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三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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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荀氏游宴,芳菲尽外头小厮说陈、钟氏到此见老爷。三大氏族共存颍川,那关系可非甚么手足亲朋,相互提携帮衬,也非甚么淡如水、相互礼敬的君子之交,其中的大小算计,蛮精明的。
此时两家携手来,自是稍后要做的太过难堪,须尽早下压力,在风言风语上占得便宜先机;那除去朝廷庶务,及是门第氏族做官,还是庶民子弟举业做官这类矛盾,又或是罗织罪名,谗言诋毁这等小手段,还有甚么须占得便宜先机呢?
自是为西晋王朝攻伐漠城来的。
原本兵行州漠城离着泷州颍川还远,漠城输掉战事前,颍川可以打死都不急,奈何通天河宽八百里,去向西入西海龙王怀中,来路似自天上奔流来的,支流无数,其中一条直插陈国南面腹地,那就是颍川河。
漠城作为西北国门,若败,陈国南面疆域也要让其瞬间贯通,只消二三日,西晋王朝的军伍大纛就可插在哀牢山巅了,别州兵团走陆路,怎样都来不及支援。颍川经流十余州郡,别的宗派势力早已整合战力,直抵漠城,唯独这颍川郡……
荀赦正存想间,两氏族人三五成群,踏着青石板迎面走来,最后头跟着两位古稀老头,都穿杏黄色直裰,似课业结束的老学究;前面走着三男一女,都是着华服,看着都是钟灵毓秀,充满朝气的年轻人;为首并走着两位中年男子,看着三四十岁,一位穿着宝蓝行服,一位穿着玄色行服,他二位就是陈、钟氏家主,陈秉乾,钟正衡。
来到近前,不见几人如何叙旧,陈秉乾说道:“荀兄许久不曾相聚我二人,按说这次游宴是要派人送请帖,请我和钟家主来的,不按理来请也罢,怎我等来了,也不见荀兄起身奉座,再添两张椅子,难道荀氏座椅金贵,其余氏族坐不得么?”
没那个晓得这是好友打趣,或是阴阳讥讽荀赦小气不大量,这些人幼年不论学得甚么,都有过儒生经历,修身养性不曾学到多少,迂腐酸臭说怪话的本事十分里到学了七八分。
“有意见便蹲着。”说罢,荀赦又对先前传话那人说道:“让族中庖厨备顿家宴,拿大盆,要拿大盆装好送来,免得让人小觑,说荀氏请不起饭吃。”
那人依言,当真去了。
游宴哪有满座的,陈秉乾几人听后也不恼,就近寻一位置坐下,不在搭理荀赦,转而对张望道:“这人有些气度,想是正乙派天师张道长,贵派离颍川远嘞,因甚么来的。”
“应是看望徒子徒孙来的。”钟正衡看着荀钰,说道:“荀氏嫡长女不神霄派的么,他二人虽同祖不同宗,但都要拜一个姓张的祖师爷爷,门下出了个天资卓越,又貌若兰芝的女弟子,不来看看,怕夜里睡不着啊。”
说话时喝口茶水,砸吧两下嘴皮,轻轻呸了声。
同行哪位女子叫钟舒窈,虽非钟氏长女,模样身段却不输荀钰,腰肢若无骨般,走路时风情万种,把手搭在心口,娇声道:“那真是尊长有爱,弟子来亲,老天师……”
“骚东西,臭死了。”
钟舒窈面色一僵,转头看去,荀煦正搂着面色潮红的眉眼儿同她擦肩而过,方才那话就是他说的。几大氏族有点好,说是说,叫是叫,从不脸红脖子粗破口怒骂,这不,听此辱人至极的话,钟舒窈也只是把嘴闭了,看着荀煦搂搂抱抱,回去主桌坐着。
“来了就来了,作甚么要乌乌喧喧?”回到主桌的荀煦总收敛了些,说道:“既到此莫说些废话,老天同单青将军一道来的,是为的兵行州漠城。郡城甲士整合好了,就等各氏族门下子弟作随军修士,此外又有粮草古钱币需送去。今日不谈其他,就论这后两件事。”
荀煦说完故作老气横秋,拿着茶杯喝了起来,装那个不会装,你钟舒窈能借族威说话,我荀煦难道不能么,恰好还都是老二。
“这小子。”张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事被他打岔,对其印象倒是回转一二。
陈秉乾闻言,竟也不再啰嗦,顺着小辈意思说下去,看着荀赦道:“出兵出粮,是义不容辞的。怎奈陈氏近来族中事务繁杂,子弟们也各有差遣,若是要出人,怕是只抽得出五位族人做随军修士,调出两千精壮来。至于粮草能拿五千石,古钱币能拿出两千贯来,再多,可就有些为难了。”
说得诚恳,嘴角又翘得老高,含着不明不白的捉弄。
钟正衡轻咳一声,接过话茬:“诸公都是明事理的,颍川郡内三大族情况差得不多,我钟氏弱些。能出三位族人,精壮这边出的一千五百人,都是淬炼过体魄的子弟。粮草可支援三千石。古钱币也有个八百贯。”不得他人再说,话锋一转,又道:“我等都是小的,做些锦上添花之举,荀氏作为颍川大族,在这战事上,必是会拿出更多的诚意,来做雪中送炭的人情。”
这说的是屁话,单青与天师都懒得接,粮草是次要,庙堂里头站的不都是死人,会做安排。古钱币两族加在一块不过二千八百贯,够做甚么?熔了打条狗链套脑壳上?
这古钱币不同市井钱财,那是以玄幽铜矿打造,含着灵力与道意在里头的钱币,一些制式特殊的,除含有道意,还可做法器使用,例如贺俶真在县衙时,烧得金东华现身的刀币,古时流传至今不知几多年,越老的钱币灵力道意越是浓厚,开采却又极为简单,寻常汉子也采得,加之太真洲多战乱,古钱币流通极快,故寻常人家也有些。
怎奈怀璧其罪,常人无修行法门,用处不大,轻而易举让人哄骗了去,要么打杀夺了去,此例子屡见不鲜,而在此城内,则会让巧立名目,及各类花月玩耍搜刮了去。这两族都是附骨之蛆,历年不知搜刮多少,竟只出这些,当真可恨。
荀赦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神色倨傲道:“那要得。老子荀氏凑够百位族人,各做千夫长,领衔弟子精壮十万人,粮草十二万石,古钱币七万贯。不过老子丑话说在前头,此次出兵,军权须由我荀氏之人掌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两族人纷纷交谈起来。
陈秉乾皱了皱眉,率先反对:“此事不议。”
钟正衡也点头附和:“军权关乎战事成败,岂由一家独揽?须得各氏族共同商议,择一合适人。倘若荀氏独掌军权,其他氏族哪个能放心?”
谁敢交兵权,沙场生死太过正常,届时荀氏把其余氏族全拉上去做前锋,硬抗西晋大戟军,与送死有甚么不同?其他氏族不傻,要抗命?抵抗军令也是要杀的。
“关门!”
荀煦不耐烦地一拍桌子:“你们莫要啰嗦!我荀氏照你二人意思来的,这事初定,后非有甲士变更,不得再变,若你二人不同意,这门不用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