。
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干脆就和她坦白了,说非得迎娶湘沅不可,但是可以商量让她做妾。她不肯,只是一整晚都在痛骂我。我听得心烦,躲去了湘沅的船里。次日早晨,我就只看见小儿子风景还在舱中酣睡。
她走啦,还带走了我们的大儿子风悦。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也不知他们母子,是生是死。”
“夏犹,还活着。”江焱淡淡地道,“她就是如今萨高玉教的摩霄法圣。”
“阿嚏——阿嚏——谁在说我?”
午后,第三组已经上台。风景原本正目不转睛地关注着英招与值符秀的比武,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抻脖向前探看,见风巅正与湘沅嘀嘀咕咕的,没准又在讲自己的坏话,心下冷哼一声,继续看向擂台。
也不知颜翁是怎么摇的签,英招这一组有四个都是苍澜的。
不过也好,反正这丫头也打不进天虞榜,玩玩就罢了,碰上苍澜的至少不会有危险。
可是这个值符秀是怎么回事?这俩比武便比武,怎么一直嘻嘻哈哈的?
风景见值符秀似乎对英招格外亲昵,心中不禁有些嫉妒。
“哈哈哈,秀公子,你可太逗了。”英招拿花芽刀轻轻挡开值符钩上的鹰嘴钩子,“你打不过那‘大熊罴’勾有余,当真就跳到那獬豸身上喊认输啊?”
“是啊,不然怎么办呢。他那熊掌那么大,一掌呼过来,我怕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值符秀嘻嘻笑着,“总之啊,你待会儿遇到他,千万要小心。”
“是,我知道啦!”
“嗯。当初我偷偷带你进闲云堂,让你不要说出去,结果你当真对谁都没说。”值符秀甩动钩子,一掏一刨,吞吐如浪,“所以呀,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这些的。”
“多谢秀公子啦。”英招刀花一转,莞尔而笑,“以后潘工院想要什么花,随时和我说!”
“英招对值符秀,平局!”
獬豸鸣金,英招与值符秀施礼拜别。
此前英招已经和苍澜司刑东方夫诸之子东方原、苍澜三少主风智分别交过手,打探了一番这组谁比较厉害。除了太华柳州副将风河也许能交手一番,其他的可就都是惹不起的角色了。
“咚嚓”一声,一根铁棍戳进了擂台的地板里。
英招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金发金瞳的虬髯大汉立在当中,是被叫做“魔鬼教头”的西岐雇佣军王江隔岸。
“呵呵,又是一个小丫头。怎么?你也是苍澜的少主么?”江隔岸嗤鼻一笑,双目闭起。
“不敢。晚辈闲云堂弟子东方英招,恭请前辈赐教。”面对江隔岸轻蔑的态度,英招丝毫不恼,反而笑脸相迎,礼敬有加。
“嗯。相比那位少主,你倒是乖巧可爱多了。”江隔岸睁开眼睛,“如此,我便指点你几招。来吧。”
“多谢前辈。”
英招话毕,一手挥刀看似是攻,实则为守,另一手出掌由内翻外,十分怪异,正是韩洲十一式当中东方锏所化的一招“破天荒”。江隔岸两眼瞪大,急急侧身躲闪,旋动儆戒棒挡开花芽刀。
“小丫头,有点本事。”
江隔岸面露欣赏之色,随即挥棒挑拌引劈,使出平素摔打兵士的简单招式。可对于英招来说,这棒法却是见所未见,心中一惊,以刀御棒躲过三招,又轻身跃到半空,回首一掌“迷魂汤”,趁江隔岸侧身之际,又变掌“绕指柔”夹带一刀。
“好身法!”江隔岸嘴上夸着,手上的儆戒棒却轻松一划格开刀刃,英招未及眨眼,那棒子已到自己鼻尖,突然停住。
“英招认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英招连忙后退三步,躬身施礼。
“东方英招,你很不错。我记住你了。”江隔岸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下一个站上来的,是“天山五斗”之一的阿迪里。阿迪里一甩黑色披风:“英招公子,请。”
今日中午,风景去找自己的结义大哥、天山掌门无闻叙旧,特意带上了英招与阿迪里相识。阿迪里素来心善,加之风景的提前拜托,自然会对英招客气有加。
席间无闻瞧见风景、英招这对少男少女嬉笑打闹的模样,心中早已了然,只是打趣道:“我看这天虞角斗就不该提前公布所有的分组,以免总有像你这般徇私舞弊的小动作。”
只是关于《熊祝兵藏》,无闻却是讳莫如深,只是一再相劝风景,弃了夺书的心思。
此刻风景见到英招与阿迪里过招,很是放心,回头扫了一眼孟极,他正蹙眉盯着另外一处擂台,眼神中充满疑惑。
“怎么啦?孟老二。”
“你瞧。值符秀所使的兵刃乃是一支值符钩,当然,并非是纵横师兄的那支。但值符家传绝学,他耍得也是有模有样,颇有师兄的风采。”
风景不高兴地抱起双臂:“喂,就算他是你的徒孙,也用不着这么夸吧。”
孟极兀自眉头紧锁:“可是对面的那位雁族的冉哲将军,使的虽然是一支鲜涂戟,但是招式……居然颇有魁上师兄的影子。”
“你是说‘四大护神武王’之一的魁上?”风景看向擂台,眼神迷茫,“魁上战神的功夫,我也没见过啊。”
“是啊。看他们两位对打,就仿佛在看两位师兄过招一般。”孟极这话中竟似透出几分恍如隔世的伤感,听得风景莫名其妙。
此时此刻,同样看出端倪的,还有风巅和湘沅。
冉哲名为东海将军,谁不知道是鲜涂来的?看他也颇上了些年纪。难道当年月移山是与蛇神冉赤罗联手,做下了泰州惨案?二神心中不禁对鲜涂生出怀疑。
有兀卓颜那句“苍澜创于斯”,风巅免不得也要和湘沅仔细解释。
只是他对贤妻却不如对四贤坦诚,谎称自己是事后才从月移山处得知了那句“仇恨之火,可造天地”,方知泰州惨案并非韩洲十一战神所为。
“只冉哲一个相似,不足为据。”湘沅对于查清当年的误会很是在意,“冉氏军中高手甚多,接下来这两天我们多加留意,看是否还有其他可疑的高手。”
“不错。”风巅点点头,其实心中却不愿旧事重提,招惹鲜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