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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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小兔崽子！这是我和顾淹的家！你这个外人！”
“你说什么呢？小闻是我们的儿子啊！”
“他就是个小畜生！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生下他！要是没有他，我们家里就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男人歇斯底里地怒吼完完全全掩盖住了女人无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按理说处在气头上的男人根本不会听到稚嫩的不断叫着“妈妈”的微弱童声，可事实上男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他不是你妈妈！他是我的顾淹！我的妻子！”
小男孩儿害怕地往女人缩在女人怀里，似乎这样就能隔绝男人那可怖的声音。
“对，顾淹，你怎么能抱着他！他就不该存在，我，我……”
男人开始癫狂地自言自语，随即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男孩儿听到那动静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小心地抬起头看向男人，紧接着瞪大了双眼，男人举着烟灰缸的身影落在他的瞳孔中——
他看着这样的男人，一时脑中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那烟灰缸离自己越来越近，按照那动作趋势，下一刻就要落到他的头顶。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感到抱着自己的人身形一转，牢牢将他护在怀中。
烟灰缸狠狠砸向了女人的肩头。
“妈妈！”
烟灰缸落地的声音和他这一声“妈妈”混在一起，显得无比凄惨。
“顾淹，顾淹，对不起，我不是想砸你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好吗，我……”
小男孩抬起头恨恨地看着男人跪在女人身后，姿态虔诚地忏悔，与方才的癫狂判若两人。
小男孩儿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潮湿，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女人的泪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哭。
抱着他的女人依旧紧紧抱着他，动作轻柔地拍着他的背，这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做到的最大的安抚动作了。
小男孩看到了女人动作的滞缓，她看向女人，对方表情里的难过肉眼可见，他也想要安慰女人，可往日里劝说失败的经历早已让他在此刻无话可说，只好顺着女人的动作，彼此依靠着……
“妈妈……”
“寸闻封！”
寸闻封被这一清脆的一声打断了过去的回忆，他下意识朝身后看去，可在这过程中，长久积压在心里的无奈与悲伤在见过刚刚的老师后再次涌上心头，他眼底的情绪丝毫没有收敛地流露出来，完全没有往日的伪装。
与寸闻封的毫无掩饰相比，尉然反倒是将自己内心的情绪隐藏的没有流露半分。
在刚刚那个老师走后，他又偷偷看向了站在原地的寸闻封，明明只是个背影他却仿佛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悲伤，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没有犹豫就喊出了声。
他不想让寸闻封难过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尉然朝着寸闻封的方向上前几步，对方在看到他后倒是慢慢调整好了状态，“你怎么来了？”
尉然在寸闻封面前站定，不得不说，对方隐藏情绪的能力很强，但他此刻却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底的疲惫。
尉然告诉自己，这才是真正的寸闻封，这才是他从未了解过的寸闻封。
“怎么还皱着眉？”寸闻封抬手就要碰尉然的眉心，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笑并不和煦，一看就是强撑出来的。
尉然看到寸闻封还在极力调整，心中思虑万千后终究是没有提及刚才的事，“饿了，我在教室等你这么久，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我下来找你才发现你在这儿傻站着。”
尉然拍开寸闻封的手，把对方的手机递过去。
“刚刚竞赛班的老师找我有事，耽误了点时间。”寸闻封看了眼时间，确实很晚了，“带你出去吃饭，走吧。”
“哦……”
尉然不知道怎么关心人，跟不知道怎么关心寸闻封，对于现在的场面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想关心人却不知道如何下手，这简直让他憋屈无比。
尉然看着身边的寸闻封，有些生气地想，这人明明都喜欢他了，为什么还不告诉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跟师兄还是一个性子！
尉然愤愤地想，可寸闻封此刻却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调整自己情绪上，难得没有注意到尉然的状态。
“你想吃什么？现在时间有点晚了，咱们就在附近吃点，我记得附近新开了一家……”
寸闻封的话戛然而止，脖颈贴上对方的臂弯，因为他比尉然高，所以对方勾上他脖子的时候他还被带着低下了头，可脖颈上对方的体温却让他没有留意这些小细节。
“你……”
尉然被寸闻封盯得浑身不自在，实在没忍住瞪了寸闻封一眼。
那眼神倒不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像是在说你自己不主动还不让我主动了？！我这可是在安慰你！再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许是尉然想要关心人的表情太过生动形象，寸闻封此时也知道了尉然是听到了些什么。
“看什么看？怎么不继续说了，新开了一家什么？”
寸闻封感受到尉然温热的体温似乎隔着校服传递过来，让他方才在秋风中感受到的寒意此刻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依旧盯着尉然的脸，半晌，才开口道，“我刚刚和老师说的……”
“你现在不用告诉我，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强迫人的恶霸。”
尉然感觉自己简直是太贴心了，虽然心里想知道的要死，但还是没有让寸闻封说出来。
“行了，赶紧走吧，我要饿死了。”
尉然依旧勾着寸闻封的脖子，带着对方就要加快脚步，却感觉到对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腕从脖子上拉了下来。
尉然感觉自己的好心被人扔到地上还踩了几脚，还没等他发作，就被寸闻封拉着开始狂奔。
“寸闻封你干嘛！我……”
尉然一路骂骂咧咧地跟着寸闻封跑到了厕所，等到两人站在同一个隔间时，尉然感觉自己气还没喘匀就被堵住了嘴。
“寸闻封，我没让你亲我……”
尉然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齿缝中流出，虽然嘴上抗拒，身上却是软的。
尉然在短暂地获得喘息的机会时，眼睫毛上已经挂上了泪珠，因为方才的奔跑与亲吻，脸颊泛红。
尉然瞪了面前的寸闻封一眼，还没说话，就听到对方轻轻抱住了他，对方的嘴唇好像贴着他的后脖颈。
“谢谢。”
尉然推拒的手一顿，终究是没有推开对方，反而回抱了过去，轻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这是一个温柔的拥抱，不需千言万语，已知心中所想。