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娃青年173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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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山娃青年173集
“爸!妈!你们咋回来了?怎么提前也不来个信啊!……”山娃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几步上前,紧紧抱住了父母。小妹小可和小弟三宝也围了过来,一家人相拥,往昔的思念,在这一刻就像决堤的爱河一样,冲击着家人的心房。
待情绪稍缓,山娃拉着父亲坐下,看着赵明脸上岁月的刻痕,心中满是酸涩。他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说:
“爸!您还是调回来工作吧!俗话说,叶落归根,您一个人在大东北,咱当儿女的,心里咋能踏实啊。”
山娃的眼神里满是恳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父亲的双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父亲漂泊的脚步。
赵明坐在陈旧的木椅上,手指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他的双眸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透着无奈与沧桑回答说:
“在那儿待久了,啥都习惯了。调回来,谈何容易?隔山迈岭的,人脉关系一点没有,嘴上说说简单,真要办起来,难呐!”
说着,他又猛吸一口烟,目光望向远方,像是要穿透这墙壁,看到那遥远的东北大地。
山娃沉默片刻,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过往的人和事。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一拍大腿,摸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一口,回忆起往昔,悻悻说道:
“爸,说不定现在真有机会。您还记得兴隆县政协副主席张富赠和外贸经理张连哲去您那儿联系木材的事儿吧?那时候我认识了主管林业的副县长李茂义,他还说有困难找他呢。我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把您调回兴隆县林业局。”
山娃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说话间,烟灰簌簌而落,他却浑然不觉。
赵明听了,手中的烟差点掉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怀疑,半信半疑的说:
“你能跟县长说上话?行吗?那你去碰碰运气吧,不过我估摸着,也就只能是说说,真要落实,难比登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似是早已对生活的波折习以为常,不抱太多幻想。
“我试试吧,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成了,您也能回家,多好啊!”山娃望着父亲说道,眼神坚定,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赵明没再多言,只是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之后,他带着家人返回半壁山老家,忙着给赵小可联系高二插班、赵小宝初三插班的事儿。一切安排妥当,又马不停蹄地奔赴东北工作岗位,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写满了生活的无奈与奔波。
山娃回半壁山看望家人时,小妹小可悄悄把他拉到一旁。小可的小脸紧绷,双眸紧蹙,怀着神秘与不安的心情,欲言又止。山娃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小妹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神神秘秘的对大哥说:
“大哥呀!我跟你说个秘密,爸不让我告诉你,他回东北了,我才敢说。”
小可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人听见似的,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
“啥秘密?你快说!”山娃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手心沁出冷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惊愣的拧着双眸催促问道。
小可犹豫了一下,咬着嘴唇,怯生生地,慢慢向大哥山娃开启了那段尘封的记忆之门。回忆着春节前后和父母在大东北、那些鲜为人知所发生的事情。。。。。。
那是去年春节过后不久,大地还未从寒冬的沉睡中完全苏醒,在那片银装素裹的大东北土地上,雪花肆意飞舞,仿佛要掩盖世间一切纷扰。破旧的小屋里,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窗外,寒风呼啸,屋内的空气却仿若凝固一般,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荡。
赵明望着窗外残留的积雪,心中却涌起一股别样的躁动。自从赵小生带着妈妈千里迢迢赶来团聚,赵明的心思就像被春风撩动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离婚的念头愈发强烈。
他想起多年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没有多少文化的秀兰强硬地牵进了他的生活。从山娃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的不满便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离婚的争吵就从未停歇。可那时,婚姻法像一道坚固的枷锁,规定夫妻离婚须双方一致同意,秀兰舍不得孩子,又经不住山娃姥姥苦口婆心的劝说,日子便在吵闹与凑合中继续,孩子也一个接着一个出生。
如今,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赵明年近五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却没能磨灭他心底对自由恋爱的炽热渴望。他幻想着那种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浪漫,渴望着能有一场属于自己的爱情盛宴。看着坐在炕头、眼神质朴的秀兰,他深吸一口气,坐到她身旁,脸上挤出一丝看似温和的笑容,轻声哄骗道:
“秀兰三姐呀!你看看,咱俩这大半辈子,虽说孩子一大帮,可我心里对你真没那份男女之情,更谈不上啥爱情。现在孩子们都大了,咱也该为自己活一回,还是把婚离了吧,就当互相解脱。
你放心,离了婚你还住家里,回咱半壁山老家,我肯定按月给你寄钱,逢年过节指定回去看你。这离婚啊,也就是走个过场,没啥大不了的。”
秀兰抬起粗糙的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眼神里满是迷茫与惶恐。她一个农村妇女,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爱情”这词对她来说太过遥远、太过陌生。她嗫嚅着嘴唇,半信半疑地盯着赵明的眼睛,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心话?离婚真就只是走个形式?往后真能照常回家,照给家里寄钱?”
赵明拍着胸脯,一脸真诚,眼睛都不眨一下,急切地说道:
“那肯定啊!千真万确!咱俩这叫‘友谊离婚’,离了我保准对你更好。”
秀兰犹豫了许久,心中虽有百般不安,可看着赵明信誓旦旦的模样,终究还是咬了咬牙,叹了口气应道:
“那……那好吧!我听你的,去办手续,你让我咋说我就咋说。”
1987 年 2 月 19 日,天寒地冻,路上的积雪被行人踩得嘎吱作响。赵明破天荒地第一次牵起秀兰的手,那手粗糙、冰冷,却也曾为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秀兰脸颊微微泛红,眼中闪过一丝羞涩与诧异,赵明却浑然不觉,脚步匆匆地带着她迈进了库都尔镇民政所。
民政所里,灯光惨白,工作人员一脸严肃,反复询问:
“你们是自愿离婚吗?”
赵明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中透着解脱的畅快,秀兰则有些慌乱,目光在赵明脸上游移,见他如此笃定,也跟着频频点头。
片刻后,两张《离婚证书》递到他们手中,赵明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飞鸟,猛地举起证书,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这么多年的心愿,可算成了!”他笑得眼眶泛红,手激动得直颤抖,那笑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秀兰耳膜生疼。
回到家,赵明把小可和小三宝叫到跟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换上一副阴沉严肃的面容,压低声音警告道:
“我跟你们妈离婚这事,你们回去谁也不许往外说,要是走漏了风声,我就当没你们这俩孩子,跟你们断绝关系!”
小可和小宝吓得小脸煞白,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恐与无措,只能拼命点头。
没过多久,赵明便悄无声息地把娘仨送回了老家兴隆县见到了山娃,对山娃却隐藏了离婚的秘密,又带她们一起返回了半壁山,安排小可和小宝继续上学,让秀兰在家照料他们饮食起居。
他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踏上了开往东北的列车,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仿佛看到自己即将开启的崭新爱情旅程,殊不知,他抛弃的是多年来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还有那被岁月沉淀下来的责任。
而在老家的那间旧屋里,秀兰默默垂泪,小可满心愤懑,一家人的命运在这场仓促的“解脱”中,被彻底改写,未来的路,在风雪中愈发迷茫……
山娃的思绪,从妹妹小可那带着泪痕的、回忆中猛地被扯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内心翻涌的酸涩与愤懑。看着身旁伤心欲绝、止不住抹泪的母亲,他眼眶也不禁泛红,轻轻握住母亲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些许力量。
“妈,您别难过了,有我在呢,我一定给您讨个公道。”山娃安慰着母亲说道。
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又悻悻的接着说:
“您就是被我爸给骗了,婚姻是受法律保护的,这一离婚,他是铁了心的要和您撇清关系,好找别的女人逍遥快活,哪管您还受着病痛的折磨呀?”
说到这儿,山娃拳头不自觉攥紧,指节泛白,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决然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恨意。
秀兰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嗫嚅着对儿子山娃说:
“可他说……还和以前一样,该回家就回家,该寄钱就寄钱,他的话,总不能不算数吧?”
那语气,像是在哀求儿子给她一个相信的理由,又像是在自我安慰,试图抓住那已然破碎的承诺。
山娃心疼又无奈,提高了些音量对妈妈悻悻的说:
“妈,您咋还这么傻、这么实诚啊!他的话能信?离都离了,再在一起住,那是非法同居,法律可不允许。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回来了。不行!把《离婚证书》给我,我去东北找他,非让他跟您复婚,把他给揪回来。”
转头,他又看向小可,眼神瞬间柔和,一脸同情的对小妹妹说:
“小可,你在家好好念书,照顾好妈和三宝,哥不在的日子,家里就靠你了。”小可噙着泪,用力点头。
秀兰哆哆嗦嗦地从口袋深处掏出那本、仿佛有千斤重的《离婚证书》,双手捧着递向山娃,像是交付着一生的希望。一脸不放心的嘱咐说:
“儿啊,你见到你爸,千万别急眼,好好跟他说,他脾气暴,别惹他动手,千万小心。你就替妈把心里话说清楚……”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您在家把身体养好,照顾好小可他们上学,等我的好消息。”山娃说着,接过证书,紧紧攥在胸前,目光如炬,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转身快步离开,直奔兴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